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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她一想适才的危险经历,幽幽道:“其实,你也听到了,不用我说什么,梅庄的事他们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你也不能……”
艾文截断他的话,“最主要的我没说,是他们自己说的,对不对?”
“那又怎样?”
“所以不能怪我。”
“可是他们已经得到了证实。”
“你也相信那种鬼话,证不证实不是他说了算,他们不是还有一个主上吗?看样子,最难应付的还是他们那个主上,想必那一定是一个极具智慧之人,只有如此才能带领他们这帮乌合之众四处生事。或许是有什么目的的。”
轩少虎未听出个中所以然,“严词狡辩。”
“因为像这种智慧之人,任何事对他来说都有自己的主见,旁人的意见均只供参考。”
轩少虎这回终于听懂了,“暂且相信你。那么照你这样说来,你撒的谎岂不也没有用了。”
艾文沉吟半响,“不,一定会有用。据我估计,他们能够做到神龙见首不见尾,那么人数也必定不多,人多了是怎么也不能做到隐而不见的。”
“你分析得有些道理。”
“人不多,那么他们行事就会更加谨慎,因为他们输不起,随意的死伤,只会令他们内部慌恐,所以我给他们撒的那个弥天大谎,也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只要他们注意了,就绝不敢轻举妄动。等到时间拖长了,助梅庄的江湖人士一来,对他们岂不有害无利,介时,梅庄也可保安全了。”
“你的如意算盘可打得真精啊。”
艾文嘴角一勾,“为梅庄效力,在下义不容辞,而且也很乐意。”
“看来,在下应该选择与你做朋友而非敌人,有你这么厉害的敌人,岂非要我天天都坐立不安。”
“呵呵。”艾文嘲笑两声,“别忘记你的身份,尊贵的虎少爷,我这个一文不值的丫头,怎能与你称兄道弟?”
“身份很重要吗?哎,你以往的表现不是很不在乎身份的高低吗?这会怎么为了这个而计较。”轩少虎这会对身份的事似乎不以为意。
“我是在帮你计较。”
“我有那么小心眼吗?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你那么爱说谎,做了你的朋友,谁知道你说话是真是假。”
“我不是爱说谎,我只是善于说谎,这是有区别的,知道吗?更何况我说谎也是被逼的,谁愿意活在谎言中啊!再说,我说谎也是有针对性的嘛。”
轩少虎面色茫然,“可是我还是不知道你说话时,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艾文黠然笑笑,“该真的时候假不了,该假的时候真不了。切!居然担心这个。”
“以后不可以为了活命而出卖良心啊,那样,会让人觉得你很懦弱的。”
“哎!我是为了救你耶!你怎么可以说我懦弱?”艾文很不服气。
“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宁可死掉。”
艾文奇怪地拱拱他,“难道你就不怕那滚烫的烙铁烙到你的胸口上,把你胸口烙个大窟窿吗?”她认为这是很可怕的事情,轩少虎也应该怕才对。
却料轩少虎不加思索地回答:“不怕!”
“我真怀疑你到底有没有感觉细胞耶!面对死亡,就这么面不改色心不跳。”艾文讶异得难以理解。
轩少虎轻蔑地冷哼一声,“你这种人,说了你也不懂。”
艾文一听他口吻,分贝大增:“哎!你以为我很想救你啊!若不是看在你为了救我而舍身忘死的束手就擒,被抓来这里,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呢。”
轩少虎心觉意外,“原来你是觉得良心不安,不是为了要关心我。”
“关心你?我吃饱了撑的,要知道我以前是很讨厌你的,现在也不例外,只是你因我而到了这里呢,我有责任救你出去。”
轩少虎一听,不禁失声笑出,“你能救我?拿什么能耐啊?自命不凡。”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能耐?”
“咱们被这绳索捆得像个大粽子似的,手动不了脚也动不了,怎么个逃法?”
艾文双眸滴溜溜一转,顿时有了主意,“把这绳子砍断如何?”
