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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恩行在小保姆里头以一种绝对会让方飞抓狂的姿态颠来倒去地翻弄,直把小保姆折腾得面目全非,也没能发现一件趁手的武器装备,烦躁地撇了撇嘴。
“算了,要不干脆抛尸荒野好了,反正也没人知道是我干的……啧,明明是他自己撞上来自杀的,凭什么我要这样大发善心给他刨坑!好事做多了还不是遭报应?对这让人蛋疼菊紧的世风日下,还是回家去洗洗睡吧,哈——好累……飙车的心情都没了,擦!”
不断加强自我心理建设中,陆恩行砰的关上了车门,然而始终没能发动小保姆,只是从后视镜里头静静地望着躺在地上的陌生男子。
“唉,他这样自残肯定是因为遇人不淑,被个社会渣滓甩了,呸,是甩了个社会的渣滓败类!兄台,相逢也算是缘,我捎你一程,送你去警察局吧,记得,下辈子投胎再自杀找个人多的地儿,不然这荒山野岭的尸体被豺狼野兽拖走了都没个全尸。”
喂喂,大神,乃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忘掉了明明是乃撞了人家这一血淋淋的事实真的不要紧么!
一路疾驰在高架上,陆恩行心情极为沉重,因为他不久前刚刚发现了聪明睿智的自己绝不可能会犯但却又实实在在毫无道理就发生了的这么一个重大的漏洞和危机。
他就这样贸贸然地将人丢往警察局,不是有理他也说不清了么!难道要他说他是在环山公路上捡到了一具尸体,然后学雷锋将尸体兄给送来了警局?!
这尼玛也太扯淡了吧!鬼都不会信好么小伙伴!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越是紧张混乱,油门加得越重,都快十点了,高架上几乎就见着他这一辆小保姆扭扭曲曲地呼啸驰骋而过。
“慢一些,本尊头晕。”
“你晕个毛线啊!老子才该晕好么!还死疼死疼的!……喝!”
陆恩行下意识怒气冲天地冲着倒车镜剜了一眼,顿时整个人便僵住了,惊悚地意识到刚刚那把醇厚慵懒的声音出自何处,狠狠抽了一大口冷气,险些将自己的五脏六腑一齐冻住。
“你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你这无礼粗蛮的凡人,本尊岂是你能随便乱指的?”
“哧——”
一声急促而刺耳的刹车声后,小保姆猛然拉住车头停了下来,陆恩行猝然往前扑去,随即被安全带扯住又往后撞到椅背,却是在稳住身形的第一时间,回过头,瞪着漂亮的桃花眼,惊道,“哈??你特么该不会……脑子被撞坏了吧?”
兄弟,乃这么大把年纪还没从中二毕业依旧我行我素这么高冷你爸比造么!!
由于刚才的冲击,那人原本已经爬起了身,却是陡然身子剧烈前倾,险险抬脚抵住椅背才没能飞了出去,此时此刻脸色便格外难看。
墨染的眸子里敛着深邃的光芒,浩瀚而无垠,却又诡异地拥有一种令人心甘沉沦的魔力。
陆恩行看得有些呆,感觉到那种极为强烈的压迫力,却无法移开目光,直觉那人紧抿的嘴唇有开启的趋势,不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那人高深莫测地凝望着陆恩行,却是大为出人意表地陡然弯腰,一股脑子全吐在小保姆里了。
“呕——”
陆恩行高度紧张的脸顿时一瘫,黑得没法儿度量。
拼命压制将那人碎尸万段的冲动,陆恩行面色铁青地将小保姆开到了最近的洗车房,没再看一眼那半死不活的混蛋,直接给方飞挂了个电话。
方飞正在看安阳东发过来的专辑策划书,一看来电显示,小心肝都颤了颤,当即接起来忧心忡忡道,“恩行哥?你在哪个派出所?别着急,我这就去赎你!千万别让记者拍到脸!”
