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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云魄和泷仙之那般小儿科的“障眼法”,又岂是圣潇湘这等追随镇氏多年的人看不出端倪的?
想要蒙混过关自是不易。
怎奈圣潇湘再欲上前之时,半途杀出个眼下惹不得的人。
“少主子,老夫人有请。”此人的声音亦如往昔,让镇云魄一下子就记起了他的模样。
这位中年男子就是两年多之前,同样到访过“幽篁居”,寻找过泷仙之,那个被唤作“总管”的人。
此人姓浮名生,与圣潇湘相类,是护主心切的那一种人。
只不同的是,浮生更甚一些,因为泷仙之是他看着长大的。
浮生不似一般管家,即便追随少主东奔西跑,依旧一副酒楼老板的大腹之态。
浮生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和善、“好说话”,可他的真脾气圣潇湘是有所耳闻的。
圣潇湘找人而已,犯不着开罪皇族给他们镇氏惹麻烦。
况且,他也只是看见了相类的狐裘,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物”,也不能一时断清。
眼前这个被称作“少主”的人,一看性情就不怎么祥和,还是不惹为妙。
“浮生总管,潇湘有礼了。”既是打了照面,向浮生打个招呼也是无妨的。
圣潇湘微微抱拳却没有深躬之姿,本来嘛!他们镇氏如今,不开罪皇室是上策,可也不必卑微。
“呦!是镇氏的圣长老呀!我和少主子正要回宫,您这是要向何处?”浮生总与少主在宫外“捉迷藏”,自不像宫内一干管事的那般消息闭塞。
见到圣潇湘“桀骜不驯”的举止,面上虽不明说,话中已另有音了。
“我们家小主子不省心,不知溜哪玩儿去了?这不,正寻着呢!”圣潇湘看出浮生不悦,索性再退让一步。
为了一件小事一争长短不是明智之举,圣潇湘断然不会那么做。
“是呢!现今的孩子真不叫人省心。改日寻着了人,请镇小姐也来我们宫中坐坐。”闻圣潇湘之言。浮生瞟了一眼他们家小主子。
浮生深有同感地暗道,‘若不是真的见到这镇氏漫天的撒出人手去找人,还真当他这是在拿话挤兑我呢!哎,想来谁家做奴才的都不容易。这些小祖宗,哪有一个叫人省心的?’
圣潇湘向泷仙之这边欠了欠身,想着他们既然不以真实身份示人,自己也不用大礼相视。
“怎么还站在这儿?扶少主上马吧!”圣潇湘一走,浮生那双眼睛就没了笑意。
向身边的冠九天低声喝了一句,不悦之情跃然于言语间。
“九天,改马车。本少爷累了。”关于他浮生大叔对义子发脾气却不敢向自己发作的事。泷仙之和冠九天都早已习惯了。
冠九天面无表情地颔首。飞身跃起、转瞬不见。
镇氏一族的人渐渐散去,月光炒饭抱着窜进他怀里的小狐狸向远处走了走,他知道浮生要训话了。
“少主愈发玩儿疯了,还不把人给人家镇氏送回去。您是什么身份。还这样贪玩。”此时此处只剩下泷仙之、浮生和泷仙之怀里的镇云魄三人。
浮生也不隐晦,开诚布公地向泷仙之道。
“我的师妹,与他们镇氏何干?”泷仙之也疑惑“云心师妹”是在躲避镇氏,可追他们的明明不是镇氏一伙人。
回了总管的话,又低头向披风里看了看。
但见他云心师妹又恢复了一派天真的神情,正抱着那只爱别扭的小狐狸用带笑的水眸忽闪忽闪地看着自己呢!
这样一来,泷仙之还是觉得云心可信。
“是么?”浮生心里犯嘀咕,‘这孩子,每日都神神叨叨地往那小居跑。今儿还有收成了?’
“是。不然浮叔说说那家小姐的特征。仙之比对看看!”许是从小就跟在身边的缘故,泷仙之对浮叔相当客气有礼。
在泷仙之眼中,浮生又有几分像父亲的感觉。
因为泷仙之才出生不久,父亲病逝、母亲也因思念父亲成疾相随而去。
能让泷仙之视作亲人的为数不多,奶奶、炒饭、浮叔、九天。
“这就难了!那镇家小姐被养在宅中之前从不以真颜示人。多是以纱遮面的。”说话间,冠九天已将马车赶至他们的身边。
看了一眼那马车,浮生对义子九天赞许地点头,‘九天太了解仙之的脾性了,这要是驾来一辆小的、普通的,非闹开不行!’