轩少虎不以为然,“你以为这么容易啊这可是江湖上罕见的金丝牛筋织成的绳子,没那么容易砍断的,一般的刀剑对它根本起不了作用。”
“那么特殊的匕首呢?有没有用?我这儿有韩虓的匕首,削铁如泥,应该可用吧!”
轩少虎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情绪失控,“虓师兄的匕首怎么可以给你呢?”
艾文听他这反应,奇异道:“一把匕首而已嘛,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吗?虓少爷都无所谓,你在这儿八婆什么。”
轩少虎激动道:“你知不知道那把匕首……”
艾文抢口道:“我当然知道了,怎么啦?”
“那是我娘拿给虓师兄,叫他送给冷雨心师姐的。”
艾文嘟嘟嘴,“那又怎么样呢?”
“这就对了,那是他们的定情之物,怎么可以给你嘛?”
“什么?定情物?”艾文惊异的表情可以吞得下一个馒头了,“怎不早说?你是说韩虓与冷雨心是一对情侣。”
“你会不知道?”轩少虎满面奇怪。
艾文未留意他的话,“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真是好奇怪,定情之物送匕首,而不送其它精美的物品。”
“现在知道了不能拿了吧!”
艾文硬逼出一个略显尴尬的可爱笑容,“知道,回去还给他就是了。不过,这匕首还挺好用的,不仅救了我一命,而且现在还派上了用场。”救她一命当然是指刺杀*苦愁天一事上。
“救了你一命?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你无须知道。注意了,匕首就藏在我袖中,现在我要将它拿出来割绳子了。”
轩少虎动了动身子,“这么紧,怎么割?”
艾文很有自信,“所以说嘛,这就是高难度的运动,而且也会有一定的危险性。”
“危险?”
“当然会危险了,这么紧,小心割伤了你。不过,你连死都不怕,割伤了又有什么关系,顶多是流点血,忍着点啊!”
说话间,艾文的手在绳内艰难地轻轻抖动。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匕首自袖中抖出来,掉到了地上。也幸亏袖中有口袋,若是藏在身上,也就没这般便宜了。
艾文斜着眼睛往地下看,“我的手摸不着匕首在哪了。所以,你要配合我动啊。”
“好,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艾文邪笑,“真是个乖娃娃,向左。”
轩少虎推她一下,“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啊!”
艾文侃然一笑,“这叫苦中作乐,懂不懂?人就是要善于享受生活嘛。何必那么严肃。”
“你再说就没有时间了。”
艾文收敛起心神,“对了,时间就是生命。”
二人于是一齐艰难在移动着身子。那黑衣人准是防着他们逃跑,所以捆他二人时连腿也各自合并作拴紧,令他们想动一下身子都觉得异常的吃力。
半响,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二人移动了五寸之地后,艾文瞥见了落在地下的匕首。
轩少虎累得大汗涔涔,“够了没?”
“够了够了,再动的话,我们得再移回来了。”艾文口中说着话,手也不闲着,努力地伸过去触摸匕首。
她的手柔弱无骨,在这么看似没有缝隙的情况下,还是能够伸动手指。
说来,这还要归功于她的好赌之上。生活中,由于别人鄙夷的眼光,所以她择友异常谨慎,不交就别交,要交就交知心的,因而瞧得起她的孤儿身份而又愿意深交的,数目有限。
她的朋友一少,很多时候就会觉得空虚,实在无聊之时,只好抱着钱去赌场里豪赌,以此来打发时间。
输的次数多了,人也输出经验了,于是,拜师学艺,练了一门偷牌换牌于无形之中的手指功夫,在赌场中和别人一样的大出老千,终于把她输的钱连本带利的赢了回来还给卢卡斯博士。
这手指上的“无骨功”在现代的赌场赢出了心得,想不到在古代也派上了用场。
艾文巧妙地伸出匕首向绳子上割去,只轻轻一划,便把那绳子割开了一个口子,再一划,那绳子居然就给划断开了。
“哇塞,好锋利的匕首。”她高兴得失声笑出。
绑在他们身上的绳子是一个整体,其中一圈断了,其余部分也会一齐自行松开。
二人很快便脱离了绳子的束缚,获得了自由。
艾文轻松地伸了一个懒腰,道:“真是很久没这么爽过了。”她弯腰拾起地上的刀鞘,顺便一脚踢开那绳子,“要命的绳子。”
轩少虎机警地在门帘边悄悄向外面望望,“奇怪,怎么这么静,好像都没有人。”
艾文闻言,却不以为奇,“这有什么奇怪的,听到刚才那声号角没有,你看他们听到那声号角就那么急匆匆的样子,想必有什么重大事件要商量。”
轩少虎侧头看她,“你看他们会商量什么事?”