陆恩行顿了顿,墨镜后的利眼扫了扫一脸怀疑和戒备的店老板,凉凉道,“XX洗车房,二十分钟,迟到你就死定了,还有,记得多带点钱。”
方飞看着无情被挂断的电话,莫名其妙了三秒钟,赶紧抓起外套,飞一样地跑了出去。
陆恩行靠着洗车房停车场里的大石柱,离自家那辆满是污秽残羹的小保姆老远,焦躁烦闷地点着脚尖,时不时掀开衣袖看看表。
都这样耗着有十来分钟,一脸富态的店老板都无奈了,凑过去好心说道,“这位先生,就算我先不收钱替您洗车,您能先将您那位朋友请下车么?他在上面我们真的没办法行动。”
他都已经去劝了好几回了,可车子里头那奇怪的人都只是淡淡地扫他一眼,随即无视他闭目养神,仿若无声地散发着“朕乏了,跪安吧”的强大气场。
陆恩行淡淡地瞥了老板一眼,将指间的烟头摁灭在垃圾桶上,面不改色道,“他和那辆车是两体一心,下车他会死的,你们无视他就好。”
店老板再一次动用那种古怪而戒备的眼神牢牢盯着陆恩行,谨慎地后退了两步,确认安全后一溜烟便躲进了店里,再没出来。
方飞着急嘛慌地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陆恩行身旁的垃圾桶上填满了烟蒂,不由皱眉道,“恩行哥,你明天还要录歌!少抽点又不会死!”
陆恩行眯着眼,将一口的烟徐徐喷到了方飞脸上,随即扯着嘴角笑得开朗,“阿飞,还是你最好。”
方飞挥着手驱散眼前的烟雾,埋怨却又不好意思再发作,四处看了看,问道,“恩行哥怎么到洗车房来了?这车不是刚洗过么?”
陆恩行抬起下巴冲着小保姆努了努,方飞满脸困惑地走过去,还没近身,就闻到了那股子*的酸臭味。
“恩行哥,你自己开车还能吐出来啊?!你是飙到了多少码!”
方飞捂着鼻子当场后退了两步,陆恩行长腿一迈,优雅随性地贴过来,胳膊揽过他的脖子,磨牙笑道,“谁说是我吐的了,啊?”
方飞侧过头,看着近在咫尺大神俊美的侧脸,咽了咽口水,小声道,“那还能是谁?啊,恩行哥,你该不会是……”
陆恩行眯着眼,意味深长地望着方飞,沉声道,“是什么?”
沙哑的声音随时随地都能蛊惑人心,方飞却是百炼成钢的,仍旧坚定不移地投去怀疑和谴责的目光,“你肯定是不小心把人家撞成了脑震荡,所以才吐了一车子的。”
陆恩行搂着方飞脖子的胳膊突然卸了力,一脸惊悚地瞪着他,猛地抽走嘴里叼着的烟,故作镇定道,“怎么、怎么可能!你在讲什么七龙珠!我耶,我陆恩行开车会撞到人?!阿飞,你这是在怀疑我的车技,很严重!”
方飞神色复杂地看着抓狂的陆恩行,忽然真心有些搞不明白恩行哥,有时候觉得他挺高高在上狂拽酷炫的,可有时候又觉得他简单易懂得令人发指,单纯……也就是笨得一目了然……
陆恩行敢用自己的美貌断定,肯定是因为隔着墨镜眼刀子杀伤力太弱,所以才导致方飞竟然直接无视了他的辩解,而是径直走回到车子旁,钻了进去。
好在方飞是个好孩子,比大神靠谱得多,那位已经被他标定为被撞成脑震荡的可怜人士,终于从臭气熏天的小保姆里头被解救了出来,而小保姆也终于能够喘口气,得到一次从里到外的清洗和香薰服务。
大概是已经吐过一回舒服了些,那人被方飞扶着仪态万方地坐到椅子上,倒也没有继续呕吐的意思,只不过脸色却是惨白,眉目都沉重了许多。
方飞战战兢兢地给人递了杯茶过去,却是被那人义正言辞地拒绝道,“这是何茶具,模样竟是这样丑陋,怎可呈于本尊使用?”
陆恩行撇着嘴角不屑地嘲笑了一声。
方飞端着塑料杯战战兢兢地又退回到陆恩行身边,戳了戳他的胳膊,低声问道,“哥,这人怎么回事儿啊?这么……这么衣袂飘飘黑长直的,比你那燕朗清都好看呢,这么逆天的coser,还这么敬业入戏,哥,你确定这些都不是被你撞出来的?我这心里怎么总觉得挺悬的呀?”
