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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香缭绕,徐徐地漫入鼻尖,混沌的睡意被轻飘飘地带走了。
谢含清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眼珠子还未聚焦,仅是随意地扫动了一圈,发现自己趴伏于床,全身□□,仅有下|身盖着一张薄毯,后背一动,疼得他几乎要喊出声来。凉风习习,拂面而过,此时正是秋意时节,他仅有一张薄毯覆身,身子哪受得住凉,登时打了几个寒噤。
“啊啾!”谢含清的喷嚏声接连打出,枕在他头侧的小家伙弹了一弹,立时被吓醒了,蜷缩的身子一展,跳了起来,下意识地就喊“清清清清。”
待完全清醒,看到谢含清安然无恙后,小家伙不知怎地就牵动了心头伤处,哇地一声,立起两足抱着谢含清的头哭了起来。
谢含清意识还模糊,被他这泣声一闹,不由得心烦意乱起来,烦躁地将小家伙拿下,语气不好地发问道:“这是哪儿。”他最后的记忆,留在千树族的出口绿障处,莫非此地仍是千树族?可看这儿房间布置雅致,绝非那关押他们的狱树屋。
“这是人界。”小家伙抽噎着回答,看到谢含清虚弱的模样,又止不住地落了泪,趴在谢含清的手上乱蹭。
小家伙这般黏自己的模样,让谢含清更是戒备,端着一份小心,他问道:“我们逃出千树族了?”
“嗯,逃出了。”小家伙目光坚定,一对眸子黑白分明,却是看得谢含清头皮发麻,总怀疑其中蕴着不轨之意。
“你带我出来的,你……”的目的是什么。他可不相信,小家伙会如此好心。
但小家伙的答案却让他怔愕了:“清清救了我,我要以身相许。”
“……”谢含清甩了甩头,将手按上自己的额,嗯确是有些热,瞧来是他在做梦。继续睡好了。
“清清,”小家伙蹭了上前,尾巴甩个不停,“清清不要不理我。”
谢含清方想问上一句“我何曾救过你了”,但话到嘴边,又吞之入腹,佯作失忆地问道:“我救你,我怎不记得了,唉,头好疼。”
小家伙乖巧地爬上谢含清额头,不知使了什么巧力,竟让自己的身变得清凉无比,正好缓解了谢含清的头疼。
小家伙两爪子搭在谢含清的眼上,让其阖目,痴痴笑着将谢含清救他的英勇行为,反反复复地歌颂了三遍,末了,还可怜兮兮地低了嗓音道:“我从小到大,无人管我疼我,唯有清清对我最好,我原以为清清对我好,是为了利用我,可在清清舍命救我后,我方发觉我错得离谱。呜哇,呜哇。”小家伙说到心坎里,又哇哇大哭起来。这下子,让谢含清更是郁闷了。
原先他便是利用小家伙的,这所谓相救之事,不过是一时意外,可曾想,竟会让自己成了小家伙的救命恩人,也不知这伤受得是幸是祸。可不论如何,他对小家伙的戒心不会因此消失,谁人知晓小家伙可是对自己另有目的,借口报恩行不轨之事。
但这一次,谢含清是真真将小家伙给想错了。小家伙自幼无父无母,哪怕被人捡来收养,亦感觉不到半分亲情的温暖,也不曾得到他人关爱。这一次同谢含清相遇,谢含清不但帮他洗身子,喂他吃东西,最后还救下他的一命,他非铁石心肠之人,焉会无情,自是一腔感动溢于言表。而今是真心诚意地欲同谢含清好,不再害他。
不过,这两人的心思大相径庭,日后的日子还有得烦恼的。
谢含清身子不便,只动了动身,便痛得死去活来,不禁痛呼出声。
小家伙吓了一跳,滑了下来,对着谢含清跳脚道:“清清,可是很疼?我该怎办!”他不知如何照顾人,当时也只是听小二的建议,他方将谢含清身上的血衣除去,其余不知该如何做。
谢含清哪有半分力气说话,直抽了几口气道:“去买伤药给我。”
“伤药?是何模样。”小家伙歪着脑袋,迷糊问道。
伤药是何模样,谢含清如何描述得出,他无力地扫了小家伙一眼,无心多言,只敷衍道:“自己去药铺问。”语落,双眼禁不住疲惫地阖上,不多时便沉入了梦乡。
【请外宿主前往飞云门偷取上品金疮药,请外宿主前往飞云门偷取上品金疮药。】
系统总是适时响起,小家伙愣了一愣,翻身而下,飞云门、上品金疮药,这是神的旨意唤他去取伤药么,却不知这飞云门身在何处。侧望那连熟睡都因疼得皱着眉的谢含清,小家伙下定决心,旋身一转,化作成年男子之身,推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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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含清再次醒来时,发现眼前一片黑暗,透过窗棂遥望,原是夜幕降临。他微一动身,又被疼得抽气一声,肚子又随之咕咕作响,无奈之下唤小家伙一声,怎料房内俱寂,无人相应。
他打开灵识中的系统,由操作界面看到此时已是戌时正,为何小家伙仍未归来,嗤,他心底又讽笑一声,怕是这小家伙丢下自己而去了。
既然无人相助,唯有自力更生。他强从喉头挤出一声呼喊,让小二替自己跑腿买伤药。
但小二却是将脸一绷,毫不客气将手摆出,示意要小费。
这倒将谢含清难住了,他一魔界之人,使的钱财俱是灵石,并未有人界通用的货币,他去哪儿弄钱来。
小二眼看他拿不出钱,立时换了另一张嘴脸,嗤嗤讽笑道:“客官,您若未能拿钱来,便甭说那么多。”
谢含清愣了一愣,思及小家伙,遂问了出声:“那先前送我来的男子,他是如何付的账。”
“他?”小二不知可是想到雪言那动人心魄的模样,市侩的脸上都浮起了温柔的笑意,“他长相如此美艳,只消含泪哭上那么几句,便让掌柜动了心,哪还用付账,只是您……嗤。”
这话一落,谢含清目中又孕雷霆,此前他便曾训过雪言勿靠这等人色之事来谋利益,怎料雪言死不悔改。既然雪言不知自爱,他又何苦替雪言担忧。
但小二的下一句话传来,又如同一盆冷水泼到他身。
“不过说来也怪,那位公子从午时便出了去,言道要去取什么伤药,结果这都戌时了还未归来,他不会出了何事罢。”
“取伤药?!”谢含清惊得掀被坐起,掩盖好下半身,惊慌问道,“他说他去取伤药?”
