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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栖然一直哭着,不再是歇斯底里,而是痛苦压抑着的哽咽,泪水汹涌一发不可收拾,将她娇俏一贯生气的脸活生生罩上一层悲色。
也让我的心重重地蒙上一层阴霾。
被她那双眼逼视着,内心无比冰寒。
此刻充斥在她眼中的不是恨意,而是因接受不了事实而抑制不住的黯然神伤。
许久,我最终还是向她走去,伸手就要去触碰那张桌上的状纸。被她反手一夺。
抬起眼眸看向她,悲伤、愤怒和不甘的眼神。满脸泪痕。“我不需要你假情假意,你走!离开这里!离开皇宫!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看见你!”
我紧了紧拳头。
“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隐瞒一切,看着我被蒙在鼓里很有趣吗!你以为我会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吗,我不需要你为我开脱!”
我沉默地垂下眼帘。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丹景山堡的三小姐是我!我是楼栖然!即使丹景山堡有难也不需要你来扛!”
楼栖然……我只是想偿还你过去给过我的一切而已。
若不是你,长久以来我都会被仇恨压迫直到精神失常。若不是你,我不会分神来与你一场单纯的游戏。若不是你,我不会在藏满人间污垢之地还能有几分闲暇之余。
若不是你……我根本无法继续做自己。
“你走啊!走得越远越好!”
一直被拯救的是我,所以这次,我只是在偿还你。
后悔的事情,我做得太多了。可玛为了救我战死沙场,阿芙为了保护我被捉受尽侮辱,白琅寺为了保我与皇室对抗,族人为了我深入虎穴以身犯险。
想到这里,不禁笑了出来。心脏有点痛苦,眉头在皱着。
她看着我。泪流满面,说不出的悲愤。和哀伤。只是一直摇头。
没事的……看,我又多活了五年。
时空本可以将我推入黑洞,但是没有。其实命本该绝啊。
还能有什么事呢?骨灰盒不是取回了吗,祁玄英如果所言不虚,他会看护好它还有疾云的。之后呢?还有什么事?没有了。
没有了。
脑海里,有一个身影在闪烁不定,挥之不去。
是啊……没有了。
身影越来越清晰,从原本只有黑色的剪影,慢慢染上淡淡的色泽,挥洒出来,晕开了一副白衣飞袂的浓墨重彩。
真糟糕……
心痛,一发不可收拾。
为何,只要一想到那个人,那个身影,清眸流盼,就忍不住一身凉意,那股深入骨髓的浓浓的疲惫,带着一抹不甘,一点一点地吞噬着自己的大脑。变得空白、死寂,只遗下那个身影,清晰更甚。
“……你走啊,再不走,我就……我就让引凤太后唤来将你拿下治罪!”
咬牙紧了紧胸口。本就刺痛的心因她这句话却是有了片刻的延缓。
正合我意不是吗?如今我一旦离开,她变成了叛国通敌的人,我是见过她哭的,也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子,如何能承受千古永遭世人唾骂的罪名?更何况……楼家堡上下,不会幸免于难。
猛地被推得踉跄了一下,回过神来,却见楼栖然手上握着她送我的桃花簪,心中一惊,向她踏出一步。
“不要过来!”
顿住。僵持着。
她将桃花簪握得紧紧的,泪水依旧模糊着她的视线,却无暇于此,转手,已经将它折断。
唔!
事情仅发生在一瞬间,这转瞬之间,那支长久以来都伴随着我的木簪,竟然就这么香消玉损,那决绝的裂痕,扎得眼睛生疼。
“我们……自此便无瓜葛,就当从未认识过,若再见面便是敌人……”
瞳孔在缩小,心脏在狂跳。
她抬起脸来,眼泪流得汹涌而平静,却字字铿锵有力,狠狠地砸在我头上。“不要逼我讨厌你,所以……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裂开的木簪还握在她手中,清晰可见的是从她拳头指缝间慢慢渗出来的血。
没由来的慌乱了。
想靠近她,想把一切告诉她,却被紧紧地拉住了。“有人来了!”胧竟在这时候开口。
不……我不能走!
