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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永看向那边正在交谈的两人,朝六子使了个眼色:“过去挡着点儿,你那小女友可不能坏了我们的大局。”
走廊这边,南宫霖表情一如既往地温和,狭长如水的眸子仿佛染上了江南小镇的烟雨,说不出的婉转温润。他摸了摸夏洛涵的头发,柔声问:“最近有没有什么烦心事?”
夏洛涵脸一红,许是很久没感受到这种大哥哥般的温柔问候,加上对比之前司霖的态度,她又惊又疑,血液一股脑儿地窜到脸上,染起一团红霞。
她不是笨蛋,之前南宫霖曾经明着向她表示过好几次他的心意,所以对司霖和方婕在一起的事也不是没有半点疑心。但她向来没什么心机,思维也不似一般人繁杂,权当是他们两情相悦。可如今,南宫霖的态度似乎又回到了几个月之前,只是那份炙热的追求,却不再鲜明。但即使如此,也让她颇为疑惑。前后都是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巨变?
南宫霖见她一副期期艾艾的样子,心里沉了几分。
“夏洛涵,过来。”
正当他要开口时,一道低低的男声突兀地插*进来。六子站在离夏洛涵不到一米的地方,长臂一揽,顺手就将她搂紧怀里。“少说多做,忘了我们的原则吗?”他在她耳边低语。
夏洛涵耳根子红得滴血,被他这样搂着,浑身发软,小腿也微微打颤。只得不停点头。
六子敛了温柔的表情,表情严肃地看向南宫霖:“南宫先生,虽然我知道这样做有些失礼,但很抱歉,洛涵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不巧,我又是个占有欲很强的男人,不喜欢别的男人和她说话。你懂我的意思?”搭在她肩上的五指收拢,一点一点,将她纳入自己羽下。
她心一跳,羞得抬不起头来。
南宫霖倒是没恼,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温和的表情,教人恨不得撕了那层面皮。至少在六子看来,他是个彻彻底底的虚伪样子,那副精致面相下的情绪藏得很深。夏洛涵哪里会是这人的对手,总得让他剥了心思,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请问你……”南宫霖似乎有些自责,一时间想不起面前男人的名字。
六子冷哼:“关继。久仰大名,南宫先生可是在LincolnCenter露过面的大人物,不认识我很正常。是我失礼了。”
这话说得酸溜溜的,谁都听得出来。六子再三观察着他的眼眸,却丝毫没发现以前的傲气。那是一股截然不同的气场。之前的他,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刚毅,那双锐利得和鹰眸一样充满阳刚和野性的眼睛,如今却被一潭深水给掩饰住。
南宫霖微微一笑:“荣幸。”
六子没说话,揽着怀里的女人朝严永的方向走去。
“的确有问题。”他放开夏洛涵,低声对严永说,“根本不是一个人。不然,只能说他隐藏天衣无缝。”
严永淡淡朝那边扫了一眼,摸了摸手上的佛珠,朝六子颔首,“我明白。明天准时来基地,到时候再商量。”说完,他看向病房内,转头温和了神色,朝夏洛涵看去,笑眯眯地说,“麻烦小妹儿今晚看着些里面的病人了。”
夏洛涵急切地点头。
六子不悦地翻了个白眼,“谁让你叫得这么亲切?”严永揶揄地笑,没有理会他的醋意翻天的语气。
这边,南宫霖双手插兜走过来,沉稳有序的脚步声打破三人之间和谐的气氛。
“各位,那我就先走了。方小姐那里,我会改日专程去拜访。”
“麻烦你了,南宫先生。”严永客气道。
待他消失在走廊深处,严永也跟着离开。
最后,六子把怀里的女人搂着亲了又亲,最后抵在走廊上,下面耀武扬威地顶着她的柔软,气喘吁吁,惊艳得不像话,“今儿自个好好照看着,我先回射击场,多长个心眼,这里有我们的人。有事及时给我打电话?嗯?”他舔着她的耳垂,连“嗯”了好几声,惹得她浑身发软。这层楼幽静无比,两人心无旁骛,蜜里调油似的氛围让六子激动无比。
她连连点头:“会的会的……”
六子平静了一会儿,语气里带了些自厌,低声道:“你要是嫌我身体不干净,我养个几年,把那些女人的味道都弄掉。那些东西,如今我也摆脱了,从今以后一心一意只对你一个人。以前的混事,让我慢慢来清洗。”
夏洛涵一怔,随即低下头,绞着衣摆。
“我明白的……”
她的声音还是小小懦懦的,活似她欠了别人几百万。六子轻笑,吻上她的头发,小声赞扬着:“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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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方婕悠悠转醒。肚皮上有股异样的感觉,发现喉咙干涩苦紧,她摸了摸头发,呼出一口浊气。
明明是春天,月光却亮得吓人,透过窗户投进来,给地板抹上了一层诡异的光圈,浸出一圈圈波浪。
病床的对面,夏洛涵歪倒在沙发上,披着薄毯,蜷缩成一团。
方婕这才借着月光打量了一下屋内,发现这是一间病房。想起今晚的种种,她捂着发胀的脑袋,重新躺了下去。胸口处闷得快要溢出一些不良情绪,在体内横冲直撞,折腾着她疲惫不堪的神经。
夏洛涵显然是睡熟了,除了平稳深沉的呼吸声和偶尔一个轻微的翻身动作,几乎没有转醒的迹象。屋内一时间诡异又平静。方婕仰着身体,望向简洁的天花板,内心却开始翻滚起来。空气里竟然有股类似于樟脑丸的味道,她怔怔地睁着眼睛,感觉到无边的苦痛和委屈漫上来,竟然有一瞬间想跟着司霖去了。
