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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妮打开了窗户,希望的光芒便透过窗户照在了她的身上。
扭头看了一眼,这里应该是二楼,距下方的路面还有一段距离。
到底是喊人救她还是让人去找寻瑜来呢?
她没办法肯定寻瑜现在是不是回到了客栈。
若是他看见她没在房间里,会不会出来找她呢?
如果他离开了客栈,想来就算有人去找他,也未必能够见到他锎。
再加上客栈里的掌柜的和小二都阴阳怪气的,搞不好更耽误事。
她冥思苦想着,寻找一个最好的逃脱办法。
然,未及她想出要如何才能逃出生天,房门就被推开了。
张妈妈出现在了门口。
“你要做什么——”尖刻的声音随之响起。
蕊妮背对窗口,望着她,“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我要是死在了你楼下,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
楼下不远处就有小商贩,若是她跳下去,就会被他们看见。
她不相信妇人会明目张胆地肆意践踏别人的性命。
果然,张妈妈听了她的话,脸上推起了笑容。
“姑娘,何必这么固执呢?鱼死网破的结果可不是我们大家想要看见的,对不对……”边说边往屋子里挪着步子。
“别过来!”女子吼着,身子倚靠在窗口。
“姑娘,这样吧,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找出一个折中的解决办法,你看可好?”妇人又往前走了两步。
蕊妮摇摇头,“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女人怎么会那么好心?还不是想用我的身体去为你赚钱?我告诉你,没门!我宁可死……”
话没说完,就见妇人向她扑了过来。
她下意识转身想要逃,倾身之后才发现自己是站在窗口的。
旋即,女子又转回身子要往别处跑。
可刚转过去,妇人就已经扑了过来。
其实张妈妈的速度原本没有这么快,她在地中央的时候打了一个绊儿,身体就像炮弹一样的飞了出去。
而女子,无形之中就成了她飞射的目标。
就在两人接触到的下一秒,两个身体瞬间从窗口飞到了外面。
快到了什么程度呢?
这么说吧,紧随而来的大茶壶进门之后竟没有在屋子里看见人影。
当他狐疑地走到窗口向下望的时候,便看见了两个躺倒在街路上的女人。
——身穿天蓝色衣裙的女子仰面躺着,着艳色衣裳的张妈妈,扑倒在比女子还要远的地方,脑袋下已经有大片的殷红渗在了地面上。
旋即,周围的商贩都围拥上来,把两个生死未卜的女人绕了起来。
大茶壶心知不妙,赶紧下楼召集打手们一同出去看看。
在水泄不通的人群中拨开一条路,这才进到中间去。
他们第一个要看的自然是张妈妈。
茶壶壮着胆子把妇人的身子翻过来,却看见了一张被摔变形的脸。
原本还算有几分姿色的张妈妈此时已经面目全非。
周围看热闹的人之中有胆子小的,惊呼一声,捂住了眼睛。
茶壶战战兢兢地把手指探到了妇人的鼻尖,随后,像被烫了似的,缩了回去。
众人便猜到,妇人已经魂归天外了!
茶壶咽了一口唾沫,又回身去查看蓝衣女子。
没想到,她还活着。
如此,跟张妈妈素有关系的茶壶便把所有的恼怒都转嫁到了女子身上。
他不管周围还围着那么多人,扯起她的衣领,就预备对他挥舞拳头。
就在拳头即将朝着女子落下的时候,一阵吵杂的声音从人群外传了进来。
“官差办案,闲杂人等一律退后!”
“官差办案,闲杂人等后退!”
茶壶听见官差到来,不得不放下了拳头。
“启禀官差大老爷,这个女人害死了张妈妈……”茶壶作出伤心的表情。
几个官差对视一眼,其中带头的瞄了瞄昏迷中的女子,便对其他人做了一个手势。
旋即,其余几个人便架着昏迷的女子回了府衙。
茶壶跟着带头的官差走到了人少的地方,“差爷,您得帮我们主持公道啊……”
官差听了,嗤笑一声,“前因后果我都知道了。你们花楼经常会闹出人命来,以往每次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有看见,你们却越来越猖狂。这已经是今年第三次出人命了!怎么样,终于轮到你们自己人了吧?”
