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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你快马加鞭让赵奇回府,选了两个丫鬟去景府,居然只为交待那样几句话,颇不是您的风格啊。”
说话之人,正是一直跟在赵延南身边,也是有皇上第一谋士之称的古谓古大师的关门弟子,秦明。
“明日早朝时,张之庆会先弹劾武城兵马司的人,到时,我会附议,不过看情形,那魏老贼定不会让张之庆找到证据,这件事要是查起来,可能还得要交给那些文官清流来怂恿,否则,我们这边也不好动手……”赵延南根本不理睬某人的无聊之语,依旧凝目于神,苍劲有力的字体,正如他本人一样,雄浑勃发,凌厉的仿佛要穿透纸张一般。
“诶,你说,这前面几句话我还能理解,但是为何偏偏要告诉她那嫡母已然在宫里用过饭了呢,你也不是不知道,明绮小姐在景府似乎过得颇有点小心翼翼啊,人家小姐是哪得罪你了?就算有重要的事要交代,明明就近能在景府那几条巷子里随便选上一处,以你身边人的实力,谁能发现,偏要绕几个大圈,带那么老远的地方,又那样赶车,生生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嫩美人儿,给颠的七荤八素,外加还不让回府吃上饭……”秦明继续自顾自的喋喋不休,说到兴头上,更是止不住,“你说,她要是饿上一天,又因为进了趟宫被府里那些姐妹嫡母排挤,会不会恨你恨的牙痒痒?”
赵延南终于从奏折上抬起了头,目光一闪,幽幽的双眸里仿若深渊一般看不见底,直能将人吸进去,不经意的,嘴角噙着笑意,“放心,以她待人接物的本事,怎么会委屈了自己?所以……你还是操心下自己比较好。古夫人可是不久就要到京城了。”
赵延南此话一出,正中靶心。仿若一道晴天霹雳,直将原本笑的颇有些“淫荡”意味,一副看好戏心态的人,愣愣的劈在原地,嘴角哆嗦着,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明能成为古谓的关门弟子,聪明才智自是不用说,阴谋诡计耍起来也是手到擒来,朝中多少大臣与他打交道都战战兢兢,背后人送外号“笑面虎”是也。而且还是前一刻温和如春风一般笑意盈盈。后一刻就毫不留情的化身为凶虎。直扑的你哭爹喊娘都来不及,只恨自己怎么来这世上走了这一遭。
可惜,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或者,更直接一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赵延南和秦明虽没有血缘关系,但两人几乎胜似亲兄弟一般,楚谦月曾说过,她所见过的人里,肚子里黑水最多的。莫过于此二人。是以,每每秦明逮着机会终于能挤兑好友一番时,赵延南只要不动声色的用上万能招数,就能将秦明堵得哑口无言,而且。还是现在的秦明破不了的一招,他的终身大事。
传闻古谓弟子不多,但各个都是有大才之人,而最得意的,也是脾性最相投的,莫过于最小的弟子,秦明。古谓和他的夫人岳青衣相识的晚,读书到古谓那个境界,成亲生子早已成了身外之物,根本不在关心范畴内,若不是古谓人界中年时老树开花,天降桃花运,遇上岳青衣,估计这辈子也就是独身一人了。
古谓夫妇这一辈子就养育了一个女儿,名曰古无忧,只比明绮大两岁,可想而知,古谓夫妇是多千辛万苦怀了多少年,才得了这么个女儿,要知道,古谓可是能给明绮当爷爷辈的人。
只有一个女儿的古谓夫妇,几乎是将秦明当成亲生儿子看待的,而秦明不仅一身所学尽得古谓真传,连骨子里的脾性也是几乎一模一样,区别只在于古谓是一直冷着张脸的将敌人置于死地,而秦明,面上笑呵呵的,心里还是直接在你身上画了个大大的“死”字。
最关键的,两人都不愿意成家。
古谓还能天降大运,遇上个死缠烂打,几乎是用铁杵磨成绣花针的功力来缠着自己的岳青衣,那秦明呢?难道也要指望在中年时,再遇到一个岳青衣?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是以,从秦明能议亲那天起,岳青衣也就是古夫人,几乎是明里暗里,正的反的,用尽一切办法,帮他寻找合适的对象。只可惜,寻寻觅觅了几年,到现在,秦明依旧是孤身一人,当然,这其中,秦明自己的“功劳”实在是功不可没。一个完全不想成亲生子的绝顶天才,总是有各种方法来让对方不满意的。
终于,一向脾气奔放又暴躁的古夫人将耐心完全耗尽,她放弃了闻言软语的劝慰,而是直接使用了狮吼功,还是绵延不绝的狮吼功。每次只要见到这个她疼到心眼里的小子,就会一直念念不休的吼着让他成亲,一遍不管用,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总之,一度严重到秦明自己居住的府里,赵延南的侯府,古谓大人府上,只要是秦明熟识的人家,在古夫人的授意之下,连下人们遇见了秦明,都会强憋着笑意说一句,“秦大人,您今日想成亲吗?”
