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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霖整理好领带,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你是如何知道老头子有这种癖好的?”
顾惜一听这话,却像是被踩中了尾巴一般,整个人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她瞪大眼睛,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肚子,语气哀恸起来:“我怀孕的时候,他做了一些肮脏的事,差点弄掉我肚子里的孩子。而且……他把他虐待女人的视频,一个一个地放给我看,那里面,最小的也只有十岁……他亲自在我耳边说的,他说他最喜欢这种感觉,我怕,我以后的孩子……”她艰难地闭上眼,轻喃道,“愿他不得好死。”
哪怕她顾惜心机再重,也不会沦落到变*态的地步。所以,她找到了南宫霖,想借助他来搞垮南宫宇。因为她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定是不凡之辈。
她还不想就这么死了。连最向往的上流社会的生活都没享受完,怎么可以就这么死掉?
“这种事,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对吗?”顾惜睁眼,一字一句地问他。
南宫霖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真是恶心。”她冷嘲热讽,“当初他把我从黑斯曜那里抢过来,原来也不过只是为了享受这种变态的快*感。”这种人面兽心的混蛋,哪里有黑斯曜半分好?
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他能把视频给你看,肯定是很有把握。你说,现在会不会有人在监视我们?”南宫霖走向看向天花板,“说不定,他在每个房间都安装了针孔摄像机……”
顾惜浑身发紧,嘴唇骤然变得青白,心擂敲似的“砰砰”响。
“你……”
南宫霖面带轻蔑之色地看向她:“胆小如鼠。当初你抢洛涵男人的时候,也是这副嘴脸吧?”
顾惜接二连三被戳中痛处,脑袋嗡嗡作响,“你要落井下石,我认了……”
“想活着吗?”南宫霖突然沉声问她。
她当然想,再这么担惊受怕,糊里糊涂地过下去,迟早要死在那个人渣手上。
顾惜瞪大眼睛,一股对未来的希望在身体里流淌。她要当然要活下去,而且还要活得好好的,哪怕……她生下来这个孽种是南宫宇的。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沉缓却突兀的敲门声打破两人之间个诡异气氛。顾惜背后一凉,脚步差点不稳。
南宫霖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径直走向门口。
“少爷,先生在到处找你。”门外的佣人战战兢兢地说。余光瞟到里面失魂落魄的顾惜,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尴尬。
南宫霖重新戴好那副精致完美的面具,缓声道:“转告父亲,我五分钟后立刻过去。”
那佣人慌乱地点头,忙不迭地退下了。
**
瑞清市入春后,总显得比平时要宁静许多。
这天下午,淅淅沥沥的小雨停后,方婕从射击场那边回来,在经过平日里都会路过的废弃工厂时,步行着走到那处,发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提了一个黑色塑料袋匆匆走进一片长着荒草的地里。
偏瘦的身影,让她莫名感到不爽。
也不知是什么力量在牵引她,方婕鬼使神差地收了伞走过去。
彼时,刚下过雨,一股带着腥味的泥水味道迎面扑来,心中翻滚着无数诡异的想法,牵引着她去揭开。
男人诡异而低调的穿着和偏瘦的身材看起来压抑而沉郁。天上飞过一群归来的候鸟,尖利的叫声几乎要穿破方婕的耳膜,她迈着步子缓缓走近那片几乎有一人高的草丛里。
成年男子的脚印还很新鲜,可以判断是朝西边在走。她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走到一个巨大的天坑旁边。
浓浓的腐尸味道传来,带着一股刺鼻的血液味,腐烂到极致的气息,令她不禁联想到到那次在山上遇见的怪物。
方婕打了个寒颤,在无措的同时,也感到十分疑惑。这么大的天坑,为什么没人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
背脊骨开始发起凉来……
“这位小姐,你在干什么?”
方婕猛地转身,惊讶地发现周围的景致都已经变了,就好比梦中自由转换的场景,她回过神来时,已经身处于起先那片荒凉的茅草地中。而她的面前,正是刚才那个瘦高瘦高的男人。
这会儿已经出太阳了。本是春日,却无比刺眼,她下意识地用手挡住阳光。
男人已经摘下口罩,露出苍白得甚至可以称得上病态的皮肤;身材是偏瘦的类型,却丝毫没有弱不禁风的样子,反倒给人一种游走在沼泽地里的毒蛇的错觉。他的五官漂亮却过于精致,一双灰眸盛满与这个世界截然不同的色彩:冰冷和罪恶。
方婕睁开眼,见他还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得心下一慌。
“你……”她试着张口,却发现连说出一个字都艰难无比。
邱北深色淡漠而轻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离开,朝着废弃工厂的位置走去。
耳边吹过温暖、带着湿意的春风,方捷再次打了个寒颤,发现天上的太阳忽然又躲进云层里,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飘下来,整片茅草地都沉浸在一股阴暗而湿冷的氛围中,她撑开伞,沉着脸往回走。
身后的废旧工厂,在春雨的洗礼下,有种噬骨的邪恶感;荒废许久,墙上已经长满爬山虎,生锈的钢架裸露在外面,像被撕掉皮的人骨,阴森而可怖。
走到半路,她猛地转身,远处的茅草地上空飘着绯红色的雾,一直蔓延到工厂的上空,渐渐包裹住那片灰色的地带。
“吱——”
一声急促的刹车声传来,方婕猛然将思维拉回来,有些不明所以地转身。
不知什么时候,六子从那辆越野车上下来,小黑跟着从副驾驶室里跳出来。
“严永让我来找你,果然……”六子拽过她的手腕,一脸的不满,“谁让你到这里来的?你去哪儿了?”
