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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着实说的有些重了,韵绮呆呆的挂着泪水,直愣愣的看向景狄,半响又哭嚎着用力挣扎起来,“爹,爹,你想想往日的情分,爹,女儿,女儿就要出嫁了,您就不能让姨娘看着女儿嫁出去吗?爹……”
景狄一愣,正要斥责出口,景老夫人先淡淡开口了,“景府向来以礼治家,若是出了那不守规矩又跌位份的,纵是不要也罢。省的日后出了事,府里的名声被坏光了去。”景老夫人说话的语调不紧不慢,复而又看向死命扯着韵绮的陈嬷嬷,“将她带下去,关在屋子里不许出来,若是再大吵大闹,我们景家,便没这个姑娘。”
韵绮这回是彻底的呆住了,景老夫人,居然,能直接狠心到当没了她这个孙女……
老夫人的意思很明白,景家的姑娘多,若是你不听话,直接对外报个病故,娘家人如此做法,不论是外面何人还是侯府,自是没话说的,彻底让刚刚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的韵绮,彻底没了话头。韵绮片刻前说出那话,还指望着景狄看在她即将进侯府为妾的份上,能饶了夏姨娘,没想到,连一直都向着府里的老夫人,都完全不为动摇,姨娘,她究竟是做了什么啊……
景狄怒瞪双目,只看了夏姨娘一眼,就让两个小厮将她拖过去,夏姨娘神色木然,眼神呆滞,小厮刚拖着她走了两步,一个挣扎,力气大的让小厮措手不及,直接被她挣脱开。
夏姨娘扑到景狄的脚边,泪水好似流干了一般,已经红肿不堪的双眼里,满满都是深入骨髓的,恐惧。连说出口的话,都带着颤音,“老爷,老爷,可儿再也不敢了,不敢了,老爷,你看在可儿尽心尽力服侍你几十年的份上,你就饶了可儿吧”夏姨娘边说边哭,仰着脖子,抬头直勾勾的看向景狄,“老爷,你忘了吗?当年我刚入府的时候,还是老爷亲手帮我画眉戴簪的啊,老爷还说,可儿美的就像老爷最爱的海棠花一般,老爷啊,你说的每字每句,可儿都深深的刻在心里啊,这么多年,可儿心里虽苦,虽一直为妾,但只要想到老爷对我的好,对我的宠爱,我便是怎样都是心甘情愿的啊……”
景狄原本就要踹出去的脚,稍稍犹豫的了一下,打死了几个丫鬟婆子之后,景狄的怒气消了不少,想起这十几年来,夏姨娘也是不易,瞬间就有一丝犹豫。
站在一旁的宋氏,轻蔑的扯了扯嘴角,眼神嘲讽,也没插话。原本要被拖走的韵绮,似是受到夏姨娘的启发,哭喊着回忆过往,幼时景狄也确实最喜欢这个女儿,不论是性子模样,还是其他,早早便在夏姨娘教导下懂事的韵绮,一直是景狄的贴心小棉袄,哪怕当年是宋家亲自送与月绮的东西,若韵绮没有,景狄也会私下里再置份更好的给她,从不从有一分亏待,夏姨娘更不必说,刚进府时,也是千娇百媚又知心的人,对他着意的温柔懂事,景狄还真真付过些真心在夏姨娘身上,现下……
景狄直身站在院子里不说话,夏姨娘扑在他脚边,韵绮哭哭桑桑的,又想起还在考场中的文桐,景狄,也犹豫了。
景老夫人一言不发,停了手中的佛珠,神情淡然,看了墨玉一眼,墨玉连忙转身进了夏姨娘的屋子,不出片刻又出来了,挪步走到景狄跟前,躬身举着个铁木盒子说道,“老爷,此物该如何处置?”
景狄一看,原本稍稍平息的怒火,复而重燃,怒着声说道,“扔出去!拿到侧门外边烧掉,给我烧干净,就是点渣也不能留!”
墨玉连忙低头应,“是。”急着步子就往外边走,手里犹如拿了个烫手山芋一般。
这边厢,景狄盛怒,瞪着站在原地不动的两个小厮,“你们愣在那作甚!将这贱人拖过去,二十大板后,直接丢到庄子里去,别让我再看见!”瞬间大变将夏姨娘骂傻在原地的景狄,复而又添了句,“以后,谁都不许见她,谁都不许再求情,再多说一句,我们景家,便没这个子孙!”
话语一停,景狄再不言语,大步迈着径直走了出去,外面乌泱泱的一群人,突然见到老爷出来,忙慌不迭的一个接一个跪下来,抖着身子行礼,大气不敢出一句,只暗自心中疑惑,夏姨娘究竟是犯了何事,居然能将老爷气成这样?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春暖阁这回,怕真真是完了……
情势陡然大变,宋氏还来不及嘲讽夏姨娘韵绮的做派,又突然被景狄的决定给惊着了,复而从心底蔓出的喜悦,一点一滴的,逐渐增多,到了最后,若不是顾忌景老夫人还在场,宋氏恨不得大哭一场!压在心头十几年的大石,突然一夜之间就,没了?关键,自个可什么都没做,夏姨娘居然就要被送走了?
那边富贵养着十几年的夏姨娘,如重千斤的板子刚落下来第一下,就彻底被打蒙了,撕心裂肺的剧痛,让夏姨娘哭都哭不出声,直扯着嘶哑的嗓音干嚎,韵绮一见,哭的更凶,奈何景老夫人有话在前,韵绮也只敢在原地哭,挣脱着不肯走,却也不敢再求情。
稍稍镇定下来的明绮,连着悄悄深呼吸好几下,才勉强压住自个心底翻滚的恶心,满眼望过去,这院子里的人,除了主子们带过来随身的下人和原本春暖阁的人,正儿八经的主子,却无一人再多说一句话,只俱看着夏姨娘被打得进气多出气少,慢慢的,好不容易到了二十板子,也没了声响。
景狄不在,这院子里主事的自然是老夫人,景老夫人也不含糊,多出的话一句没有,只神色淡然的吩咐陈嬷嬷带着下人将夏姨娘连夜送去郊外庄子里,拖着韵绮关进了自个的院子,然后挥挥手让其他人都各自散了回去,便没再多言,搀扶着身边的小丫头,回了仁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