艾文嘲笑道:“这么没有深度的问题你也问得出来,真是竹本口木子。不用脑袋用膝盖都猜得出来,他们一伙人聚在一起是在商量着明日该怎么进攻梅庄?”
“可是他们在这驻扎了这几许时日,难道都没有想过吗?”
艾文耸耸肩,“这个我也不知道。”
轩少虎“咦”了一声,“会不会是你撒的谎言起效了。他们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如此岂不更好。本来,我说的那个谎言,在最大限度内,我是很想将它实现的,哎——”艾文叹口气,面上出现遗憾的神情,“可惜,我被偷情春娘捉了去,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准备,不然,真是个好好的主意。”
轩少虎惊声道:“你被偷情春娘捉了去,开什么玩笑,偷情春娘手下从来没有活口,你怎么能活到现在,鬼信啊!”
艾文瞥他一眼,“你认为我没有这个本事?”
轩少虎不信地笑笑,“你身手固然不行,可你嘴巴这么厉害,我有点相信了。”
艾文担心再说下去,她会不小心把朝龙道出来,于是转过话题:“咱们可别只顾着谈话,还是逃命要紧。”
轩少虎恍然惊醒,“是了,咱们还是赶快走,他们来了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边说边想往外走。
艾文的思维刚好和他相反,她用力一拽轩少虎,“前面不安全,往后。”
轩少虎在没有注意的情况下,被她这么用力一拽,迭不失得了个仰马翻,幸好他武功不弱,才稳住了身形,“你故意的,对不对?”
他瞪目朝向艾文。艾文似笑非笑地一举右手,“都是这铁链惹的祸,不怪我。”
他二人手上系有铁链,一人动则牵动另一人,艾文看那铁链手铐,有意要戏弄轩少虎,于是用力向前拉一下,让他尝尝猛然踏空的感觉,没想到他的反应比她料想的还要夸张,她暗地偷笑,憋得只差没爆笑出来。
轩少虎瞧艾文那气死人的表情,自己也是觉得好笑,“你能不能有点正经,都什么时候了。”
“你好衰哦!”艾文忍俊不禁,“我真的是想告诉你,前面招摇,走后面的好。”
轩少虎瞥眼对面的帐幕,忍不住有些笑意,“可那里怎么走?”
艾文这么精灵古怪,随时都会有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他想不发笑都难。
艾文走上去,“我有匕首。”
匕首还捏在她手中,只见她对准帐幕,轻轻划开一个门的模样,然后收取匕首,掉头朝轩少虎道:“看看外边有没有人?”
