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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东愣了好半天,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的妈呀,阿飞平常随着陆恩行鞍前马后过得都是怎样一个猪狗不如的日子呀!一定要打报告给这个孩子加薪水!难怪这一回老家都得呆个十天半个月,也是,心灵的创伤哪有那么容易恢复!
陆恩行回了家,发现家里也是一片漆黑,想想也是,这都十点了,按照这几天的规律,黑长直肯定是睡了,不由小声诽谤了一句,“切,就跟怀了孕的大闺女似的,一天到晚睡不够。”
“怀了孩子又怎会还是大闺女?你今日的智商倒是一直稳定在低能水平。”
本是非常醇厚温和的声音,不咸不淡染着一种莫名令人安心落意的踏实和可靠,却仍旧是让陆恩行瞬间抓狂。
“再敢胡说八道,老子绝壁告你恶意诽谤!告得你倾家荡产、名誉扫地,再也无法做人!”
“本尊根本不屑为人。”
“……”
晏翊抬手突然打开了客厅的吊灯,银白色的冷光耀眼得陆恩行瞬间闭上了眼,片刻的慌乱中就听晏翊稳稳说道,“坐过来吃饭,还未凉,倒是让你赶上了好时候。”
陆恩行觉得自己是有再大的火,也再不能冲着一个真心实意为他留了一桌子热菜热饭的人撒,太没良心了。
可这社会讲良心就输了,操,真特么糟心!
陆恩行将钥匙放进碗里,平静地走过去,撑着桌子俯视着晏翊,面无表情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晏翊不悦蹙眉,微微后仰躲开陆恩行压迫过来的气息,抬眸睨了他一眼,道,“同样的话不要总是让本尊重复,本尊说过,你与本尊已是一荣俱荣的关系,你这样虚弱对本尊而言是极为危险的事,本尊必须将你养到足够强壮,才能取出本尊要的东西,你明白了么?”
陆恩行认真严肃地对牢晏翊的凤眼,从那双眼中根本无法察觉到丝毫开玩笑的恶劣和调笑,老半天突然站直了身子,抹了把脸,无奈笑道,“晏翊,我知道你喜欢我,可你这样的方法在这个社会是行不通的,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会去磁鼓山飙车,然后蓄谋撞了过来,再顺理成章地黏上我,我拜托,你的回路能稍微正常一点么?”
晏翊微微撑大眼眶,难以置信地瞪着陆恩行。
陆恩行看他那一脸被人拆穿的震惊都有些不忍直视,幽幽叹气道,“我知道我很英俊潇洒,太帅本身就是罪过,但是你这样的喜欢,我当真承受不起,晏翊,回去吧,就算你对我再好,我也是不会喜欢你的。”
晏翊勾起嘴角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哂道,“凡人,你应该多吃一些,听闻饥饿会令人神志不清,你适才所说本尊只当不曾听过,莫要再惹怒本尊。”
陆恩行的桃花眼中立时便涌现出一股股同情怜悯之意,看,果然是被拆穿了,还能这样强装镇定也真是不容易,其实心里头很痛吧?被仰慕的人当面拒绝什么的……自己真是个罪孽深重的人……
晏翊倒是没在意,扫了眼桌上的菜,解释道,“阿泰说你爱吃菠萝,本尊便尝试着将菠萝烩着鸡肉一同烹了,也不知味道如何,你且尝尝。”
唉,为了仰慕的人绞尽脑汁做出爱心菜式,如今又眼巴巴地期盼着他吃下去,这个人对自己已经用情如此之深,自己怎么原先就瞎了眼没发觉呢?
晏翊听陆恩行半天没个回应,不由困惑地抬起头来,一时对上陆恩行那似是喜悦、似是愧疚的复杂眼神,颇有些茫然,“怎得?不喜欢?”
“啊,没,我很喜欢!”
陆恩行实在有些不忍辜负,虽然是一厢情愿,可总归是他太帅有错在先,又怎么能够让这苦恋不成的人再承受多一次的打击?
