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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助理最悲哀的工作就是帮上级处理私事，尤其是有关感情的私事。
林嘉下了班，苦笑着按了顾月晴的门铃。
顾月晴此时正躺在床上涂指甲油，一边涂一边吹，听到门铃响耳朵立马竖起来，一定是于朕回来了！她鞋子都顾不得穿，光着脚跑去开门，打算给于朕一个大大的拥抱。
结果一开门，不是那个倨傲英俊的男人，而是他那个小助理，顾月晴的表情当时就僵住了。
林嘉显然也注意到了顾月晴的失望之色，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将打包的烧卖和海鲜粥的袋子端到顾月晴面前。
顾月晴语气不善，“怎么是你？于朕呢？”
“额……师父出差了，他赶不回来，所以我来给您送晚餐。”林嘉好耐心的解释。
“哼。”顾月晴有些不满，把房门大开示意林嘉进屋。
林嘉本是想将吃的送到就离开的，可是顾月晴的意思是还要留她一会儿，她也就跟着进门了。林嘉站在玄关正要弯腰换鞋之际，听顾月晴说，“直接进来吧，你坐下，我有事跟你谈。”
两人在沙发坐下，林嘉挺直脊背，以一种非常正式的姿势坐着，而顾月晴则是空出一个位子，身心放松的倚在沙发靠背上，就像一只慵懒的猫。
“跟你商量点事儿。”
“顾小姐请说。”
“对于你比我清楚于朕的去向这件事我感到很不满。”
呵呵，林嘉在心里冷笑，但是面上还保持着谦卑恭顺的态度，“我是于朕老师的助理，我们在工作上需要一些合作……”
“我不想听这些，”顾月晴打断林嘉，“我是说，你把你的位置让给我。”
林嘉原本是有些担心顾月晴误会自己和于朕的关系，但看她那种与生俱来的得意表情，林嘉确定只不过是这位大小姐脑残病犯了。
“顾小姐，如果您希望和师父保持那种二十四小时的紧密联系，您最应该询问的是师父的意见，如果师父希望把我换掉，我不会说一个不字，您找我来谈，实在是太为难我了。说到底，我不过是个打工的。”
顾月晴听她话里的拒绝之意，也没有一丝惊讶的表情，“早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想想也是，于朕这么优秀的人，你们这种菜鸟自然梦寐以求跟着他混了。也罢！”顾月晴叹了口气，打开了茶几上食物的包装袋，自顾自的吃起来，“我也是好心劝你，于朕脾气有点怪，我相信你不会感觉不出来，他不是那种通晓人情世故的人，更不屑于经营人际关系，所以，如果自己没有点本事拉来案子，别指望于朕会为你牵线搭桥。跟着他混，其实没什么前途。”
她一口一个“菜鸟”，一口一个“没本事”，听的林嘉嘴脸微微抽动，“那既然如此，顾小姐又为什么要和他混呢？”
“因为我没想让他帮我什么，我只是想帮他。”
林嘉从顾月晴公寓走出来时，外面刮起了大风，吹的她脸一阵阵发疼。她一瘸一拐的走到公交站，左等右等也等不来自己等的公交。
其实她有时候也很羡慕公司里那些有男朋友的同事，累了的时候可以找个依靠的肩膀，这样寒冷的晚上可以有一个避风的怀抱。
最重要的是，在她这样满腹委屈的时候可以有一个倾诉的对象。
你不论怎么努力，在别人眼里永远是一个菜鸟，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进入职场以来，林嘉就一直有这种感觉，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吕子慧和吴严都是硕士学历，还通过了司法考试，实习期满就能正式上岗了。再看看她，学历没有优势，大四那年还受了周一凡劈腿的影响没去参加司考，白白错过了一次机会。她这样一个人，于朕为什么会单单录用她呢？
“师父，也许我不适合做您的徒弟。”
林嘉临睡前，还是给于朕发了这条在心里酝酿过好几遍的短信。
另一边，于朕一行人刚刚回到酒店。
“于律师，这次我们合作很愉快。至于你对我公司的发展建议，我想我会慎重考虑。”
一个同样西装笔挺的男人对于朕赞叹不绝，实在是于朕白天在谈判桌上的表现令他惊艳不已。
这个男人是T市有名的乳制品企业易氏集团的少东家——易峰。在一年以前，易氏集团还在国内乳制品企业中处于龙头地位，正是鉴于易氏集团稳定持续上涨的业绩，易氏集团的老东家准备将公司完全交给自己的儿子打理。
易峰倒也争气，新官上任三把火，为这个陈旧守成的老企业注入了新的活力，使易氏集团的面貌焕然一新。可是，正在易峰人生得意、准备开发保健品领域之际，易氏集团出事了，并且这件事对易氏的打击是致命的。