“可是差爷,我们张妈妈不能白死啊……”茶壶从袖口掏出一沓银票,往官差手里塞着。
哪成想,一向贪吃成癖的官差竟然拒绝了。
“这事儿可不是我能做主的。不过,依我看,你也没有必要这么难过。张妈妈死了,整个花楼不就成了你的吗?我知道,你跟张妈妈……,这个,啊,有那么一点情谊。可你要知道,拥有了这个花楼,你还不是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比她年轻、比她贴心的,还不是信手拈来?”官差邪.邪地笑着,轻轻用手背打了打茶壶的胸口。
茶壶稍事一怔,旋即,宽心地笑了。
“谢差爷提醒。差爷放心,以后只要是差爷前来,小九儿我一定把全花楼最好的姑娘送到您怀里……”又拿出了茶壶的工作状态。
“这就对了嘛……”官差在茶壶肩膀上拍了一下,回府衙去了。
随后,茶壶差打手们去棺材铺随便买了一口薄棺材,当街就把张妈妈入殓,之后抬到郊外,找了个平整的地方埋了。
这真是金钱当前,人情就是狗屁!
抛下花楼这边的冷酷无情不说,且说官差把女子带回了府衙,却没有投入大牢,而是送到了府官的面前。
“这、这是何意?”府官正被一件烦心事缠扰,见官差们拖了一个女子回来,不解地问道。
带头的官差便把他拉到了一边,陪着笑解释。
“大人不是正为进宫候选女子暴毙、一时间找不到顶替的人选而烦恼吗?您看,她如何?”随手指向女子。
经他一说,府官这才仔细打量了女子。
“嗯……,不错,有几分相似……”歪头又看了一霎,“从哪儿弄来的?会心甘情愿进宫去候选吗?她家人同意吗?”
之前已经举行了无数次选美活动。
最初的时候,不管是适龄女子还是她们的家人都盼着女孩子进宫去,一旦得宠,就会封个妃子什么的,遂,都踊跃报名、接受甄选。
然,几次活动下来,民众们终于发现,他们的皇上只想随便玩一玩,从来没有把任何人封为妃子。
于是,就没有人再想进宫去伴驾了。
如此往复下来,选美就成了最令府官们头疼的一件事。
这不,之前明明准备好的美人,其中一个不知道是何缘由,竟然暴毙了,府官为此事愁眉不展了好几天。
当他看见女子的容貌之后,顿时舒展开了眉头。
但他有些担心,担心这个女子醒来之后不会同意进宫去。
“大人,进宫之前我们不让她醒来不就结了?女人嘛,都很胆小。进宫之后她才醒过来,一定会被宫里的场面震住,就算万分不愿,也不敢说出来的。何况,她可是从花楼上掉下来的,一醒来就身处宫中,还不知道要欢喜成什么样子呢!”官差给府官出着馊主意。
“还有几天才进宫呢,怎么让她一直昏迷啊?”府官被官差说得动了心。
他已经差人找了好几天了,都没有合适的女子。
难得这个昏睡的姑娘跟暴毙的美人儿相貌相似,想来再找也未必能够找到这么像的。
官差听了上司的话,根本不觉得这是难事儿,“这个好办啊大人!等她快要醒过来的时候,给她闻点熏香,保证一直昏昏沉沉,除了吃饭睡觉,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确定?”府官到底是个谨慎的人。
“当然!”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喜上眉梢,终于解决了一个难题。
随后的几天,蕊妮虽然醒着,却是昏昏沉沉的,连眼睛都没有大睁过。
一直到了进宫的时候,她才被人叫醒。
然,熏香的余威还在,走出轿子之后,懵懵懂懂地跟着进宫、被选。
待到被男人要下,跟着一路狂奔到了皇后宫里,她才算彻底清醒。
可是,清醒的只是意识,记忆却被丢得一干二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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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阔国,皇宫,勤政殿。
贝凌云站在龙案前,看着桌子上的一大摞奏折,狠狠地喘着粗气。
“皇上,奏折已经堆了好几天了……”徐盛好心“提醒”道。
老太监也没有办法,皇上这几日每天什么都不做,连上朝都是无精打采的。
众臣已经不止一次要他对皇上旁敲侧击了。
可他毕竟只是一介奴.才,再受宠也不可以逾越了规矩。
“朕不舒服!”贝凌云的回应还是那几个字。
他依旧不愿意拿起朱砂笔,批阅堆积如山的奏折。
“可是皇上,请恕老奴多嘴……”
“知道多嘴就把嘴闭上!”男人不耐烦地打断了太监的话。
随后,他绕开龙案,走到侧墙边,去观看佟皇后留下的水墨画。
徐盛还想苦口婆心地劝一劝。
然,未及他凑近,就有小太监跑到了殿内。
“启禀皇上,昕王府的苏管家进宫来求见!”