想罢,浮生也为自己有这样的义子感到庆幸。
“总该有特征的。”泷仙之依旧坚持,还自顾自地隔着披风将人提起,一跃站在冠九天身侧。
腾出一只手掀开帘幕,自己迎面进车半个身子,才打开披风把镇云魄放进车里。
“那女子叫云魄,风卷残云的云,摄魂取魄的魄。”车内的镇云魄正欣喜泷仙之想得周到,车外便传来浮生总管分解她名字的声音。
镇云魄方要不悦于浮生总管不认识她就随便凭借一个名字来编排她,挑眉的动作就因泷仙之掀开门帘小缝向里看的行为而遏止。
不仅那样,镇云魄还学着钻进刚车内比较小的怀里的眼神,懵懂地看着泷仙之。
“我的心儿师妹才没那般煞气,可人得紧。”放开手,泷仙之回了浮生一句。
浮生做何感想镇云魄不知道,反正此时的自己觉得泷仙之比两年前懂事多了。
两只小狐狸聚在她的脚下,她望着车门笑着抚摸小一些那只的毛皮。
抚到背脊处触觉突感异样,低头看去,原来小狐狸身上绑着自己的“云魄”口袋。
解下口袋,这才惊觉是小狐狸行动敏捷。
她尚且没注意到这细节,丢了命根子也不自知,更不用说是别人。
将口袋藏于衣内,重新审视着那比口袋大不了多少的小狐狸。
镇云魄忽然觉悟,自己好像对那些狐灵的话有些误会。
镇云魄这一系列的动作,不过是泷仙之放下帘幕又回头与浮生总管回话的功夫。
“此女年方十七。”浮生听泷仙之回话时,见有东西一闪进了马车里,但见义子未动,就晓得不是危险之物。
镇云魄闻言笑了,暗道,‘这总管可知道的不少,你要是能查出我用何法得以还家,我便让爹爹封你个护国公当当!’
镇云魄出神地想着,乍感那话之后帘幕又被掀起。
泷仙之看来她好一会儿才将手松开,转而讲出的话让镇云魄想起母亲常说的一句“人不可貌相”。
“我心儿师妹自有绝色之颜,只是至多也就十五岁,再过两年定可长成。那时,任其倾国倾城,也无人不服!”车内的人脸上黑了一半儿,‘他这是在夸我么?’
镇云魄听出来了,她也开始明白一件事。
为何以往外国使臣初见母亲,问朝中官员母亲是哪家千金时,她都会脸色很难看。
被这样一说,不似在受夸奖,听进耳中更不像是说她年轻,倒仿佛在言其“未长成”一般刺耳。
“炒饭先回去吧…明日,最迟后日,我带云心师妹去相府找你玩儿。”泷仙之开始时并不预备说“明日”之后那席话。
只是猛然想起云心师妹说与炒饭一起还有事,怕云心不跟自己一起回去,只得说这些话来哄住云心安心。
镇云魄明白泷仙之在担心些什么,继而伏在车窗处对车外道。
“炒饭哥哥,你且回去,云心与人家约定好的事是不会赖皮的。”镇云魄口中的人家暗指月光凝,从遇见那个清冷的妃魂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躲不了了。
“云心好生听你仙之师兄的话,他性子直,不许与他吵嘴。”月光炒饭的话自车外传来,镇云魄感到他和自己的六哥斋慕岚有几分相像。
六哥就很少与自己讲话,但双亲要对她进行小惩罚时,他都会暗暗地提示自己。
从月光炒饭的这句话中,镇云魄获知了三件事:她的粗心师兄一直未对自己言明他的名讳,炒饭冒着逾越身份之嫌好言相告;
“他性子直”浅浅四字中,镇云魄明白了泷仙之行事很是*、不留情面;
“不许吵嘴”之说,是在劝镇云魄凡事避让泷仙之三分,别和泷仙之计较。炒饭此番细心地叮嘱,让镇云魄心中很是感动,她和炒饭不是很熟不是么?
“炒饭哥哥是好人,记住云心昨夜分别时,对你说过的话。”讲这话时,马车已徐徐前行,积雪在车轮下发出“吱呀”的微响。
镇云魄只道麻烦,却不料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