陆恩行眉眼不善地刺了眼一直盯着那人的方飞,凉凉道,“比我的燕朗清都好看,嗯?”
方飞浑身一震,当即抿起嘴,扬起脸来,冲陆恩行笑得天真烂漫,忽闪着眼道,“怎么可能!恩行哥,你肯定听错了,这世上还能有谁比恩行哥帅?肯定没有,那当然也没有任何人能比得过恩行哥饰演的角色的!哦?恩行哥,赛高!”
为了衬托自己的真心实意,方飞将手里的塑料杯子放到地上,双手都竖起了大拇指,溜须拍马得非常得心应手。
陆恩行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方飞,淡淡地移开目光,迈开长腿便站在了那人眼前。
巨大的阴影压下来的时候,那人微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直看到眼前之人浑身都散发着来者不善的气息,英俊挺拔的剑眉不由微蹙。
哼,真是不懂礼数的凡人。
心里如是想着的时候,只听那人语气颇为鄙夷般说道,“喂,既然清醒了就赶紧回家去藏起来,一大把年纪还这么中二,对于社会的进步来说是一件极为羞耻的事情,不要随便出来带坏小孩子,知道吗?你是没救的了,但不该再拖累一批天真烂漫的孩子跟着你一起病入膏肓。”
方飞摸了把自己钥匙圈上的索隆,默默闭起嘴,心中宽面条流了一地,幽怨地瞪着那颀长挺拔的背影,无声为二次元中的另一个自己还有他的小伙伴们呐喊着:
恩行哥,求放过!
在这完全不明所以的地方,眼前这傲慢无礼的凡人竟然敢这般胆大妄为地辱骂他,况且,骂得他还是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明白,大概他说的是当今凡尘比较流行的谩骂之言吧,怪也怪自己闭关了多年,对凡尘之事断了体会和认知。
那人眉宇间的困惑和不悦越发加深,微微抬起头,丝毫不退让地回敬着陆恩行冷冰冰的俯视,神色淡然道,“你被雷劈了么?”
你被雷劈了么?
你被雷劈了么?
你被雷劈了么?
……
令大神毛骨悚然的回声绵延过后,是极为短暂的死寂。
“……哈、哈??!!”
“噗!”方飞死死捂着嘴,赶紧背过身,憋得肩膀一抖一抖,花枝乱颤的。
陆恩行眼神呆滞了片刻,突然跳脚怒骂道,“你特么才被雷劈了好么!你全家都被雷劈了!你这么穿越肯定是被雷劈、劈、劈的!阿飞,给我闭嘴,再敢笑老子就开了你!”
那人高深莫测地望着眼前张牙舞爪的陆恩行,趁着他扭头的瞬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脖子后面的一道细小的闪电纹记,眼色沉了沉。
看来,这凡人当真是他此番天劫的凡佑者。
本来今次已到了他五百年一次的天劫,遂他才会被迫出关,接受天庭的三道天雷,而渡过此劫兴许便能达成自己多年的夙愿,天庭的三道天雷自是一个都不能少,此次却因着顾忌这凡人,天庭只降了一道,如此说来,若自己想要平安顺利渡过剩余两道天雷,势必要借助这凡人之力。
虽是倨傲无礼,又聒噪啰嗦,可到底还有用,姑且留着罢。
那人瞬间思量透彻,抬手掩住自己的嘴巴,连连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懒洋洋道,“本尊犹记得是你撞的本尊,冤有头债有主,本尊现下乏了,快些护送本尊回寝宫。”
陆恩行嘴角忍不住异常扭曲地狠狠抽搐了一番,漂亮的桃花眼里泛起一大片深沉的无力。
当这个世界让我们连吐槽都没有力气的时候,我们究竟还能剩下什么?
不,我们什么都没了。
所以,请珍惜你身边每一个热爱吐槽并用绳命坚持吐槽的小伙伴,因为他们上辈子很有可能就是折翼的天使。
“折翼你妹!天使你妹夫!”陆恩行一把捉住那个在自己眼前不断晃荡,扑扇着天使圣洁翅膀的逗比三等身的自己,咬牙切切地骂着。
方飞探过脑袋,弱弱地提议道,“恩行哥,要不,咱还是报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