手被紧紧地扣住,我甚至来不及向楼栖然伸出手去,便被拉向了角落。
心急如焚地看着楼栖然宛如万念俱灰般坐在地上哭泣着,淌血的手依旧死死地将断簪握紧在胸前。原本那样清丽而一尘不染的人,却因为我的欺骗被覆盖上一层晦暗,离我越来越远,被笼罩在烛光的阴影中。
呼吸都生痛生痛的。
*
黑暗的地道中,胧单手举着夜明珠,另一只手牢牢地扣着我的手腕。自舞凰宫后便一直被他牵着,或者该说是牵制着,只因我如今的颓靡,令步伐错乱而导致踏入地道间迷阵的危险系数提升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他停了下来。因为出口已然到了,而我却步伐扎了根,硬生生地不愿再挪动一步。
“……”胧只是回过头来悄无声息地看了我一眼,手略施力便将我拽向他,令我不受控制地向前又踏出了一步。
“啪”一声,我狠狠地摔开了他的手。夜明珠的柔光照在我表情狰狞的脸上,兴许是连他也没想到我会有此一举,一时之间也没有再强行抓着我,而是静立一旁。
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地滑落,却依旧苍然而决绝地与胧对视着,似乎要将自己满眼的不堪与屈辱传达给他,然而事实只是因为如今他已知晓我是萨卡王子枭彤,而我只是死死地锁着他的眼神,试图从中寻找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嘲讽。
……而也许,真正在嘲讽的反而是我自己而已。
如何?我便是你们一直在寻找的萨卡王子……胧,你还在等什么……——为什么不马上把我杀了,或者把我带去见祁玄英禀明一切?反正——这便是结局了不是吗……穿越而来,被草原民族接纳后又遭灭族,藏身镇外又以白琅寺作要挟迫我入宫不得不步步为营,与楼碧月和楼栖然相遇后又告诉我他们是灭我族人者的家眷……
一时间,喉咙紧了紧。我直不避讳地看着胧,任由他看清我泛着墨绿色的双瞳……任由他看见我苍白的唇际滑下一滴血。
那滴血滑过下巴,还未来得及滴落在地,喉咙便被胧猛地掐住,引得我一阵猛咳,血迹再次出现。“不要强制说话!”否则,症状恶化下去,谁都保不准一辈子再也无法开口的可能!
我握着他掐在我脖子上的手,咳嗽声在空旷而一片死寂的地道中震耳欲聋,每一声咳都不自禁带出一丝腥甜,在嘴角滑落血珠。“放……开……、咳咳……放、放开……我……”
不过凌乱的三个字,断断续续地说完,我已然死命挣脱开他的手猛地跪倒在地上,张口喷了一地血,红中带黑。下一秒,感觉两边肩膀往下的位置先后一麻,原本堵在胸膛的一股气血流散开来,霎时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被胧抱起,倏地一跃,落在几米开外的巨石之上。
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只见“轰隆”一声原来所立之处自天顶压下一块巨大的石块,正好将跌落在地上的夜明珠压碎,原来微亮的洞穴因此消去了唯一的光明,变得漆黑一片。
心脏很痛。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拧住,透不过气来。
五脏六腑在牵扯着,那份让人不舒服的东西甚至到处横冲直撞,几乎让人摇摇欲坠。
地道迷宫,一旦走错一步,谁也不知道会遇上怎样的阵型和陷阱。
然而我现在也无暇分心于其他,从喉咙间不断涌出来的血从嘴角溢出,从我紧捂在唇上的手缝间渗透开来,喉咙火烧一般的疼痛,脑海里在一瞬间逝过很多的画面,余晖笼罩的草原,钟鸣四起的白琅寺,喧嚣的小镇,忽然便觉得无尽的哀伤在心头蔓延开来。
胧单脚一提,抱着我在巨石间几下起落,最后停在其中一块巨石上,霎时间四面的巨石壁上亮起几颗夜明珠。
“夏侯潋?!”一见我吐血不止,胧面具下的双眼竟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给我忍着,否则会失血过多而死的!……你?!”
未说完的话因我忽然抬起来的手戛然而止,我掀开视线模糊的双眼,看着被自己的血染成一片暗红的掌心,本是要拽住他的前襟,却在未触及那一片不染纤尘的雪白时便硬生生地收回,改为抓住自己的衣襟,强忍着百般的灼痛直视上方的胧,断断续续,字不成音:“……你……,唔——……不是……不是看清楚……了吗……”
感觉到他抱着我的手一瞬间不受控地施力,面具下的眼神也一变再变,隐忍而晦涩难懂。
看清楚……我正与你对视的这双眼睛,正泛着墨绿色……
你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所以又何必救我呢,任我丧生在巨石之下不就好了吗……
“也许……也许你……也不过是……看我跟你同病相怜……”还未说完,张口又溢出血来,“又……或者……是因为阿芙……因为我娘……萨卡族王妃……可是——”
“够了!不要再说话了!”胧像是避讳我说的话,狠狠地打断我,纵身一跃疾步穿梭在密道中。
两边的景致一直在变换,却都是相同的黑暗与死寂。几乎每一段路便会落下一滩血迹。
……可是,她最终还是死了啊……
我并不知道胧与阿芙有过怎样的曾经,但却隐约感觉到胧在意着阿芙,也许多年以前他迫于皇权而无法救她,那么如今也是同样救不了我的……
我知道,他不会想杀我,但是,我总归是活不成的……可能是因为这体内的毒,也可能是因为身份而被正法,那么,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终归是要死的。
可是……
“……拜托……至少,请保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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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真的不知道特么要谁来当男主了,原来还意志坚定地内定着某个孩子,结果为了接文从头去看却发现自己开始对某男配有了很大的执念55555……这第三卷还写不写啊55555拜托见到笔者苦恼的帮忙客观评价一下那些男角们吧好做做参考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