瞬间给晏翊这十来天的所有出格举动定准了事出的缘由,陆恩行忽然就原谅了黑长直的狂妄和骄傲,这些都不过是在仰慕的人眼前故作强硬的装叉罢了!烟消云散的怒气过后冉冉升起的正是他的负罪感以及对黑长直的怜惜。
所有不能开花结果的单恋都是甜蜜又酸涩的。
看着陆恩行一脸纠结地狼吞虎咽着,晏翊默默收回了筷子,心想这人都饿成这样了,还有闲情逸致跟他斗嘴,真是别扭得不行。
陆恩行海吃了一通,就发现晏翊停了筷子,不由问道,“你不吃?”
晏翊淡淡移开眼神,委实不想看那人嘴边沾着的饭粒,云淡风情道,“本尊不饿。”
陆恩行就更感动了,负罪感就更深了。
带着这谜一样诞生的诡异误会,陆恩行觉得自己怎么也不能心安理得地躺在晏翊旁边。
虽然有疏导过自己那一夜纯粹是两人喝多了犯了些大人的错误,可如今再躺到晏翊身旁,难免会想到,自己既然是他仰慕的人,万一他情动起来理智飞散兽性大发,岂不是又会对他这样那样?
太危险了!
陆恩行看着已经睡过去的晏翊,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晏翊一觉睡醒的时候,微妙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陆恩行竟然不在旁边。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是不可能会早起去做早饭的,再一联想自己此时此刻的头重脚轻,那就只剩一个可能性。
晏翊穿好衣服,轻声推开了卧室的门,果不其然,陆恩行正躺在沙发上,睡得天昏地暗,两条腿都不知道该如何摆弄才能更舒服,整个人都扭曲在了沙发里,肚子上的棉被早就滑落到了地上,睡衣被掀了起来,肚皮微微露在外头也浑然不知。
晏翊眼色一沉,走过去抬手贴上陆恩行的额头,再次的不出所料,这作死的凡人在发烧。
“是要连累死本尊才甘心,若不是你养着本尊的内丹,本尊定会亲自动手送你一程。”
晏翊虽然没有发烧,却能够真实地感受到自己头重脚轻、外热内冷,不打紧却非常难受。
不过,想来这微弱的病情并不会持续太长时间,毕竟现如今,陆恩行凭借他的内丹,身体的强度和恢复能力都是凡人无法比拟的。
日子渐渐热了起来,晏翊学会了冰箱的用途,昨天拍摄回来便顺手熬了些绿豆汤,再放入冷冻柜冻成一颗一颗的冰块,觉得热了便挑一颗出来含着,倒也舒爽。
发烧的人皮肤表层总觉得热得不行,可是身体内部却又觉得冷,被子根本就盖不住,晏翊给陆恩行抱到床上,施法定住被子,而后再将冰箱里头的绿豆冰块装进保鲜袋,倒挂着贴在陆恩行的额头。
虽然有些浪费,可应急之下却也只能如此。
陆恩行原本难耐的表情立刻被这一团冰块救赎,渐渐平静下来,安稳地睡了过去。
安阳东过来接人的时候觉得自己应该疯一把。
“你们不要太过分!不管怎么胡来都应该以工作为重!工!作!!这成天到晚不是伤就是残,你们就不能温柔节制点么!”
晏翊听到最后才明白过来,辩解道,“不是你想得这样。”
安阳东惊道,“难道还要更过分更鬼畜?”
晏翊就不怎么想要继续解释了,反正死活讲不听,倒不如节约点口水。
陆恩行醒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之间总觉得晏翊一双凤眼中的温柔都能滴出水来,心尖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晏翊问,“感觉如何?”