方婕挣开他的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里,全身都开始发怵。
“那是什么地方?”她见他莫名其妙地生气,便耐着性子问他。
小黑已经走过来拽她的裤脚,嘴上“呜呜”地叫着。六子叹气,将她推上车,面色不太好。
“你怎么在半道下车了?”关上车门后,六子转过脸来问她。
方婕正在给小黑擦脚,头也不抬地说:“我也不是很清楚。”
车子缓缓离开这片区域,那片绯红色的雾被抛在后面,渐渐消失。
“严永跟我说过你和司霖在山上遇到的事。前些天我们又去了一趟,你猜怎么着?”六子专注地看着前方。
她自然是好奇的,便“嗯”了一声。
六子轻笑,将车开上高速路,眨眨眼道:“那里根本没有尸体,就连你们去过的痕迹都没有了。而且,地上干净得连人的脚印都没有。”
方婕不解:“怎么可能?”
“不清楚。严永已经在着手准备接下来的东西了,本来最初的想法是要搞垮黑氏和南宫家的,现在也没意义了。”
“你是说……”她有些诧异地转头看他。
六子伸出一只手,拍拍小黑的头,“很奇怪啊。感觉像做梦一样,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况且洛涵她……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起初从严永嘴里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也震惊不已,好像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漩涡里,怎么也爬不起来。
“如果没有遇上你们这帮人,我也不可能有今天的生活。”六子点燃一支烟,吞云吐雾起来,“真有‘世界末日’这一说的话,我能做的最大努力,就是保护好她。如果到时候我不幸死了,你们得好好看住她。”他转过头来看她,“方婕,你能答应我吗?”
“别胡说,什么事都没个定数。”方婕看向窗外,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种预感太过强烈,她无法接受他遗嘱一般的托付。
六子也没坚持,五指捏紧方向盘,“那我就试着好好活下去。”
**
离司霖说的一个月之期还有七天,方婕却过得度日如年。
每晚做梦,除了梦见那个令她心疼的男人,更多是一群血肉模糊的行尸,还有那个穿着黑衣的高瘦男人。他总是站在一堆肢体残缺尸体中,笑容邪恶而残忍地割掉它们的手指、拿出特殊的器具敲掉那些专门拿来撕咬皮肉的牙齿,然后一颗一颗地将其收藏起来。
最后,她会梦见在血泊中挣扎的六子,梦见缺了手臂的夏洛涵,还有摔下高楼尸体破碎的严永。
那些人,一个接连一个地离她而去。
……
她喘着粗气从床上醒来,被外面连续而急促的敲门声弄得心烦气躁。
方婕拍拍胸口,不情不愿地穿好衣服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脸愤怒的南宫霖,他平静的情绪已然崩溃,这会儿喑哑着嗓子朝门内的方婕咬牙切齿地说:“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方婕心里“咯噔”一跳,强装镇定地问他:“南宫先生,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南宫霖却大大咧咧地走进屋内,不顾她的阻拦,扬起手中的一盘录像带,“你说你和我没关系,今天我倒要看看,你看了这东西后还有什么话要说。”
她被那东西弄得头疼,急忙拉住他的手臂,扶额道:“我不知道你误会什么了,可是现在,请你立刻从我的地盘离开!”
南宫霖忽然凑上来握住她的腰,表情前所未有的狠戾:“你的地盘?难道我没在这里住过?我们发生过关系吗?为什么我会莫名其妙地喜欢你?”
“第一,你是住在这里过;第二,我们没发生过任何关系;第三,我无从而知。”方婕拨开他的手,冷笑道,“装得还挺好,我差点就被你的演技给糊过去了。还有,即使我们以前有过什么,那也是过去了,你今天拿着一卷意义不明的录像带过来,是想表达什么?”