贝凌云没有回头,“苏管家?他怎么会进宫来?”
随后,缓缓转过身子,“传!”
“遵旨。”小太监起身离开。
稍后,苏正走进门来。
未及多走两步,他就屈膝跪下。
贝凌云蹙眉看着,并不作声。
他对这个奴.才了解得不多,只知道他是老四的亲信,且跟老四的性子十分像,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启禀皇上,我家王爷……,他不在了……”断断续续地说完,就恸哭起来。
贝凌云侧头看着哭泣的男人,“什么意思?不在了?你给朕说清楚了!”
不是让他十日之内去皇陵为先帝守孝吗?
什么叫做“不在了”?
苏正听到询问,抬起泪眼,“皇上,我家王爷自从盲了眼睛,一直郁郁寡欢。但接了皇上的圣旨之后,心情已然好了许多,且差遣小人做了相应的准备,打算去皇陵的。可是谁能知道,今天早上小人去给王爷送早饭,却发现他已经……已经气绝身亡了……”
说罢,又开始抹泪。
贝凌云没有即刻开口,阴鸷的脸色使他看起来更加冷酷无情。
“皇上,小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进宫来请示皇上……”叩首不起,等候旨意。
高高在上的男人眯眼看着管家,“没有让仵作检验死因吗?”
“回皇上的话,仵作说是心结太重,抑郁而终。”苏正依旧没有抬头,声音就有些闷闷的。
贝凌云沉吟了片刻,转头望着徐盛。
徐盛的脸色也十分凝重,但他侧头的样子好似在想着什么。
男人就从老太监的神色中得到了启发。
“徐盛,帮朕找一身儿素色的便装,朕要微服去昕王府。”
“遵旨!”老太监丝毫不敢怠慢,匆忙离开。
苏正这时候才抬起头,“皇上能够莅临昕王府,想来王爷在天有灵一定会感念皇上手足情深的……”
贝凌云凝望着满脸悲戚的管家,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端倪,结果只看见了忧伤,别的什么都看不到。
他心里想着,不是这个奴.才对主子太忠心,就是狗.奴.才的演技太好。
眼下他还不能判断老四究竟死没死、怎么死的,一切都要等到他亲眼见了才能作数。
稍后,回寝殿更衣完毕,一国之君在几个侍卫的保护下,从秘密通道出了皇宫。
而苏正,则和徐盛一起由宫门离开。
当管家和老太监到了昕王府门口的时候,骑马而至的贝凌云早已经先行入府。
昕王府内已经布置好了灵堂,阖府的下人都是全身素缟。
一身素服、头戴白花的昕王妃跪在灵前,为夫君守灵。
见到皇上,原本就跪着的她并没有起身再跪,而是恭敬地俯身叩首。
“弟妹毋须多礼!”贝凌云淡然说道,尽了应有的礼数。
旋即,他来到了棺椁前。
棺材是敞开的,——出殡仪式没有举行之前,是不盖棺盖的。
蒙着裹尸布的贝御风直挺挺地躺在棺材里,毫无声息。
贝凌云站了一刻,便伸出手去,揭开了尸首头上的裹尸布。
一张已经开始变成浅灰色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端详了片刻,男人伸出手,在灰色的脸上抚了抚,一阵沁入心骨的冰凉让他不由得想要打冷颤。
可他没有马上收回手指,而是把指头挪在了贝御风的脖子上。
那里,有颈部动脉。
一旦人死,那里就不会有跳动。
换言之,如果颈部动脉还在跳,就说明他是装死。
手指放了好一会,没有察觉到任何的跳动,贝凌云这才拿开了指头。
“老四,你怎么就死了呢?”面无表情地问,看不出是忧伤还是别的什么情感。
这时候,苏正和徐盛赶到,一前一后走进了灵堂。
“老四,你走得这么早,让哥哥如何是好啊……”贝凌云忽然嚎啕大哭,样子哀伤极了。
徐盛赶忙上前,搀扶着主子。
“皇上,昕王爷已然往生,您千万不要太伤心了,要保重龙体啊……”老太监适时解劝道。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男人扭头望着苏正,“你说,朕的四弟怎么会这样?不是只盲了眼睛吗?怎么连命都保不住了呢?”
