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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岗的士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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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马彪子一咧嘴,摇头说:“你看,你这孩子,哎呀,行了行了,你瞅瞅,这脑瓜子都起大包了。快,快点起来,进来泡吧!”

    我嗯了一声,就从地上爬起来了。

    由于,这个汤得泡上一个半时辰,也就是说,得泡三个小时,我怕回去晚了,爸妈惦记,就特意先穿了衣服,到外边小卖部用公用电话给家里打电话说,我在一个同学家补课,可能得十点多钟回去。

    爸妈叮嘱我早点回,就撂了电话。

    回到鱼棚子,就开始泡上了。

    那滋味,不太好受,人进去,身体里边好像有无数虫子在拱似的,又痒,又麻,又疼的。此外,那汤的药味忒大了,熏的我脑瓜子都发晕。

    甭管怎么着,好歹是泡完了。

    起身后,又接过马彪子递来装了热水的桶,给身上的药渣子冲干净。末了,又打上香皂,把药味儿给洗下去。

    换了衣服,整个人显的极为清爽,举手投足,好像好飘似的,实质上,并不飘,只是更要轻便了。

    身轻如燕,对,就是这个形容。

    身轻如燕的同时,我觉得肚子饿了。马彪子那儿又安排了伙食。

    也就是把中午剩的菜,热了一热。

    但饶是如此,也是极为美味。

    吃饱后,休息一会儿,阮师父正式教我站马步了。

    其实,很简单。

    除了马步的姿势外,还要求,虚领顶劲,沉腰,坐胯,含胸,拔背,沉肩,坠肘。

    这些是基本的,上半身的要领。然后下半身,脚趾头,要屈起来,扣住地面。膝盖不能过足尖,这是必须。接着,两脚间距是两个半自已脚丫子的长度。此外,大腿跟小腿是水平角度才行。做不到,慢慢来,力求,几天,几个月做到。

    除了这些,身体要微动,站的时候,做一个微微起伏,下蹲的那个动作。

    这个动作,非常的细微,基本有一个意,领着就行了。

    随后,还要提肛,收臀,舌尖抵住上颚。

    这样做下来,身体难免失平衡,然后还要有一个意领着,就是两脚,十根脚趾头,要有勾住整个身体的那么个意思。

    手上,胳膊的动作,还有这么几种。

    一是,两手合十,跟和尚拜佛似的,放在胸口处,这个叫下势!

    求的是,沉,稳。

    下势站完,要把手变成拳头,拳眼朝上,放到身体两侧,这个两侧,以肚脐为基准水平线。

    这个求的是,勒丹田。

    勒过了丹田,要把两臂抬起,如搂抱大树,掌心向内,十指微分,虎口撑圆。

    这个,叫‘九张弓’

    意思是,把身体上的弓,都站出来。

    阮师父说,人身很多弓,脊柱是弓,胳膊,腿儿是弓,手指头,也是弓。

    这些个弓,全是发力的基础。把它们站出来,人身上的劲力,就整齐,圆满了。

    最后一个变化是,两臂前伸,略弯,双掌竖起,虎口撑远,观想,无限远的前方,用劲力去推。

    这个叫,平推掌。

    是个练神,练透劲的法子。

    这几个法子,除了本身的要领,神外,呼吸上,以自然为主。因为,呼吸这块,到了后边,腰胯开透了,自然就改变,无需特意去求。

    眼神,目光要凝视远方,要透,一直透到无限虚空的深处。

    除了这些,其它,跟一开始的要领,基本上就是一致了。

    此外,还有一个重中之重,那就是要在胯下,站出一匹活马来。

    意思是,我骑马,什么感觉,这么一蹲,胯下就有什么感觉。当然,这里边,圆裆,即把大腿两侧撑开,是第一步!

    阮师父一一讲解,我一一领会。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我都记清楚了后。阮师父说:“阿仁呐,基本,马步的那些真东西,我都教你了,往后,还有一些细微,就靠你自已领会了。现在呢,我得告诉你,你站了马步后,要过的第一关。”

    我一惊:“什么关?”

    马彪子搁边上冷冷来了句:“换劲!生不如死,如扒层皮,那就是,换劲!”

    我啊了一声。

    阮师父在旁边说:“不用怕啦,只不过,练功夫是要换劲啦。我们后天,发的都是拙力。练功夫,要把拙力,改成劲力,这个过程,身体有很多调整,然后,就会难受啦什么的。只要挺一挺,很快过去的啦。”

    我似懂非懂,又噢了一声。

    阮师父:“过去,就又长劲啦,就很厉害的啦。”

    我一听到这儿,刚要笑,马彪子又扔了一句:“可是过程,很难受。”

    我又啊了!