轩少虎点头应了一声,手指顺着划开的线路将帘幕勾开了一个缝,凑头过去朝外观望。
借着朦胧的月色和隐约闪亮的火光,但见外边一片树林,透着阴森森的鬼怪气息,没有一丝人影,也没有料想中该有的守卫兵,一切都属于平静祥和的状态。
他奇道:“怎么都没有人?不对呀。”
艾文把他拉开,自己凑过去看了看,“这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事不宜迟,走。”
二人出了帐篷,蹑手蹑脚地往树林方向行去。
按他们的想法,树林隐蔽,被发现了也好藏身,所以这是最好的选择。越过十几棵树,来到了一棵大树前,艾文示意轩少虎隐入树后,二人贼头贼脑的往来时的方向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
他们适才在帐幕内往外观望时,许是那地方太过隐蔽,除了树木之外并未见其它的帐篷,但这时回头再一望,哪还有先前的凄凉,密密麻麻的蒙古包,恐有三十来个,每个帐幕前的支架上均放了两个火盆,熊熊燃烧的火焰把这地方照得通体明亮。
这是大战前的夜晚,所有必杀令使者都兴奋得无意睡觉,商量好对策之后就地坐在草地上,把酒举杯,先将胜利的果实拿来庆祝,顺便也给伙伴们打打气。
自闯荡江湖以来,这几年的丰功伟绩足以证明他们的勇者无惧,没有任何事能令他们失手,更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他们对猎物的捕获,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
之所以对他二人的看守如此松懈,是因为他们觉得要逃跑没有那么容易,他们对自己的金丝牛筋绳索很有自信。况且,以轩少虎的能耐,他和那丫头即使逃跑了也不足为惧,两个不成事的人物对他们还构不成威胁。
还有一个保险的圈套就是他们逃跑后,第一意识定会选准树林这一条路线,而事实上,潜往树林无疑是离死路越来越近了,这之中所设置的机关、暗器,绝不比人力少。理所当然地,必杀令使者对他二人的举动不用太过在意。
艾文瞧了半响,百思不得其解,凝神道:“我怎么都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而且越想越糊涂了。”
轩少虎瞥她一眼,鼻中轻一哼,“你以为你是谁呀,万事通啊,看不出来就别看呗,好像自己很了不起似的。”
艾文甩给他一个白眼,“姑娘我是没有什么本事,但不管我怎么逊色,都要比你好上十倍百倍。”说话也不怕风闪了舌头。
“你凭什么跟我比?”轩少虎口吻轻蔑,言下之意又牵扯到身份上去了。
艾文黠然一笑,“是呀!我怎么能跟你比呢?这人啊与动物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提并论的!正所谓类不同不相为谋,咱们还是各走各的路,免得我被人嘲笑说跟动物在一起。”
轩少虎口才不如人,瞧着她干瞪眼,“我是人你是动物。”
“我是人你才是动物。”
艾文反驳间,欺身向前一步,头一仰准备和他一较高低,却不料一脚踏上树下隐藏在草间的机关。
顿时,只见一排暗器自草地上飞射出来。
艾文始料未及,惊得“啊”的一声大叫,轩少虎眼疾手快,倏然拉过艾文,闪身避开暗器。
艾文傻眼望着盯在树上的一排飞镖,惊魂甫定地拍拍胸脯,“好险!”
轩少虎扫眼林间,“这个树林有问题。”
艾文骇然地四处望望,“什么?还会有很多暗器吗?”
轩少虎点点头,“是暗器还好应付,恐怕不止暗器这么简单。”
“这么恐怖啊!单纯暗器都差点让我挂了,再出点更厉害的东西,比如说毒蛇莽兽之类的怪物,那可怎么办啊?”艾文口气唏嘘,越说越觉得心惊肉跳。不过,如她所说,在林中深处,果真是有此物的。
轩少虎没怎么在乎这些东西,他抓住艾文的语病,“挂了,什么挂了?”
“挂了就是死了呗!怪事,我之前不是回答过你了吗?怎么才一会就又忘了?”艾文说话中,张头望着树林冥思了一阵,“我想还是算了,咱们回去吧!”
轩少虎闻言,满脸讶异,“什么?回去?开什么玩笑。”
艾文将言而嗫嚅,低头愰然瞥见树底下栓着的铁丝,在他们适才的踏动中发出了轻微的“嗡嗡”声,她惊道:“这是什么?”