苏正听了,“扑通”跪下,“皇上,王爷已然去了,您要节哀顺变啊……”
“朕的四弟啊——”贝凌云再度呼天抢地,甚至比跪在灵前的遗孀还要悲伤。
徐盛心知主子在做戏,不过这戏做得有点过了。
他知道,皇上是在表达一种释怀之情呢!
原本把昕王爷派到皇陵去守孝,为的就是困死他。
如今可好了,昕王爷竟然暴毙,也省得主子一直把这个人当作心腹大患了。
贝凌云又哭了一阵儿,最后被徐盛扶着,去了灵堂旁边的屋子歇息。
苏正跟随着,伺候皇上在软榻上歇了,又转到灵堂那边去忙碌。
“皇上,您可得注意身子啊……”徐盛递上干净的锦帕,轻声说道。
男人扯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冷笑一声,“朕为他哭一哭,也是应该的。算是报他曾经救朕一命的恩情吧!”
“皇上终究狠不下心来……”老太监在为主子脸上贴金,还有什么是他狠不下心去做的吗?
“不管如何,他终究是真的死了……”抬起手,手指之间互相摩挲着,回忆着触摸到尸体脸颊时的感受。
“那就好……”太监瞄了一眼敞开的门口,“皇上安心歇息吧!待会我们得回宫去了,总不能在死人身边待太久!”
男人嗤笑着点头,“好。走的时候告诉苏正一声,厚葬昕王爷,费用由国库出。”
徐盛一愣,旋即挑起了大拇指,“皇上这么做,可谓一举两得啊!”
“哦?”贝凌云挑着眉毛,“怎么讲?”
“一则,让天下百姓尽知皇上对胞弟的爱护,竟然不惜拨取库银为其发丧;二则嘛,人们自然会暗地里引论,说这昕王爷活着的时候没有什么建树,死后竟然还挥霍了国库……”
“哈哈哈!”一国之君豪放地笑了三声,转而不语,只是用手指不停地指点着太监,意思大概是说,他真狡诈。
隔壁的灵堂,苏正在给长明灯添灯油。
乔若惜呆呆地跪在灵前,不停地把纸钱往火盆里续着。
“昕王妃,您别太伤心了,毕竟,这是谁都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苏正看着女人哭得好像烂桃一样的双眼,心生不忍。
女人不言语,顾自烧着纸钱,嘴里碎碎念叨,“现在好了,你逃到了我追不到的地方……你就那么想逃离我身边吗?”
“王妃……”苏正叫了一声,到了还是没有再说下去。
过了一会,徐盛过来告知,皇上身子不舒服,要回宫里去了。
管家便赶忙出去相送。
领了“厚葬”的旨意之后,复又回来。
“王妃,您歇一会吧……,还要熬两天呢,要是您现在就熬倒了,明后天怎么办?出殡的时候还要您来主持大局呢!”管家竭力劝说。
乔若惜想了想,终于支撑着起身。
随后,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灵堂。
因了之前管家对下人有命令,所有人没有吩咐都不得进灵堂来叨扰王爷的亡灵,遂,屋子里就剩下了苏正一个人。
他接替了昕王妃的位置,跪在灵前继续烧纸。
“王爷啊,您一路走好……”细声念叨着,把纸钱扔到火盆里。
然,若是仔细看,会发现他脸上的悲戚颜色并不是最多的。
最多的,是忧心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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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国,皇宫。
入夜,寻瑜站在榻边,用力推着榻上的横梁。
随着手臂的发力,床榻爆发出了有节奏的“吱扭”声。
蕊妮坐在榻上,身子随着床榻的颠簸而摇晃着。
然,她的目光一直落在男人身上。
连续好几天了,他每天晚上都要重复这个无聊的行为,这让她很是不解。
终于,两盏茶的时间过去,额头冒汗的男人停了下来。
女子乖巧地递给他一块锦帕,并以唇语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就把男人难住了。
他张着嘴巴支吾了好半天,最后来了一句:“我……,在做运动!”
可不是做运动嘛!