“不错,”小二扫了谢含清一眼,其中鄙夷溢于言表,“客官您都不关心关心他么,他如此美相,若是……”
“够了,你出去!”谢含清脾气上来,便挥手赶人,店小二唯能哼了一声,甩着布巾离去。
小家伙消失已有数个时辰,他不懂人情世故,若出事了……唉,思及小家伙也是为了自己,若小家伙出事,谢含清可过意不去。
他左右张望,身上的血衣已没了踪影,怕是被雪言丢弃,而今只有一条裤子摆放于床侧,如此他焉能出去。
翻找了一下随身携带的瓶瓶罐罐,恰好有一片从喋血黑渊死去的树妖之身摸走的金叶,他即刻弄了一小片下来,让小二去替他跑腿买衣买药,余钱则算作打赏。
有了钱,小二动作麻利十分,不消一盏茶的时刻,便将上好的伤药同衣物呈到了谢含清面前,还帮他细心地上了药。
处理好后,谢含清强撑起身子,丢出飞剑,呼啸着从窗口穿出,寻小家伙去。
凌于高空,醉饮月华,谢含清皱眉打望,却是难寻。人界之城何其之大,小家伙若是人身倒还好找,若是兽形,那便难寻了。
四处游荡,寻了将近一盏茶的时刻,都不见小家伙影踪。不论是喧闹大街,或是清冷小巷,他都寻了个遍,唯一未寻的便是城郊外的几处大家门派。人界这儿崇尚武艺胜过修仙,修仙门派并不多见,大都是些武林世家,因而若是看到一人御剑而至,非但未有半分崇敬,反倒嗤鼻几声以表不屑。
谢含清飞剑迅疾,还未至武林世家,便听有两身着世家弟子服侍的弟子,朗笑走来,其中一人拍掌乐道:“哈哈哈,今日竟有仙人造访我们飞云门,当真是幸也。”
“成了罢,幸也?依我说,那是不幸。”另一人附和道,“谁人不知门主最瞧不起那些个修仙之人,那以为自己了不得仙人一来,还开口便要我们的上品金疮药,嗤,做梦罢,怕是我们出来这档口,门主便将那人给软禁了。”
“嘶,关起来了,门主不怕那修仙之人报复么。”
“报复,哈哈哈,那人一副娇滴滴的美人模样,能做什么,还不是被咱们耍着玩。”
两人朗笑一声,勾肩搭背地往城内走去,而谢含清眼底已骤起了浪涌。
他有预感,这两人话里的人是小家伙。
他不敢耽搁,御剑绕过那两人,寻着飞云门飞了过去。
生怕被飞云门人发现自己身具灵力,他择了一偏僻小径下落,收起飞剑,取出布巾揩去头上因痛而生的冷汗,整了整凌乱的衣衫,方踏着重步,往飞云门而去。
一到门口,他便挤出一抹笑意,拱手对着门口弟子道礼:“两位小哥,在下有一宠物误闯此地,可否让在下入内寻找。”
两个守卫嗤鼻一声,自是不肯。
谢含清佯作无奈地摇头,惨淡一笑:“既然如此,在下唯有打扰了。”
守卫顿时腰板挺直,手里的枪发出寒涔冷光,大有谢含清一动便出枪之势。
但谢含清却只笑笑,抵唇咳了一声,朗笑唤道:“雪言,你可在里头,雪言!”
这一声喊,灌足了他的灵力,在城郊野外荒凉之地,被传得极其之远,余音回荡。
不久,便闻里头传来低低嗷叫,紧接着有数人脚步声尾随而至。
一白色小家伙印入谢含清的眼帘,他心头一喜,低下|身欲将小家伙捞起,岂料这时,一把银枪破空而至,直逼小家伙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