然而,终究是不可能的。那一瞬荒唐的想法过去后,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他回来。
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自保。她要确定他回来那天,自己还是完好无缺。
半个月后。
做过阑尾炎手术,方婕吃的东西也清淡不少,夏洛涵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从黑斯曜那里得到许可,高高兴兴地搬着自己的行李来这边和方婕住了几天。她怕方婕想不开,加上又刚拆了线,吃的东西不能随便,她虽然不会照顾人,但好歹梨园那边有专门的佣人,借此也发挥了一些用处。
这天,夏洛涵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大堆吃的,林林总总摆满整张桌子。
“你刚拆线,医生说不能吃发物,我也不知道发物什么,就让梨园的厨师弄了些。”她满头大汗地将东西收拾好,然后又拿来碗筷,扬起明媚的笑容看向方婕,“我陪你一起吃。”
方婕沉默地坐下,在她递过来的碗里挑了些青菜放进嘴里,却味同嚼蜡。
“不好吃吗?六子说梨园厨师的菜很不错,不过他吃过一次就不肯吃了。哎哎……我什么记性,居然忘了你以前也是那里的……”夏洛涵赶忙闭嘴,扯开一个干瘪、尴尬的笑容,“口无遮拦……抱歉。”
可方婕心思哪里在这上面?她放下筷子,朝对面的女人看去,目光沉沉:“洛涵,黑斯曜他……没有再对你做什么不利的事了吗?”
夏洛涵一怔,褪去青涩的脸蛋倒有几分成熟的韵味。她紧抿着唇,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他现在基本不回梨园了,听说是海外的工厂出了问题,这些天都在外面。”
她重新绽开一个笑容,为方婕盛了一碗汤,笑呵呵地:“这汤很好喝的……”
“洛涵。”方婕低低地叫了她一声。许是心虚,夏洛涵手一颤,差点把汤给撒了出来。她手足无措地站在桌边,脸涨得通红,一双黑亮的眼珠游离不定。
方婕握住她的手腕,沉声问:“你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
“你这人最不会掩饰情绪,性子又单纯。我虽然也是个糊涂的人,但还不至于被你蒙了去。”她步步逼近。
这话说得一点儿没错。夏洛涵当即被她的眼神和话语弄得面红耳赤。她支支吾吾、含糊其词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方婕叹息:“我也不是在质问你。我只想知道一些关于司霖的事。”
半分钟后。
“……前些时候,司先生是帮了我和六子很多,六子现在也在为他做事。”她舔舔干涩的唇瓣,缓缓开口,“可是现在霖哥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不过这些消息都是从六子那里听来的。”
方婕皱眉问她:“黑斯曜都不怀疑你们吗?”
黑斯曜那人,智商自然不低,而且算计人很有一套,司霖得有多沉的心机,才能将他的致命弱点抓住,以此来钳制他?方婕也被弄得云里雾里了。总感觉,司霖在背后做了很多东西。
“他现在的心思也不在我这里了。”夏洛涵低声道。
方婕松开她的手腕,拉着她坐下,略带试探性地问:“你对他还有意?”
她连忙摇头,“这倒不是。不过他好歹抚养了我这么多年,没有他,我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流浪。”
“……你也是太心软了。”方婕叹息,“不过如果他以后没什么动作,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也别多想,老老实实跟着自己喜欢的人过日子。”
夏洛涵脸更加红了,低声应着,坐下来为她盛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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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婕还是决定去找六子。
射击场周围环山,旁边是一块碧绿如镜的人工湖,这里环境不错,空气比市里清新许多。
那天下午,她走在一处长满黄色野花的小道上,路过一处水泥小屋,停下了脚步。这会儿阳光正盛,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却让她背后阵阵冒汗。泥土和青春的香味传来,却让她昏昏欲睡。
许是听到动静了,水泥屋里冲出来一条半人高的德国牧羊犬,欢蹦着朝她奔过来。
“小黑!”那边传来一阵有力的男声,被唤作小黑的狗却不管不顾,四肢奔跑得更欢快。这条狗先前也是把方婕给吓破胆儿了的,这次她却伸出双臂,任由大狗跳到她身上蹭。
“呜呜呜……”小黑舔着她的手,湿漉漉的眼睛直盯着她。方婕早有准备,笑眯眯地从包里拿出几根火腿肠喂它。小黑使劲摇着尾巴,一点儿没有德国牧羊犬威风凛凛的样子。
六子穿着一件黑色马甲从那边走近,没好气地踢了踢小黑的屁股,“这么快就叛变,亏我养了你那么久。”说完,他看向方婕,“找我呢吧?”
“是。”她点头。
六子轻哼,“那丫头就是管不住嘴。”
方婕心不在焉地摸了摸小黑背上的皮毛,起身拍拍手,“找个地方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