每天入夜,对寻瑜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因为蕊妮是他跟皇上要来的,所以,行鱼水之欢就是必然的事情。
皇后寝宫的主人虽然是怜月,但皇上的眼线可是分布在每一个角落的。
这些人的任务,就是时时刻刻监视他,——可见南铮对他还是存着戒心的。
如果探子跟南铮报告,说他大舅子并没有每天晚上跟绿衣女操练,那他岂不是白白地担了“取向正常但癖好特殊”的虚名?
届时,南铮就会怀疑他。
只要是能令其生疑的事情,他都会竭力杜绝。
数着手指头盼,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计划就可以进行了。
虽然胜负还是未知数,但总比现在这样煎熬着强。
南铮还是每天都来皇后宫里跟他研讨计划的执行细节。
每一次,寻瑜都提心吊胆的。
他跟蕊妮说,一定要每天都易容。
虽然她把过去的记忆都丢掉了,却没有忘记易容的技术,这是让他稍微宽慰的一件事。
蕊妮追问为何要每天易容,他只能编造一个理由来吓她。
“皇上只认你易容后的那张脸。如果你换了模样,他就会认定你欺君罔上。欺君是什么罪行你知道吗?杀头都是轻的,搞不好要连坐。你认识的所有人,都得死!”他虎着脸对女子说道。
孰料,她想了一会,冲他“说”了一句话,
“我现在认识的人只有你!”
“所以啊,为了不让我死,你得易容!”他真佩服她,失忆后跟失忆前一样的可爱。
女子听了,重重地点头,从此后,每天易容。
反正“黛汁”不影响吃东西,只要注意别吃太酸的食物就可以了。
于是乎,她的一口大黑牙还在。
这口牙可是为她立下了汗马功劳呢!
做完了“运动”的寻瑜擦干汗水,便和蕊妮“聊”了起来。
连他自己都奇怪的是,“聊”了这么多次,他竟一点没有提及她的过去。
或许,他是在下意识回避跟她谈论过去。
毕竟他的过去在她的记忆里是不光彩的。
有时候他会暗自庆幸,庆幸她失掉了记忆。
没有了记忆的女子是很可怜没错,可这也给了他跟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他感觉得到,她现在很信任他,比之前两人逃出玉阔国的时候还要信任。
遂,他不想跟她提过去,甚至有意隐瞒过去的许多事情。
为了不让她想起曾经发生的过往,他甚至没有把祖义的骨灰取回来。
反正那间房还有还有二十几天的时间才到期,到时候,正好是回玉阔国之际。
他会想办法把骨灰一同带着回去,再把祖义葬在一个风水好的地方,如此,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做了这个打算之后,寻瑜的心里多少有一点点愧疚。
若是换做以前,他可能想都不想就会毁掉女子与过去的所有关联之处。
可现在的他会为她着想。
他觉得自己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了,否则将来她一旦恢复了记忆,定会恨他的自私。
作为最在乎她的人,他只是在最大程度上让她自然而然地向他靠近。
他有这个自信,所以,不曾对她做出一丁点的过格行为。
面对男人的秋毫不犯,女子的心是踏实的。
她说不出话,又手无缚鸡之力,若是他用强的,想来必定屡试不爽。
他是尊重她的,她知道。
她也知道,他对她的喜欢是多么的浓烈。
可是,为何她总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什么填满了呢?
因此,他才没那么容易进来。
“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今晚,她终于“问”了他这个问题。
这是她纠结了好久的疑问。
最初没有问,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担心会被他诱.骗。
然而,现在她已经对他完全信任,所以,这个问题可以提出来了。
男人听了,稍事一怔,跟女子在恭王府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就浮现在了眼前。
可是他却不能照实说。
难道要告诉她“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叫我小叔子”吗?
当然不!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来夏国的路上。”他淡然说道,胸口却隐隐作痛,只为跟她撒了谎。
他曾经对她说过,从此后再也不跟她撒谎的。
然,为了能够让她依赖,为了让她信任,他竟然对她说了谎话。
“来夏国的路上?这么说,我是逃难来的吗?”她以唇语问道。
男人点头,“你没有跟我细说你的身世。”
他怕她追问,率先一步封住了她的念头。
若是她问起身世,他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再编下去的。
经他这么一说,女子果然没有再问身世的事情。
但,接下来的问题更让他不知所措。
她“说”:“那,我们是什么关系?哥们?异姓兄妹?”
问了两个可能性,却独独漏掉了“情侣”。
是她刻意为之吗?
