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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漆黑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她,满满都是她的身影,慕昭呼吸骤然一窒,反射性的垂下头,伸手想从他的大手中挣脱出来。
可是他却握的紧紧的,不容她有丝毫逃离:“昭儿,我知道你现在对我还是有芥蒂,但是我会做给你看,告诉你我是认真的。”
他火热的大手牢牢禁锢她的小手,炙热的温度透过掌心传到了她的心里,扰乱了她一池的平静。
慕昭见挣脱不了,有些烦躁:“我上次说得很清楚,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强行绑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刚才的温情霎时不在,厉璟琛看着对面垂下头的女子,望着她细长白皙的脖颈,心里闪过一阵无力,但是他仍然坚持:“机会是自己创造的,没有了赐婚,我们回到了原点,未来任何可能都有,我希望你给我个机会。”
慕昭抬首看着他认真的眼,他的执着,他的火热,让她有微微的心动,可是想到现实,她又回归了理智,“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厉璟琛怔了怔,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眉眼格外的认真,他定定的看着她,仿佛透过那漆黑的瞳仁能一眼看进她的心里。
慕昭看着他一动不动的模样,心里一阵失望,她正准备趁他失神之际抽出手,可是他倏地一握紧,开口:“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很抱歉,现在我不能给你,但是未来一定可以。”
慕昭轻轻笑了笑,摇摇头,眸中闪过一抹嘲讽:“未来是多久,是什么时候,你也没把握的事情,我怎么有勇气去尝试?”
看着他眸光中一闪而过的狼狈,她接着道:“我相信你有些喜欢我,也相信你的为人,或许所谓的宋妍宁、宋妍诗并不是我听到或者猜测的那样,但是你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太多的未知数,我是个胆小的人,不敢在如此没有安全感的情况下将一生托付给你。”
话落,她便毫不犹豫的趁着他放松之际,抽离了手。
手中霎时空荡荡的,彷如他的心里一下没了支撑点,厉璟琛心里不是滋味,有些孤单落寞。
慕昭心里也有些难受,抿了抿嘴,望了窗外高空悬挂的一轮明月,开口:“我们出去坐一下。”
厉璟琛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寻了个凉亭坐了进去。
夜色朦胧,一轮明月高挂,洒在点点余晖,大地仿佛陷入了沉睡中,安静异常。
慕昭坐在亭子里,享受着拂面的清风,顿时脑海有些清醒,望着对面轮廓分明的脸,她迟疑的开口:“那天晚上……”
话刚出口,一句话还没清楚的表达出来,就看见对面的男人眸光一厉,声音突然拔高:“木公子,竟然来了就一起出来坐坐,畏畏缩缩的听墙角可不是君子所为。”
木公子,木萧?慕昭身子一怔,立刻转头看向周围。
突然一个黑影闪过,缓缓从夜色中走了出来。
慕昭看着突然出现的木萧,再看看对面噙着淡淡笑容的厉璟琛,想到那晚上的解围,不知怎的,心中有了几分心虚。
厉璟琛注意到了她的反应,嘴角勾了勾:“木公子是来找慕小姐喝酒的?”
他的目光触及到他提着的酒坛,看向木萧,眼里闪过暗沉的光芒,黑色中一闪而过,让人捕捉不到。
慕昭惊讶了一下,也看到了那一大坛的酒。
木萧自顾自的寻了个座位挨着他们两坐了下来,然后将酒坛放在石桌上,拉开了酒塞,顿时一阵酒香味飘荡在亭子中。
“木某是打算寻世子喝酒的,可是厉王府寻不到,便碰碰运气来这里了,没想到还真碰对了。”
慕昭身子有些僵硬,不敢直视木萧质问的双眼,一直垂着头,她恨不得直接消失的好。
厉璟琛看着她鸵鸟的模样,知道她此时心里不好受,可是他却意外的心情好,开口道:“劳烦慕小姐进屋拿三个酒杯过来。”
慕昭闻言,立即点头,转身逃也似的进了屋里。
待亭子中只剩下他们两人之时,厉璟琛嘴角的笑容立刻消失殆尽:“你倒是对他忠心的很,竟然找到这里来。”
他的嘴角勾起嘲讽,木萧看在眼里没有任何起伏,望了一眼那亮起灯的屋子,淡淡地道:“其实你早应该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定局,现在百姓生活富足,他在这一方面做的很好,又何苦一直记着过去的仇?”
厉璟琛嘴角勾起一抹讥笑,轻嗤了一声:“木大公子是来说教的?”
木萧不理会他的冷漠,对上他冰冷的双眼:“皇上早就怀疑你了,你如果不是在安阳侯府歇息了几日,当真以为禁卫军就找不到你了?”
“本世子可不懂你在说什么!”厉璟琛眼里没有任何浮动,嘴角勾了勾。
“你!”木萧没想到他说了这么多,这个男人还是像顽石一样水火不入,顿时怒火涌上心头:“那晚上的刺客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你既然喜欢昭儿,就应该为她着想一下,一个大男人在她的居所呆了几日几夜,这传出去,她以后别想嫁人了!”
