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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风尘仆仆的莫无言下马,门前的镇南大将虎一博率一干人急上前拱手相迎。
国字脸的英俊男人身着黑铠黑氅,大约三十来岁,器宇轩昂,身上散发出威严与贵气。
他向莫无言一拱手,朗朗的话声带着几分笑意,“居士来得正好!本将刚接到王爷的飞鸽传书。”
虎一博说完,从怀中摸出一张小纸条来。
莫无言拱手回礼后,接过虎一博手中的纸条。
纸条一看就是夏侯子曦所写,虽字迹潦草,但那般行云流水,龙飞凤舞,不是任何人能模仿出来的。
纸上要莫无言手持血字兵符,火速调集湖洲郡水军兵将从南直接斜插开拔东部云关支援,抗击东夷倭国人。
虎一博又从袖中摸出一支七寸大小的金色红字令牌来递上,深邃的眸光凝视着莫无言,“居士!王爷思虑周全,本将还另有任务,东部一行,居士就跑一趟!”
莫无言看着那小小的血字兵符,犹感千斤重。
行军打仗可不是儿戏,何况他充其量只能算是夏侯子曦的随身亲信,在南疆并没有一官半职。
他面有难色,思虑重重,望着那些站在虎一博身后的文武官员,“可兄弟我从没领过兵将!何以担此大任!”
“王爷既然这样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况且居士跟随王爷已久,就别再谦虚了!”虎一博随即笑了,知道这是莫无言在自己面前说的谦卑话。
莫无言不再推辞,秀气的眼眸一闪周边的众人,意气风发地向他们一一拱手告别,也不进王府了,但还是记得让虎一博安置梅儿几人到府内住下。
他这才带着残风等人掉转马头离去。
京城
暮倾云一直病殃殃地在榻上躺着,玉儿找了个机会,把那信悄悄地塞到了她的枕下。
她无意中发现了那信,便知道是玉儿悄悄所放。
那封面上字迹令她眼前倒映着夏侯子曦的真容,痛苦地闭上眼睑。少倾,摸索地下了榻,避开所有侍女,独自来到寝宫外面的一处荒废角落。
细雨绵绵,她无力地扶住一株参天的银杏树,天空灰蒙蒙的一片,犹如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颤抖的双手僵硬地扯了那些生机盎然的小草,又在泥地里慢慢地刨了个小坑,从怀中摸出那封信来,久久地看着。泪水滴落之际。快速地放在坑里。把那泥土掩埋去。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往事如浮云,亦是在那城门口随风飘逝,就让她一生的最爱埋藏在这株银杏树下吧!
又休养了十来日。精神面貌好了许多,看着窗外阳光灿烂,便下了榻,披了披风要去赏莲。
春季仿似提早来临,春江水暖,亦是百花齐放,莲池的睡莲也展叶冒出一个个含饱待放的花蕾。
一袭白衣飘飘的她站在莲池边,唇角带笑,无忧无虑。莹白如玉的素手正托着一只停歇的小蝴蝶。
玉儿秀眉轻拢,可没暮倾云那么开心无忧,眼看二十多天过去,一个月满,也将注定。暮倾云不可避免地要与皇上同房。
一想到这事,她的心就有千斤重,怎么也笑不起来。
暮倾云回眸一看玉儿,便道:“玉儿!听说那李妩儿与李妲儿昨夜被皇后下了死牢?”
玉儿一怔,正欲打手势,就听得羞月抢着道:“回娘娘!正是!奴听宫人们说,她们俩与贴身侍卫有染,被皇上娘娘撞了个正着。”
暮倾云笑了笑,这事儿,很简单,只要把那炸凤洛宫的侍卫暗中威逼利诱,就能想法诬陷李妩儿与李妲儿了,不过,也活该她们倒霉!不光意欲暗害自己,还让羞月等人在死牢里受了酷刑。
尽管这几个侍女出来了,但身上遍是伤痕,时至今日,每人脸上都还分别落下了一两道浅浅的疤印。
“本宫到死牢看看!”她笑得极其温柔,莹莹闪亮的眸子快速瞟了眼远远站立的残阳与另一个侍卫,特意提高声贝吩咐,“你们别跟着,本宫不喜欢跟屁虫!”
她说完,没管了小蝴蝶如何,便转身朝林荫小道走去。
残阳自上次没见着暮倾云后,就用银子买通了江鱼子,很快,他就顶了另一个贴身侍卫的名额,顺理成章地成了暮倾云的贴身侍卫。
今儿是他第一次见她,可这贴身侍卫别人爱带,暮倾云则不喜,只把他们闲置了,刚才还是搬出了皇上吩咐的话,这才得以跟随,可他也没机会与她说上一句话。
玉儿茫茫然地闪了眼瞠目结舌的残阳,也紧跟着捂嘴偷笑的羞月四人追了去。
这么多天过去了,暮倾云不知道夏侯一落是否遵守那当初的约定,虽派羞月打听过,而夏侯一落也时常来探望她以表一片不变心,但她仍是想前去看过究竟。
她来到御书房门前,阻止了小安子等人施礼,让侍女在外候着,径直轻轻地推开殿门,蹑手蹑脚地向微微飘动的明黄色帷幔走去。
指尖一掀帷幔,探出半个头,却瞧着坐于龙案前的九五之尊正提着狼毫玉笔,虽案上早已摊开奏折,可他却神飞了,只是侧盯着左面的棕色大立柜发呆。
他果然在这儿处理公文!