轩少虎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去,立即知道了那东西的意图,“这可能就是他们传递消息的铃线,只要林中一有动静,它就会振动发出声响传到那头去,这样一来,我们的行动也就暴露了。”
艾文奇怪地又看看,“这么先进啊!看来这回是想不回去都不行了。”
她踏动暗器,让人发现了踪迹,按理说,应该是很倒霉的事才对,但是,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二人若是未触动暗器,就这样一直往森林深处行去,恐怕到时被暗器、毒蛇、猛兽之类的东西围攻,临死也不得个全尸。所以,让人发现了踪迹,临时改变了艾文的思维方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忽然,对面点起了火把,同时也传来了高声的呼叫:“林中有人……”
艾文与轩少虎面面相觑,照此下的情形,他们人多势众,要想逃走,真有如天方夜谭。
艾文看得有些心虚,“怎么办?他们好多的人。”
轩少虎一马当先,“赶快走。”
他的方向对准了树林,很明显地他想往里逃,远离这是非之地。
正常人的思维都该作此选择,进而落入这些人的圈套中。
但是,艾文性格古怪,思维也不同于一般人,可以说,这些年来还没有任何人猜测得到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而她的举动也没有人敢大言不惭的推断出来,因为他们推断的结果往往是错误的。
只听她道:“不能往里走。”
艾文驻立不动,轩少虎也前进不得,“你什么意思?想要羊入虎口吗?”
艾文双眸发亮,洋溢着无限智慧的光芒,她自信地一笑,莫测高深道:“嗬!想要跟我斗?我倒想看看到底够不够我玩。他们就快到了,你抓紧时间丢石子去打前面的树。”
轩少虎听得一脸茫然,诧异地盯着艾文,“这与石子有什么关系啊?”虽然心有疑虑,但他还是迟疑着拾起几块石子,运足内力,对准离此地百来米的树杆,尽力射去,耳旁却听艾文解释:“叫你丢石子,实则是让你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我们若把树林弄得一团糟,那他们便会以为我们已经离去,或者至少会错乱方向……”
话未说完,突听林内传来“咻咻”的声响,是暗器穿空的声音。
果然如艾文所料,石子击中了树杆,必会引起暗器的发射。这林中的机关,如同她二人一样,因被铁链牵连着而相互受到影响。
轩少虎这才击打了其中一个机关,其它的机关便一连串的被拉响了,顿时,林中安置的暗器、飞镖之类的全能置人于死地的东西发射个不停。
这情形,若是二人进了里面,纵使轻功了得,也断然难以全身而退。
轩少虎一瞧这架势,不由得从心底倒抽出一口凉气,进而对艾文佩服得五体投地。
艾文抓紧时机,在他击中机关后,倏然抓起他,运用白天在雪山下的大树林中掌握的轻功身法,腾空跃起两丈,一脚踢中树身,借力使力,朝侧面往帐篷的方向掠去。
在离帐篷不远处,艾文选中了一处杂草丛生的较为隐蔽之所,无声无息地钻了进去。
谁能料想得到,他二人非但未走,竟还返了回来,这是任何人也会觉得不可思议的事,也正因为这样,他二人躲在此,才不会被人怀疑,只道是已经往前走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得是那样的快,仿佛电光石火般耗时不多,在必杀令使者逼近树林时,他们已经藏好了身形。
艾文大气不敢出,她尽量屏住呼吸,透过草缝偷望外面的情况。
轩少虎蹲在她身旁,满怀疑问,又苦于不敢开口。他是有很多的疑问盘旋在心头,本来,他一直认为,跟他一起被抓的这丫头毫无武功,却不料适才情急之下,她露出的那一身轻身功夫,江湖中又有几人能及?
就连他大名鼎鼎的轩少虎也是望尘莫及,他不禁怀疑,这丫头不会武功到底是不是装的。
意念间,相隔不远的树林中,十来枝火把一齐高举着正在细细的搜查他二人的藏身之地。
突听之中一名黑衣人道:“奇怪了,脚印怎么到了这里就没有踪影了?莫非他们会飞天遁地不成?”
正自匪夷所思之际,走在前面的一名黑衣人突然回过头来报:“此地有暗器射击,大家过来看。”
众人一听,纷纷赶上前去探个究竟。
但见先前发话之人四处巡查了一遍,又道:“此地有暗器发射,显然他二人已经到过此地并触动了机关,看这儿凌乱的情形,他二人定是往里逃去了。”
另有一人随即接口:“可是里面暗器机关的部署,层层复杂,可谓举世无匹,他二人逃往里去,岂非凶多吉少?”