陆恩行哑声道,“没力,饿……”
虚弱的人说话总会若有似无染着一丝撒娇的意味,陆恩行更是在自我透彻领悟过后,心安理得地指派起晏翊来。
安阳东就看不起他那没出息的样儿,冷不丁插道,“干脆饿死你得好,又放了钟老师一只大鸽子,我都翻不出花样来跟人家道歉了!事儿精!”
晏翊起身,擦过安阳东时凉凉道,“他死了本尊会很为难,这样的念头你最好想都不要想。”
所谓的护犊子也不过如此,陆恩行嚣张地看着哽住的安阳东,桃花眼里是难得的纯然笑意。
张扬不羁,恣意洒脱,灿烂得一塌糊涂。
发自内心的笑容最能感染人,安阳东忍不住凑过去呼噜着陆恩行的短发,笑骂了一声。
这之后,虽然陆恩行仍旧坚持睡沙发,但是晏翊考虑到他这种人神共愤的睡姿,死活不同意,哪怕是陆恩行死赖在沙发上,一觉睡醒也会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
反复几次后也就没那个耐心折腾了,说到底沙发睡起来可一点都不舒服。
一眨眼就到了三月末,清明前后,雷暴天气根本就不是天气预报能够预测到的,老天可以早上下雨中午出太阳晚上刮大风,一整天换着方式折腾人都不带重样,高端大气得没带雨伞或是忘穿秋裤的人,统统怒涛澎湃地指着天比出最为恶劣的中指来以此泄愤。
早上出门的时候天气还算晴好,陆恩行就着玉米粥咬了个荠菜肉末的大包子,又掰了半张千层饼,一通心满意足地享用后,掐着点给方飞开门。
自从默认了晏翊和大神的同居,白亦泰乐得清闲,来得是一天比一天晚,几乎都是赶着晏翊的出场时间,紧巴巴地赶过去。
晏翊本身也没那么热衷,也就由他去了。
方飞一进门鼻子动了动,羡慕道,“恩行哥,我发现你的早餐越来越平民化了。”
“既然觉得平民化还摆出这样一脸的艳羡是想造反啊?”陆恩行洋洋得意地骂着,那一张脸上写满了“你没得吃吧没得吃吧”,欠抽得不得了。
晏翊正准备收盘子,看到陆恩行碗里的半张饼,幽幽道,“浪费可耻,你若不吃明天的早餐就全部让给阿飞,省得你不吃败家。”
阿飞连连点着头,满目钦佩地望着晏翊从容淡定的身影,恨不得再流出些哈喇子应景。
陆恩行一探胳膊搭上阿飞的肩膀,小声问道,“是不是觉得晏翊特别帅?”
阿飞讷讷地点着头,“啊,能做饭的都是神。”
陆恩行鼻朝天笑了一声,“那也要看你的神都在给谁做饭?本大神的魅力可不是瞎吹的!”
阿飞怀疑地斜瞟了陆恩行一眼,纳闷道,“我一直都没弄明白,怎么我这一个假放过了,回来就这么天差地别了呢?这不科学!”
陆恩行挑了挑额前的碎发,气定神闲臭美道,“个人魅力挡也挡不住,帅真是一种罪过,我真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啊……”
阿飞脸色几经变化,最终是把所有的吐槽都吞了回去。
厨房里突然传来晏翊低沉厚重的声音,“锅里还蒸着包子,阿飞你给阿泰留一个便好。”
阿飞欢呼雀跃地直接挣脱陆恩行的手,三两步闪进了厨房。
里头不多时便传来两人欢快交谈的声音,貌似非常之融洽、极端之自然,陆恩行脸色一沉,眸中闪过极为复杂的精光。
出门前,陆恩行已经很习惯地说道,“你今天只有一场戏,拍完了就回来先休息休息,我今晚录歌应该不会很迟,等着我的惊喜,带些你没见过的东西回来给你涨涨姿势。”
晏翊不置可否地擦着手,神色悠然地说道,“该是由着本尊带你涨姿势,就怕你会被活活吓死。”
陆恩行无所谓地耸耸肩,戴上墨镜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