    就这么,两个师父,一恐吓,一安抚。

    算是把练功过程中,能发生的事,大概跟我灌输了一遍。

    而在换劲一事上,两个师父持的意见颇为不同。

    阮师父主张的是,换劲时候,尽可能做到饮食清淡,休息好,睡眠足。另外,不可以练拳。但马彪子的观点非常与众不同。他说,换劲时候,最好是找人打一架,大鱼大肉,使劲折腾自个儿,折腾过了,会有更大突破。

    然后,阮师父说了,换劲本身就困乏不堪,怎么找人打架,怎么提力。

    马彪子回答的是,再怎么困,怎么乏,人不是没死吗?没死,有口气,有精神在,硬逼,也得把精气神给逼出来。只有那样,才能成气候。

    阮师父摇头不同意。

    马彪子口气强硬,不妥协。

    接着,阮师父让马彪子说他的道理,马彪子说的,他的拳之所以现在这么猛,这么硬,就是因为,最后一次换劲时,他没按之前的路子处理,而是一口气,撑着,练了三天的拳。

    三天三夜,大鱼大肉,吃完了就打,一点没合眼。

    阮师父听的目瞪口呆。

    完事儿,这位广东师父感慨万千地说了一个东北词儿:“彪子!”

    彪子,东北话。意思是讲某人做事,发傻,犯愣,不按科学道理出牌!

    接下来,关于我身上换劲的事,马彪子还是和阮师父达成了统一的意见。他说,他自已是个彪子,不拿自已当回事儿。但我不同,我得,按正常的路子,一步步的来。

    这一晚,讲了很多,两位师父深怕我以后练功出什么岔子,把一些该注意的东西,完整毫不保留地讲给了我。

    我受益匪浅!

    眼瞅时候不早,差不多十点左右,我辞别了两位师父,回到了家里。

    到家,跟父母打过招呼,又问我吃过饭没有,我说吃了,然后,我感觉浑身又松,又困,极想睡上一觉,所以,简单洗了下,就**睡去了。

    这一觉睡的很香。

    早上闹钟给我叫醒,我都不想起床,但想着,这功夫,一天不能落,还得做,就咬牙爬起来,拐到客厅阳台那儿,在阳台站我的马步。

    阮师父特意交待了,马步,头一段时间站,一定不可贪功。要重感觉,轻时间。

    也就是说,把姿势,做标准了,然后用心体会,身体每一个细微之处的感觉,疼,痛,胀,酸,麻,痒。再时不时的微调理,这样站到一定阶段,再把时间拉长。

    否则,一上来,就往死了站,很容易,站出一个死马。

    但旧时候,由于师父都是在一个大院里,领了一批弟子来教拳。师父手把手,教着,眼睛,神儿都在弟子身上盯着。所以,那时候又不同,那时是,要站住,站的越久越好。然后,通过站,师父来调弟子身上的架子。

    是以,教拳对武者来讲,也是一门大学问。怎么依着不同的情况,不同弟子的天赋,把这个拳给教好,做到因材施教,这里面学问,太深,太深了。

    我在阳台站了,观清晨的街景,按标准,把动作一到位,两条腿内侧的两根大筋,咝…;…;

    那滋味儿!

    好像有人,把我的筋给抽出去似的,我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

    疼啊,太疼了。

    没别的招儿,咬牙,挺着吧!

    不对,也不是挺着,而是放下,正如阮师父讲的那样,要放下疼,然后用心体会,它从哪里来,到哪儿去,在身体里边,怎么传导的。

    这个话,用现代的思维来分析,就是疼痛会引发身体产生剧烈的情绪波动。但通过调用我们的理性,我们会降伏情绪,并借助疼痛,产生一种,精神,意志上的突破。

    当然了,自虐那种事,不在此列!

    所以,站的时候,特别要注重一个,心闲,体累。神清,气明,呼吸自然。

    我站了两三分钟,就停下来,然后,对着腿,敲敲打打,放到阳台上压一压,抻抻腰。接着,再站。

    高频率,短时间,这是我目前练习应该抓住的要领。

    站过了马步,眼看还有时间,就跟起来做饭的母亲说了一声下楼转两圈,在得到一句,早点回来吃饭的话后,我下楼,在楼背面,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小树林绿化带里,开始了蹲着跑的练习。

    最后,做完,复又改成了,撑着趴。

    撑着趴,类似俯卧撑,但不要求,一起,一下,那样的做动作,而是保持俯卧撑的姿势,然后,尽量地抬起一条腿来。同时,感受腰,胯,胸腹部肌肉对大腿的控制,让它不致于落下来,而不是单纯的,大腿本身,来做这个抬起动作。

    这个动作的最后,是要求,两条腿都要抬离地面的。然后,用单手五根手指,摁在地上。

    对了,这招儿是马彪子教我的,他说,是他自创。

    我个人觉得,马彪子的要求,比较变态!真的,比较变态!

    所以,我只勉强,能用两手的手掌,单抬一条腿起来练习。

    大运动量,伴随的是饭量大增。

    回到家里,吃了两大碗饭,又喝了一大碗的鸡汤,收拾利索,这就上学了。

    在接下来,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我一直让自已在课余时候,沉浸于这种近似苦行僧般的训练中。

    那种强度和痛苦,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两条腿疼的时候,走路都费劲,但还好,只是一天半天,第二天恢复,接着站,接着疼。

    腰疼的时候,全身都在发抖,尤其是尾骨,尾巴根儿那里,会有一股子往上拱的疼劲。

    这种疼痛,一度让我心生怀疑。于是,在第一周的星期日下午,我又去了马彪子那里。

    阮师父已经走了,他正同人打扑克,看到我,他只是点了下头,接着问,买鱼呀。我说不买,他就再没搭理我。

    初始,我心里还挺难受。以为,马彪子怎么不搭理我呢。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对我的一种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