他的心中腾起了涟漪。
沉闷了好一会,他才开口。
“我们……,在你失掉记忆之前,已经两情相悦了。”
这句话,是他渴盼已久的事情。
然而,说出口的时候,却费尽了全部的勇气。
这个弥天大谎,是他迄今为止说过的最亏心的谎话。
就见女子听了之后,愣怔着,嘴唇微微启动。
“两情相悦?真的吗?”
男人逼迫自己点头。
蕊妮便不再说话,缓缓地歪着身子,躺在了床榻上,眼睛却看着他。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寻瑜吞了一口空气下肚,“我可以等。等你什么时候再度对我有感觉了,我们再在一起。只要你一天没有对我有感觉,我就会等你一天!”
这些才是他想说的话。
出口之后,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
“你真好。”女子“说”道。
“没有,不是我好。是你太好了!你的好让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说完,冲女子微笑着。
蕊妮的小脸倏然红了起来。
随后,她盖上了被子,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寻瑜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接着,他又像之前几个晚上那样,把椅子并排放好,拿了枕头,摆妥当,躺在椅子上,和衣而眠。
虽然睡不着,却不敢辗转反侧,担心会吵醒女子。
终于到了半夜的时候,他才勉强入睡。
当他早上苏醒过来,赫然发现身上盖着一条棉被。
而女子,已然起床,正坐在梳妆镜前易容。
看着她的窈窕背影,他又沉醉了起来。
她能给他盖被子,就说明她已经准备接纳他了。
他相信,只要他愿意等,总有美人入怀的那一天。
待到蕊妮打理好了妆容,寻瑜已经把椅子都收拾好。
草草地洗了一把脸,准备像往常那样出去把饭菜端到房里跟她一起吃。
未及出门,敲门声响起。
他冲她做了个暗示,她便躲到了幔帐后面去。
男人到门口打开门板,竟然看见南铮就站在外面。
“妹夫,怎么这么早?”寻瑜有点不知所措。
要知道,南铮是从来不到他房间来的。
“大舅子,我来找你一起用早膳。”目光越过男人,往屋子里瞟着,“让绿绮也出来吧,一起用膳。”
这绝对是南铮勉为其难的抉择。
他在竭尽可能地对寻瑜示好。
昨天听皇后说,自打绿绮来了她寝殿,哥哥就没让她出过房间。
就连一日三餐都是端到屋子里去吃的。
这就让南铮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不就是长了一口大黑牙吗?
只要绿绮不笑,还是蛮耐看的。
他觉得,淳王爷没有必要搞得那么夸张,竟然把“黑牙妹”藏了起来。
遂,一大早他就来了寻瑜房门口,邀请他们两个一起出来用膳。
“这……,还是算了!我怕大家看了她之后,没有胃口……”寻瑜面露难色。
他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很为难。
“吃饭而已,只要她不张嘴大笑,谁能看见?”南铮虽然很大方地摆手,可还是想起了初次见到绿绮时的震撼画面。
“妹夫,算了,真的!”寻瑜往门外挪着步子,试图背着手关上房门,“她那个样子,只有我能够欣赏,别人看了都会受不了的……”
然而,没等他说完话,南铮已经把他扯到了一旁,径自进门去了。
寻瑜心里一沉,急忙跟上前去。
夏国皇帝进门之后,先看向了床榻。
见到榻上并排摆着两个枕头、而被子还十分凌乱的时候,他的嘴角划过了一丝笑意。
随后,才看向躲在幔帐后面的绿绮。
“你,一起出去用早膳!”伸手招呼着看似十分怯懦的女子。
蕊妮骨碌着大眼睛,望向寻瑜。
男人没有办法,便冲她轻轻点头。
如此,女子才放开幔帐,小心翼翼走出来,垂着头,莲步往门口挪。
与她擦身而过的南铮忽然侧着头,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
寻瑜担心情况有变,赶忙热络地搭着他的肩膀,一起出了房门。
南铮没有出声,但一直保持着若有所思的样子。
直到包括怜月在内的四个人都坐在了餐桌旁,夏国皇帝这才开口说话。
“怜月,你看看大舅子身边的女人长得像谁?”问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这还是怜月第一次跟“绿绮”见面。
经了男人的提醒,她便认真地望了过去。
原本脸上是带着微笑的。
但刚刚看了女子一眼,怜月就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