“做我的女人。”南宫霖语气生硬地说,“我想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有过什么。”
“不可能。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她挣脱他的束缚,厌恶地在他碰过的地方用力擦拭着。南宫霖眸色一黯,拽过她的手腕要强吻她,绅士风度消失殆尽。
方婕伸脚去踹他,用平日里司霖教过她的一些技巧,企图将他扳倒在地。但毕竟男女力量悬殊,她的小伎俩也被他一眼看穿,于是很轻易的便被制伏了。
转眼间,两人便厮打到沙发上。
“亲下去,我打残你的一条腿。信不信?”方婕气喘吁吁地躺在沙发上,毫无惧意地看着身上的男人。
南宫霖却早已失了理智,单手撕开她的睡衣。
然而……
“我不是说过吗?”她毫无色彩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股决然的气势。
一个硬硬的东西抵着他的左腿,那是什么,南宫霖比谁都清楚。他颇为惊讶地盯着她,额上的汗水滴下来,落在她胸前白皙的肌肤上。
方婕的睡衣被他扯开了一大半,这会儿隐隐露出些胸衣的边缘。耻辱的感觉朝她漫来,打开枪的保险栓,她冷笑着:“再继续下去,你的命根子可就不保了。”
那东西沿着他的大腿,缓缓指向重点部位。方婕拢好衣服,语气疏淡:“起来。以为我不敢开枪?”
南宫霖遂乖乖起身。
她警惕地看着他,“你可以滚出去了。”
他举双手投降,火气都被压得死死的,满脑子都是她为什么会有枪的疑问。而且,看她的反应,似乎对他的态度不是很友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昨天偶然间从电视上看到一档真人秀节目,那还是在冬季,画面上清晰地拍了他俩搂在一起的画面,看起来就和一对甜蜜的小情侣无异。所以他想尽办法从电视台搞到了录像,气势汹汹地来找她,可到最后却被泼下一盆冷水。
他原本以为,她会哭着投进他怀里,他甚至想象过是家里的老头子在背后作怪,所以她才迟迟不肯开口。可看她今天的反应……他也迷茫了。
……
南宫霖走后,方婕这才将枪收好。
她松了一口气,跑进卧室换了一件衣服后,匆匆拿起手机给六子打了个电话。
六子正在回射击场的路上,接到她的电话后,立刻将车掉了头。
半小时后,他见到了一脸冷静、正在隔壁屋收拾东西的方婕。
“决定搬去我们那里了吗?”六子见她这番大动作,心中也有了几分自己的猜测。
方婕点头,将枪一一放进一个黑色大袋子里,递给六子:“帮我处理好,待会儿回去的时候找条安全的路,我处理好这里的房子后会坐车过来。”
“你发生了什么?”他接过袋子,随口问了一句。
方婕的动作顿了几秒,随后拉好另一个袋子的拉链,直起身:“没什么,就是想离开这里了。”
“这些日子,南宫霖有来找你?”他继续问。
“刚才来过,还差点把我给上了。”方婕一脸淡然地走进另一间屋子,拿了一个巨大的塑料袋,将加长型枪*支给放了进去。
六子一脸的惊愕:“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还差点把他给崩了。”她声线平静得可怕。
方婕见他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扯开一个笑容:“怎么了?”
“没。”六子急忙摇头,接过她手上的袋子,“你很平静,出乎意料的平静。”
方婕看了他一眼,“慌乱只会让我吃亏。知道吗?这是司霖教给我的第一个原则。”
“他是个很好的男朋友。”六子诚心诚意地夸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我的老师。”方婕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六子挑眉:“他现在在哪里?”
“谁?”
“司霖。”
方婕停下脚步,扒拉了一下头发,表情瞬间颓败下来。
“七天,还有七天,他就回来了。”她叹息。
六子:“所以,南宫霖和司霖不是同一个人,对吗?”两人相差太大,如果说是双重人格,还好解释。可方婕明显是知道实情的,从她对南宫霖的排斥来看,他几乎就可以断定这事儿。
“不是。”方婕正面回答。
“你和他,到底是什么人?”他眯眼,步步逼近。
“还能是什么?异乡人而已。”方婕继续寻找着那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然而她却始终想不起来,自己在找什么。只知道那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她就要承受肝脏俱裂、割心割肺的痛苦。
六子见她的行为有些莫名其妙,也不打算说什么。仗着她现在这个表情,怕是问上去了,得碰一鼻子灰。他可不想再被她指着骂了。
不过……他能看出来,这女人是怕了。
她越是冷静,内心就越是恐慌。
等到她终于停下来,已经是面如死灰了。六子摸着下巴问她:“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没有。”她语气寡淡,“在司霖那里。”
“不会是你的心吧?”天,这太罗曼蒂克了。两个天人相隔的恋人,彼此牵挂着对方,时时刻刻都把心放在对方身上……
方婕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我快没有勇气了。”
她有些汗湿的头发紧紧贴在额上,面色通红,嘴巴却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我不断催眠自己要坚强,一个人好好地活下来,等着他回来。可是……太难了,我终究是个女人啊。”她靠在墙上,喃喃自语,“每晚都做些奇怪的恶梦。这些日子,我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监视我,就连我洗澡,都觉得在被人窥视。”
六子轻声开口:“如果你觉得害怕,我可以让洛涵过来。黑斯曜那边还没什么动静,我想让她摆脱他,不是什么难事。”
方婕不语,只是歪过头来,直直地盯着他,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还会选择在我十六岁的时候看那本书,还会在出差的时候,买那把该死的梳子。不对,它是我们之间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