“我娶她!”厉璟琛简单的吐出三个字,没有任何犹豫。
木萧一噎,心里多了不愉,有些变色:“你疯了!她根本和你不是一路的,你娶她,不说她不愿意,就连我也不会同意的,她是一个女孩,容不得你世子这么的折腾,还请世子高抬贵手,以后离她远点!”
“她和我不是一路的,和你就是一路的?”厉璟琛有些好笑,心里多了几分气恼:“木萧,你是真的为她着想,还是另有目的,心里清楚,别把自己比作圣人一样,我和她如何不需要你来操心!”
“世子,你有这种大而无畏的勇气是好的,可是你有没想过,如果那个男人知道了是她藏了你几天,会怎样?”木萧抿了抿嘴,眸子里一片深沉:“你应该知道他原本便不喜她,因为有着安阳侯和你父亲,他才不敢轻易妄动,如果给他寻了个借口,比如这次,你能护住慕昭吗?”
这句话一下刺进了厉璟琛的心坎,他不是担心自己,就是担心她。
“你既然不可能放下仇恨,执意要报仇,就不应该去招惹她,将她带进你的漩涡中,”木萧眸光中满是指责和不赞同。
这一次厉璟琛没有反驳,他的脸色深沉,隐藏在黑夜中,看不明显,却能感受到他身上冰冷的寒意。
两人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慕昭拿着酒杯走了过来,给每个人面前一人放了一个,伸手打算去拿酒坛,却被木萧抢先:“我来。”
他柔和的朝她笑了笑,仿佛那日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慕昭知道他其实心里知道的,只是不愿意让她难受。
当斟了三倍酒,慕昭举起酒杯:“来,我们三个人干一杯!”
木萧看了一眼厉璟琛,立刻举起了酒杯,厉璟琛也最后举了起来,当三杯碰在一起之时,两人心情各异。
美酒入喉,慕昭被辣的吐了吐舌头,眼泪都有些冒出来了,厉璟琛想到那日在春晖楼她醉的跟只猫一样,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担心,“不能喝酒就别了了,尝尝味道就行。”
慕昭没有理会他的关心,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伸手举向木萧:“木大哥,那晚上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厉璟琛握住酒杯的手倏地紧了紧,木萧单膝着拿起酒倒了一杯,碰了过去:“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
又是一杯下肚,慕昭眸眶瞬间的红了,里面蓄积着晶莹的液体,水润润的,犹如饱满的黑葡萄,当她打算去倒第三杯之时,一直粗大的手盖住了坛口,慕昭委屈的看了过去,厉璟琛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地道:“别喝了,这酒可烈了,再喝今晚上你就得在外面过夜了。”
慕昭撇了撇嘴,望着对面木萧好笑的目光:“我不是还挺好的吗?其实还能喝两杯的。”
她有些嘴馋的盯着那香气四溢的酒坛,眸中抱着跃跃欲试的模样,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她的酒量一直不好,她曾经为了秦默然吃醋,打算借酒消愁,可是几杯酒还没下肚,被醉了过去,当时被秦默然嗤笑了好久。
此刻她的眼里弥漫着淡淡的雾气,脸色弥漫着一抹红艳艳的颜色,仿佛鲜嫩多汁的樱桃一般,整个人倒有几分生动可爱。
厉璟琛喉咙一动,别开眼,挪开了酒坛,放到了一个她够不到的地方。
“喝两杯有个味道就行,别贪杯,不然明天有你头痛的。”木萧看着对面两人相处模式,心里有些微微的涩然,却又止不住的关心。
慕昭见两人都这么说,便也歇菜了,只能嘟着嘴安静的坐着,由着他们两个尽情的喝。
当天边慢慢有些泛白之时,木萧从怀中拿出一条镶着宝石猫眼的链子递给了慕昭:“你生辰快到了,我马上要去随州,赶不上了,提前给你准备了礼物。”
慕昭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去了,这些年她都忘记了自己的生日,前世她有过期待,可是那些期待在被秦默然的无情中慢慢给磨掉了。
厉璟琛揉额头的手突然有些顿了顿,混沌的眼睛中有了些许清明,待木萧离去后,他沉沉的看着那忙前忙后的背影若有所思。
苑华殿里,宋苑对着镜子照了照,看着那明显的五指印,即使擦了药膏,也还是没有立刻消散,心里不觉的有些愠怒。
一旁的侍女劝慰:“娘娘,这药膏得三日才有效果,急不来的。”
“急不来?”苑妃冷冷一笑,要不是她顾忌着郑贤妃老人的身份,能容得了她这么放肆?既然她此刻将这巴掌还回去,就从另外的地方给她下绊子,这一想,她勾了勾嘴角,心中立刻有了个主意:“你去将钱太医给叫过来!”