之前那人点了点头,“主上有令,一定要抓住这二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这事关重大之际,绝不可因他二人的疏忽而坏了大事。”一扫众人,“大家细心一点,一定要抓住他二人,分头搜。”
他宽大的袖子很有威望性地一挥,其下众人立即齐声道:“是”。
高亢的声音回荡树间,在夜空中激起几片枯叶的下落,发出‘莎莎’的声响。
在这凄清的林中,只见那些一手擎着火把一手握着关马大刀的必杀令使者,二、三成群的扒着枯枝往里寻去,渐渐地不见了身影。
轩少虎确定那些人已经去了很远,才松了口气敢出声:“下一步该怎么行动?”他见艾文计算得是那样的准确,不禁对她的聪明有了些依赖。
艾文起身义无反顾地道:“回去捣它个乌烟瘴气,这些龟儿子不让我们活的话,我们也叫他们没得好过。”
轩少虎闻言,刹时心潮澎湃,豪迈道:“好。”
二人主意一打,异常小心的溜出了林子,但他忽地想到一个极为现实的问题,“可是,我们要用什么方法?”
艾文贼眼溜了溜,“还记得炭火盆吗?咱们用火攻,不过要小心一点,这命可只有一条。”
轩少虎轻笑笑,“知道了。”
离帐篷已经不远了,艾文扫眼一望,已然对当下的局式有了个大体的了解,她与轩少虎隐入暗处,悄声道:“找个人少的地方下手。”
“啊,人少的地方?”轩少虎疑惑地向这个帐篷庄院望去,不由得犯难,“可是哪里才是人少的地方呢?”
“据我的观察,东面常有人走动,西面很不见人影,那地方人口密度应该较为稀薄。”
轩少虎纳闷地想了想,“何为人口密度?”
艾文懒得跟他解释,拉起他躲躲藏藏地避过一些夜间巡逻的士卫,径直往西边走去,在还未行动之前,她绝不想暴露行踪。
虽然说她这蓦然的行动有些冲动,欠缺思考,也过于幼稚,但她对别人随意地要取她性命的举动表现得异常气愤,所以她决定要给这些狂妄的家伙一些惩罚,引发火灾是小有的惩罚。
当然,她没计较过后果。
这样的举动,还有一个目的便是扰乱他们的心神,若这些人因此而损失一些实力,那么对明日他们进犯梅庄是很有影响力的,至少不会让他们再那么自信。
自信,能够给人以力量,激发人蕴藏体内的潜力,获取最终的胜利;没有了自信,人则会变得软弱,什么事都显得力不从心,不敢肯定。
如若这些必杀令使者在明日之战上表现出一点点后者的反应,那么梅庄的胜利就不是空语,这在心理学上来说,是一种心理的战术。
二人停在两个帐篷相挨挤的中间,有黑暗阴影的遮挡,不容易看出身形,而且想找退路也容易得多。
艾文暗中瞅瞅巡逻的士兵,脑里忽生一计。一改之前自己动手的计划,决定借他人之手达成目的。
她打手势示意轩少虎蹲下一点,轩少虎愣了愣,不解何意,艾文以为他看不懂,又再次打了个手势。
轩少虎见她认真的神情,不像是闹着玩,他虽然不懂叫他蹲下一点有什么用途,但还是照样做了。
艾文见高度够了,挨身过去,凑头在他耳际低语半响,把计划的过程细细给他说了一遍。
原来,艾文是怕出声泄露行踪,才不得不想出这方法传达意图。但是,轩少虎年龄虽比她小了两岁,个儿却比她高了大半截,她想要在轩少虎耳旁低声说话,就只有让轩少虎蹲下身来将就她了。
两人挨得这么近,轩少虎只觉一股少女天然的幽香传入鼻翼,醉人心魂,他的心突地急跳了几下,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
艾文性情豪迈,是个大大咧咧的个性,她认真的做事,却没注意到轩少虎的反应会如何。眼见她说完话,人便移身贴在帐幕旁,在黑暗中偷窥外面的情景。
等了盏茶光景,终于见两个手执大刀的青年卫士走了过来。艾文估测距离差不多了,忙示意轩少虎行动。
但是,轩少虎热脑冲昏了头,意识还停留在适才的激情中,仿似没有注意到艾文对他的提醒,愣愣地没有行动。
