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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些话,徐清风突然愣住了,心说这事不对啊!连他这个后辈小子都能想明白,那些都成了精的老专家能不清楚?既然脏器本身没问题,使用西医的手段,就算不用他说的电流刺激的邪门办法不开颅,什么激素啊,营养液啊,有啥上啥,怎么说都有六七成把握把孙建涛救醒,最次最次也能不好不坏地维持上两三年。至于中医,把握更大,李毅开的药方应该没问题,针灸又不是他徐某人一个人会,哪怕手法差点不能立竿见影,大不了多花点时间嘛,三五个月总等得起吧,何必大老远把他整过来?难道是有人不想老头睁开眼睛,另外一伙则急于让老头醒过来——毕竟只能喘气的老头和能开口说话的老头是两个概念——而且目前想老头继续躺着的那伙人居上风,所以医生们都不敢轻易出手,想救老头的只好抱着一线希望把他这初生牛犊召来,真要那样的话,他就被牵连进邦联最高层的政治斗争了,还站在风口浪尖。
看到徐清风突然不说话了,脸色阴晴不定地变幻,李毅苦笑着和曾凡泉对视一眼,干咳一声说道:“清风你的分析是正确的,我们两个专家组的讨论结果和你的判断基本相同。不过老人家年龄太大气血两虚,不说油尽灯枯也差不到哪去,下猛药怕他挺不住,不管中医西医,把握都只有五六成,所以大部分领导不同意冒险。慢慢调养呢,又担心过段时间病情突然恶化,连最后的救治机会都失去,那样我们就是历史罪人。嗯——,清风你真是学贯中西,西医那套都说得头头是道,听说当初大家为陈老下的结论就是‘油尽灯枯’,不过你一出手就开云见月,现在陈老至少还能再挺十年八年。”
“你们这帮老家伙打着太极,以为咱是啥也不懂的愣头青。被人捧几句就会脑袋一热往前冲呢!”徐清风闻言腹诽不止。再一琢磨,又觉得李毅其实是话中有话,毕竟机舱里还有几个穿军装的,也不知是哪个山头的,有些话确实不好明说。看来李毅倾向于冒险救治,不过他自己应该没有九成以上把握,加上这些年中医日渐没落,即便李毅是“北李”之子,在人多势众的西医专家组面前也不免底气不足。想想也是,李毅、曾凡泉等人都是年纪一大把功成名就。自然要爱惜羽毛瞻前顾后。他徐某人才二十多岁。跟那帮专家争个脸红脖子粗拍桌子扔板凳都可归结为年轻气盛,没人会指责什么,这个时候年轻就是优势啊!当然,徐清风并不认为李毅怂恿他出手跟中西医之争有多大关系。事实上平时叫嚣得很响抹黑贬低中医的那些人充其量只是些半桶水,真正顶级的西医专家对中医是很认同的。这样的话,李毅要么怀着“医者父母心”的想法不忍心看到老头被那帮政客当成斗争工具,要么跟他徐某人一样,为大局故认为老头死不得,越早醒来越好。于是问道:“曾伯伯你什么意见?”
“我的意见——清风你有几成把握?”曾凡泉貌似忧心忡忡地叹口气说道,“嗯——,让你来,是张总长力排众议推荐的。王主席拍的板,我和李教授——都不希望你来,毕竟你太年轻了,来日方长啊!”