钱太医刚坐上御医主管的位置没多久,正在春风得意的时候,可是却遇上了安阳公主那件事,心里小心之余也不免有些害怕。
当苑妃传令到的时候,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但也知道苑妃如今正得盛宠,他不好得罪,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进苑华殿的时候,他低着头走到正中间,朝着上面的苑妃叩首:“参见苑妃娘娘。”
苑妃把玩着自己涂着鲜红豆蔻的手指,听到声音抬首望了下去:“起来吧。”
钱太医连忙起身,擦了擦额头,低着头一句话不敢多说。
殿里静默了片刻,苑妃看着下面战战兢兢的老头,捂嘴轻笑了下:“钱太医不必紧张,今日本宫找你,是有些事情想问,你老实回答就行。”
“娘娘有事请问,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钱太医道。
“很好,我就喜欢你这态度,”苑妃微眯着眼轻轻赞了一句,可是语气不明。
“我看尊夫人手上拿碧体通透的镯子很是眼熟,回来想了下,终于记起了,那不是贤妃姐姐手上的么?据我所知,那镯子贤妃可是喜欢的紧,不知是怎么肯割爱让给了尊夫人!”苑妃似笑非笑的勾起嘴,眸光紧盯着下面的人。
钱太医自然知道贤妃和苑妃之间的纠葛,一个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一个是皇上目前盛宠的女人,他真的一个也得罪不起。不由得将自己那个爱表现的婆子狠狠心里骂了遍,那个镯子他拿回去时,觉得是个烫手山芋,想藏起来,可是却被眼尖的婆子看见了,立刻看出了那个价值不菲,缠着他闹着他,硬生生的给占了去,他当时就嘱咐过,只能在家里带,没想到她竟然给带出去了,还带到了苑妃的面前。
“回娘娘,那个是贤妃娘娘赐给臣的。”钱太医只能老实回答,要知道偷窃嫔妃的财物是要被杀头的。
“哦,原来是贤妃赏赐的,”苑妃轻轻叹了声,“想必是钱太医有大功,她才能如此破费,将心头爱赏给了你。”
“不知钱太医做了什么事情,让她如此的厚爱?”苑妃猛地拔高声音,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钱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可是答应过贤妃,那件事不能说出去的,否则以贤妃的个性,他死一万次不足惜,还会连累他的家人。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给瞧了个小病,贤妃娘娘大度,给赏的。”钱太医子在那黑沉的眼眸下战战兢兢的回复,眼底溢满了惶惶然。
“小病?可是给安阳公主瞧的?”苑妃嘴角勾了勾,眼里弥漫着不喜,她可不是傻子,贤妃好端端的能有什么病,要有病也是那个不省心的公主,这些日子闭门不出,完全不符合那刁蛮的个性,尤其是谢绝了一切嫔妃的看望,更是惹人怀疑,贤妃的家里并不富裕,能舍得下心赏赐那么粗一个镯子,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钱太医身子一颤,险些跪倒在地,他没想到苑妃这么眼毒,竟然猜了出来,他心里更加的害怕不安,担心她是否还知道其他的。原本打算瞒混过关,可是依现在这个情况,看来要么一句话不说,要么得实话实说了,说假话要是被这位主子拆穿了,后果可不是他能承受的起的。
苑妃自然可以看出他心中的犹豫,冷笑了一声:“太医不必害怕,我也只是想关心一下安阳公主。”
钱太医点点头,连忙称是。
“不知公主所患何病?”苑妃开口。
钱太医低下头:“就是小小的风寒,臣已经给开过药了,相信用不了几天便……”
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钱太医身子一阵,看着脚下的碎片,身子抖如筛糠:“公主,公主她是有了身孕,贤妃不让奴才说的,还请苑妃饶了奴才一命,这事切不可让她知道是奴才透露的。”
苑妃满意一笑,眼里弥漫着黑沉的郁气,扯开嘴笑了笑:“钱太医放心,本宫可是很明白的,只要你按本宫说的做,本宫保证不让你为难!”
话落,她便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走到跟前,看了周围无人,她小声的蠕动着红唇。
钱太医战战兢兢听完,心里一惊,害怕的摇摇头:“娘娘,这个不可,要是贤妃知道了……”
“放心,做完这件事我会让你安全离开,不会让她伤及你的性命包括你家人的,”苑妃嘴角微扬,眼里暗含着威胁之意:“如果你不听本宫的命令,本宫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逼你就范!”
钱太医无力,也知道宋家在东临的地位,和那位贤妃的娘家比起来,宋家更有资本,宋家自开国以来,便占据着东临的世家地位,即使有了之前的那次丑闻,也丝毫不影响他们在朝中把持着最有权利的官位,在苑妃威逼利诱下,他也只能同意。
待殿里只剩下苑妃一个人之时,她再也不掩饰,心情出气的好,没想到还真被她猜对了,那个刁蛮公主果真怀了孽种,看来这宫里又要有好戏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