艾文回蓦瞧了瞧他那呆相,无奈地摇摇头,顺手拾起几颗小石子放入他手中,拍拍他肩膀,又指指迎面走来的那两人,向他点点头。轩少虎被艾文这一拍,顿时惊醒,霎时不禁为自己的失态过意不去,因而面对艾文时也有些不自在,换过几个不自然的表情,他忙收敛起心神,专心地去对付迎面来的那两人,以此掩饰自己激荡的心情。
那两人已经走近,离艾文选定的帐篷前的炭火盆不远了。轩少虎在他二人转身横走之际,倏然运指弹出艾文塞给他的石子。
“弹指神通”是他轩苑山庄的压庄绝技,他当然也练得小有成就。
但见他弹出的石子无声无息地击中了左边的侍卫,由于劲力拿捏得准,那人还只道是夜路走得多了脚下抽筋的缘故。
那人被击中后,两脚不听使唤地胡搅在一起,刚好绊住右边那一人,于是,两人双双扑倒。
他们眼前的炭火盆,正巧被他们扑倒伸出的双手,撞个一塌糊涂,“乒乒乓乓”地滚撒一地,搭帐篷用的布幕遇着这些火块,仿佛干柴遇上烈火,一着既燃。
被绊倒的那人人爬在地下,口中却不住训斥:“妈的直贼娘,走路也不好好的走,找死啊你!”
那被击倒的人也是冒火地骂:“谁叫你挨老子这么近?”
听这口气,好似他绊倒了别人,责任还不在他自己。两人在地下挣扎了几下,方站起身来,拍打身上的尘土,口中不住的埋怨。
那被击倒的人边打尘土边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两天老是觉得眼皮跳,走路也像是会撞鬼似的。”
他向旁边那人凑近压低了声音,“你说明日攻打梅庄之事会不会失手啊?我有个不好的预感耶!”
被他绊倒的那人白眼一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他余光中陡见火苗正在往上窜的帐篷,霎时惊得大叫:“不好了,失火了。”
被击倒的那人一看,顿时骇得慌了手脚,“失……失火了,这下可……可怎么办?”火因他而起,上头怪罪下来,他可担当不起,而且很有牺牲的可能。
两人失魂一般慌了半响,方想起要灭火,一时间,手边竟找不到可取之物,急迫之下,居然举起手中大刀用刀片鞭火。
火势在这两个呆瓜发现之时,已然烧大,此刻才想起要灭火,明显地已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再怎么使劲也是于事无补,况且他们灭火的方式也太滑稽得很。
蔓延的火势烧了不多久便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刹时抄的抄家伙,打的打水,都一齐参加到这灭火的行动中来。
趁乱之际,艾文与轩少虎闪身到别处,肆意打翻他们的炭火盆,引发火灾。
艾文以为,短时间内,他们还不至于知道是有人故意的冒犯,但是,她哪里知道,这些帐篷中,不乏能人,她二人才烧了几个帐篷,便被人怀疑了。
只听那个在河边把她二人抓来的黑衣领头人高声呼道:“有人已经潜入了居地,大家注意搜。”
这些帐篷本身就不怎么好隐身,搜索的人一多,便没了他们的藏身之地,二人的行踪立即暴露了出来。
二人见大事不妙,急忙抱头鼠窜。
追逐他们的那些人,时而见他们的身影,时而又丢失了他们的行踪,一气之下,竟然派出一批人,动手撤了许多帐篷。没有帐篷,二人就更无处藏身了。
突然,艾文脚下绊了一个石头,身形一愰,跌倒在地,真是越急越见鬼。
轩少虎因手铐的关系,也被她连累了,他蹲身去扶她,却见相隔不远处,那捉他二人的黑衣人已经带领了一众属下立在那里,虎视眈眈的瞧着他们。显然,二人已是逃不了了。
轩少虎扶住艾文手臂,“你真会选准时间跌倒。”
艾文懒得起身,径直蹲在地上,苦笑道:“我是怕你累了,想让你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