她喜悦之下便扮了个张牙舞爪的老虎模样继续朝夏侯一落走去,近前了,正想大吼一声吓他,却不想,两道寒冷的眸光射来。
心头一凛,她大好的心情顿时就无,撅着小嘴嗔怪地道:“干嘛这么凶?想吓吓你而已!”
夏侯一落虽镇静自若,但还有心跳加快,很快扯上一缕灿笑,柔声道:“不是还没满一个月吗?怎么就出来了?”
她垂下头,轻轻地道:“几日不见皇上!就想来看看皇上了?”
“朕有了你,不会再花天酒地了!”夏侯一落随即便明白她是来查岗,又解释。
她抿了抿唇,这话提醒了她来的目的,虽宫人们全知道她地位尊贵,可真要到死牢,还得来知会皇上。
“皇上……”
“云儿!”
俩人就像预先说好了似的,竟然异口同声地同时说话。
暮倾云小脸一红,避开夏侯一落的目光,就道:“皇上有事?”
“也没什么事!”夏侯一落干咳两声,把玉笔轻轻放在笔架上,起身朝她走来,大手搭在她的小香肩上,朝座榻走去。
虽他说没事,可这俨然不像他豪迈的作风。
她便专注地歪着头看他,发现他脸上布满了愁云,预感到定有大事,“皇上有什么事尽管说,云儿也想听听!”
夏侯一落慢腾腾地向座榻坐去,尔后才凝神望着她,出来的字一颗似一颗,圆润饱满,“今早接着东部线报,硕和王未获朕旨意,就带着水军将士从南疆直接穿到云关增援东部之战去了!”
暮倾云静思几秒,那双大眼在眨了几下后更清澈透底,“皇上!硕和王敢没领旨就支援云关,冒犯了皇上!皇上何不趁他派兵前往云关,派兵收复南疆!并一举灭了他!”
夏侯一落一愣,这番话不似从这个柔弱的女子嘴里说出,倒像是从一个腹黑的阴谋家嘴里说的,难道她的记忆里真的没有一点硕和王的影子吗?
他刚才之所以向她诉说这件难事,实在是想看看她的反应,“爱妃真的是这样想的?”
暮倾云抿唇一笑,“臣妾句句肺腑之言!”
夏侯一落刹时振奋起来,一直以来,他都不敢相信她,如今看来,她确系没有忆起什么,而且还与他是一条心,也许,冰冷的心终被他热火的胸膛捂热。
“爱妃真是令朕刮目相看,军事与政治谋略堪比朝中大将!此话正合朕意!”
暮倾云轻摇软团扇,风轻云淡地再道:“不过,此事不能光明正大地进行!皇上只需调动与黥洲郡相邻的几个郡兵力攻打南疆就是,毕竟,趁硕和王爷抵御外敌时出兵,说起来不好听,也有损皇上威名!”
夏侯一落听得热血沸腾,频频点头,这一点,他分明还没有想到。
她声线毫不波动,就像是在说着些无关紧要的事,“臣妾听说御史王大夫忠肝义胆,又智谋过人!皇上何不着他带着密旨前往关岭郡!”
夏侯一落风眸在这时微微眯起,心里一咯噔,这不似失去一段记忆的人所说的话。
御史王大夫王荟智谋过人谈不上,但朝中有比他更适合前往关岭郡的人,可那王荟切确地说应该是她的仇人。
陆家几百口人全是因为王荟的告密,才被下旨斩首,当然了,前往关岭郡宣密旨,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南疆的将士早因陆府一事恨极了王荟,而王荟这一去南部,必定危险万分,退一万步说,而且如果收服南疆失败,便意味着将堕入万劫不复之地,背上假传圣旨之名,更是在劫难逃。
这招是想不动声色顺便除了仇人。
她垂下头,显得很无奈,话有几分伤感,“皇上!说实话,臣妾不想干政,臣妾也斗胆!但一山不能容二虎!那封地之事,本就不应该!试问,普天之下皆皇土,何必再划一块封地另为王土?而且那硕和王历来就是皇上的心头大患,能借这次机会除了当然最好!不能的话,也损不了皇上威名,自有替罪羊!至于臣妾为什么会推荐王大夫,而是有次从贵妃妹妹嘴里听到此人的威名,也就唐突推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