烦不胜烦的秦明,一个头两个大,虽然空有一肚子的阴谋诡计,但岳青衣是他最敬重最爱戴的师母,那些计量都是对旁人用的,师母,他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的,况且,还有他师父这个“老奸巨猾”的人在。可惜,他不知道,早将他性子看透的师父,在岳青衣这一计策上,功不可没。
演变到后来,岳青衣甚至将逼婚这件事当成了人生中的一大乐趣,每每看到秦明抱头鼠窜的样子,就乐得几天合不拢嘴,一个敢主动追求比自己大几十岁的女人,性情该是多么,不走正道。是以,每回岳青衣来京城,总要上演一次逼婚戏码,众人看的乐呵,却是秦明最大的噩梦。
只要一想到岳青衣的神情,秦明就浑身一抖,心有余悸,不自在的咂了咂嘴,脸上的表情换的比六月的天还快,突然,灵光一闪,要说,聪明的人总是思维转的更快些的,“侯爷,你说如果我去景家向他家二小姐提请,景狄会不会忙不迭的答应?”
赵延南一听,下笔凌厉的字体不偏不倚,依旧没有抬头,只不咸不淡的说了句,“目前来说,景狄看不上你的,他自己身为文官,不会再想联上一家文官。端看他给景文青挑的岳家就能知道,况且,对于这种文人来说,你虽然不错,可惜家世不够渊源。”
秦明得意的笑了笑,自是不会被赵延南两句话给刺回去,“那倒也是,不过,若是我言明师父其实就是我叔父呢,你说景狄会不会心动?”
古谓与秦明是有血缘关系一事,整个朝廷里知道的人不超过一个手数,而且血缘关系还十分亲密,不过这其中牵扯到一件前尘秘辛,外人自然不会知道。
赵延南终于停下笔头,拿起奏折看了两眼,十分满意,当然,没有错过秦明脸上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情,却依旧不紧不慢的,缓缓说道,“你自己要去景家提亲,我没意见,不过,古夫人应该会很高兴的,我估摸十天吧,不,有可能是五天之内,为避免你反悔,你的洞房花烛夜就会来临了。你若是真想成亲,我不介意帮你写封信给古夫人,反正,”赵延南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将写好的奏折放进书房百宝阁子里,不急不缓的接上话头,“古夫人进京眼瞧着也就是几天之内的事,说不定她一拍板,直接就能进京赶上你喜宴了。”
秦明一肚子的话被堵在嗓子眼,上不上,下也下不来,只恨恨眯着眼紧盯着好友,咬牙切齿的从唇缝里冒了一句,“你。厉害。”
赵延南不置可否,抽出昨天关口快马送过来的军营情报,细细看了起来,没有再理睬正暗自在原位上,内心波涛汹涌又苦不堪言的某人……
赵延南说的没错,明绮怎么会委屈了自己,此刻,她正舒舒服服的躺在温暖舒服的chuang上,十分享受的眯着眼,惬意的在那神游。屋子里翠花和墨茶收拾好服饰自家小姐吃过的碗筷杯碟,将今儿宫里赏下的东西放好,就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因为宋氏的嘱咐,明绮只在去了正院之后,又去了一趟仁寿堂,就回了自己院子里,晚饭时,也没有去前院。明绮刚回府时的脸色不管是正院里的人,还是景老夫人都是瞧见的,俱都以为她在皇宫里是受了大累的,景狄那儿,也派身边的小厮过来看望了她一番,嘱咐她好生在院子里休息。
这一天下来,明绮真心是觉得累着慌,此刻能不用再戴上面具去装模作样,真真是再快活不过的事儿了,不过,在仁寿堂之时,景老夫人似乎是话中有话,明绮一早就觉得,景老夫人才是这景府后宅里,最深不可测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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