“张大爷……”虽然徐清风只跟张敏见了两面,但作为赌神级别的超级神棍。察言观色直指本心是他的基本功,对张敏的印象很好,认为他是真正为这个国家着想的。而且徐清风的性格向来是“帮亲不帮理”,邦联高层那些人他就认识张敏,管他事实上谁忠谁奸,既然是张大爷的意思,那就干呗!再说孙老头实在是太可怜了。沉吟一番说道:“几成把握嘛——这要看他们想达到什么目的。如果只是想让老头尽快开口说话,我有十足的把握!老师家的‘续命针法’牛皮不是吹的,不过续命针法是饮鸩止渴的办法,我只能保证让老头交待完后事,能挺多久就要看天意如何了。要是想让他像正常人一样再活个三五年,我也有把握,但这需要时间,两个月三个月甚至一年半载都不好说。当然,具体还要等我把过脉后才能下最后的结论。”
“时间,现在愁的就是时间啊!要是不考虑时间问题,不管中医西医,我们有十几套方案可以用。清风你没有折衷方案吗?哪怕半个月一个月也行!”曾凡泉不死心地说道。
“折衷方案——这我得好好想想……”徐清风陷入了沉思,“嗯——,办法也不是没有,不过我这办法恐怕谁都接受不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卖关子,能不能接受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李毅瞪了徐清风一眼。
“嘿嘿!咱是道士,道士的老本行就是画符,咱可以用符箓辅助让老头挺过第一关,以后的事就好办了。怎么样,这办法是不是很特别?不过话要说回来,老头这次脑溢血估计是被什么事刺激的,一旦他老人家醒来后又激动了,总是反反复复的怎么办?都说心病得用心药医,但像他这样的人,哪路神仙做得通他的思想工作?再说就他这身体状况,谁敢随便给他打镇静剂?那就只能别寻蹊径了,所以这符我早晚要给他画。咱画的清心符是有名的,而且天下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保证有效。”
“简直是胡闹!”曾凡泉有些气不打一处来,随后觉得这小子倒是聪明,知道活不好干干脆胡搅蛮缠以图置身事外。反正他是正牌的道士——还是特有名特敬业的那种,干什么都习惯画几道符辅助——比如前些天拍出天价的影雕作品,行医和雕塑一样都只是他的副业,想请他出手救人就得让他画符,那帮大佬会答应这么荒唐的要求?不由恶意地想道,如果那帮大佬发现费尽心思当国手请来的小家伙以神棍的面目出现,会是什么表情。不过徐清风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孙建涛这病最怕反复,而避免反复最重要的是让他情绪稳定,只是老人家年龄实在太大了,血压心肺什么的都不好,以前给他打镇静剂就提心吊胆的,病后身体更虚,可能一针镇静剂下去让他心脏直接停跳。
“画符好,画符好啊!”李毅被徐清风逗乐了,心说这小子实在是个妙人,这个理由够强大!此前李毅心里一直很矛盾,既希望徐清风能力挽狂澜,又不想他年纪轻轻卷进这场*,尤其是现在徐清风人都来了,想置身事外也得找个差不多的借口吧!笑着笑着,突然“咦”了一声,两眼发直地指着徐清风问道:“你得到了祝由科的传承?!”蛮荒时代医巫不分家,发展到后世的一些朝代,仍然在太医院中设立“祝由”科,专事用符箓等匪夷所思的手段治病,据说祝由科治疗某些特殊疾病有奇效,但正像现在的许多人认为中医不靠谱一样,祝由科长期以来也被“正统”的中医排斥,逐渐湮灭在历史长河中,让后人无缘一观击节兴叹。李毅向来信奉存在即有理,既然祝由科能传承数千年之久,自然有其独到之处,如果徐清风会祝由之术,配以他的针灸,说不定真有奇效。
“什么祝由啊,咱这符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徐清风不乐意地说道,“不过我一些符的作用倒是和传说中的祝由之术有共通之处,师兄你非要说是祝由,那就算祝由吧!”
“不管怎么来的,咱们就叫祝由!”李毅一脸向往地说道,“传说再现啊,清风你厉害,实在厉害!反正专家组什么办法都想过了,试试祝由之术有何不可?就算没效果,也不会让事情坏到哪去,我支持你放手去做!要是成功了,就能为祝由术正名,清风你也成了现代祝由术的开山祖师。”
“真让他画符?”曾凡泉哭笑不得,徐清风的胡闹是出了名的,怎么李毅这么大年龄了也跟着起哄。
“画!不让画符清风就拒绝接受这项任务,我也跟他一起退出专家组,哪有不让道士画符的道理?”李毅斩钉截铁地说道,“哦——,开始下降快到了。清风你画符需要什么东西现在列一下,一下飞机就让他们开始准备。”
看看边上两个军人的古怪表情,曾凡泉无语。徐清风则不慌不忙地列起物品清单来:“符箓专用黄裱纸一打,特细狼毫两支,朱砂墨一根,再配上相应的砚台笔架什么的,这是用来画符应急的。上好宣纸半刀,徽墨一根,工笔画用狼毫若干,砚台笔架另配,我打算画一套‘云山十景图’给老人家放家里挂着,再找个差不多点的装裱师候着。还有一块沉香木,二两千足纯银,一套小型的木工工具和首饰加工工具,刻刀我随身带着不用另外准备了,我给老人家做块护身符,嗯——,护身符的制法是我最近刚琢磨出来的,比符纸保存的时间长还方便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