如今，易氏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易氏，从那之后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这个老企业风光不再，可是易峰依然是当年的那个易峰，他疲惫不已，但是决不妥协。
听了易峰的夸奖，于朕只是疏淡的笑笑，“如果哪日易总想好了，尽管来找我，这次我不收费。”
周围在场的助理秘书和其他工作人员听这两个男人高深莫测的对话，只感觉一头雾水，彼此面面相觑间，两个男人都迈了步子，各自回了房间。
于朕回到房间，看了一眼墙上的摆钟，此刻已经十一点多了，忙了一整天终于有喘口气的机会，这个时候，他拿起手机，才看见他的小助理给他发来的信息。
于朕觉得，和女人一起工作还是很麻烦的。
三天后，于朕回到了T市，匆匆把行李扔在屋中一角，就给他的小助理拨了电话。
“在哪里？”
林嘉看了一眼顾月晴，站起来躲到一边，低声说了句，“在顾小姐家。”
她已经连续给顾月晴送了三天的外卖。
而恰逢年底，律所忙的不可开交，加班更是常事，林嘉的专业水平虽然没到达一定水准，但有时候也会去帮帮忙，如果于朕不把她拉出去，她送完顾月晴的外卖应该直接回律所才是。
“说吧，她跟你说什么了？”于朕再一次不理顾月晴的反抗，拉着林嘉离开了。他将林嘉带到车上，把车门一锁，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林嘉最怕于朕现在看她的眼神，那是一种可以完全将你看透的眼神，仿佛你就是一个小孩子，动再多的小心眼也逃不出他这个大人的魔掌一样。林嘉的一举一动确实被他看的透透的，他不用问就知道，林嘉那条莫名其妙的短信肯定是和顾月晴有关。
林嘉心虚的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说道，“其实，并不是顾小姐的原因，她只是告诉我说你不会再做刑事辩护了。而我，对这个方向很感兴趣，所以想……”
于朕听了这话，神情有一瞬间的僵滞，但很快，他挑了挑眉，看了林嘉一眼，“你？你确定？”
林嘉重重的点头，于朕反而笑了，“我不认为一个情感丰富的人适合做刑事辩护的律师。”
“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要录用我？”
这是林嘉这几日夜不成眠都在思考的问题，她什么都没有，他究竟是看上了她哪一点才录用她？难道就是为了和她发展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么？就像现在这样，背着他的女朋友顾月晴和她搞暧昧？
于朕看他的小助理气的脸都憋红了，更觉得好笑，“首先，我刚刚和你只是在陈述一个观点，而仅仅这一句话，你就已经放弃了理智，足见你是一个很容易被激怒，并且不擅长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他日到了法庭，对方辩手若是提出和你相悖的意见或者钻空子来反驳你，你岂不是当场要在法院哭鼻子了？”
“根本不是这样的……”林嘉想辩驳，却哑口无言。
“我从不认为律师需要冷酷无情，只是理智和情感……”于朕指指自己的脑子，又指指自己的心，“总归要理智占上风，这就是一个合格律师思考问题应该有的模式，林大律师，你可以么？”
“……”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的当事人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无辜，但你与他已经签署了委托合同，答应尽全力为他无罪辩护，这个时候，你该当如何？如果法院判决下来，因为你，正不压邪，犯罪分子逍遥法外，受害者哭天不应，那个时候，你又该当如何？”
于朕伸出手，揉了揉眼前女人的头发，“林嘉，什么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好好想想。”
林嘉这次没有任由于朕的手在自己的头上□□，而是抓住他的手腕，“我的问题我自己会想清楚，可是你呢？你的女朋友顾小姐是为了你好才想来到你身边帮你走出去，而你现在和我暧昧不清，该好好想想的人是你才对吧！”
于朕眯起眼睛，打量这个向来柔顺但倔强起来让人侧目的女人，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嗯，现在还可以加一条：是非不分，忠奸不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