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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山和罗娟不在家,张韵回张大山那别墅就更没准点儿了,能耗多晚就多晚回去。等张韵摸着黑回到张大山的别墅,她没想到客厅的灯还亮着。一进门,张韵就看着穿着一身运动装的骆远坐在客厅,电视也不开,就在沙发上坐着,就像电视里演得那种苦等人渣丈夫回家的怨妇一样。
一听到开门声,骆远转头看向了张韵。这时候骆远的脸色是慢慢缓回了点儿人气,没有之前看着那么让人发寒了,但也冷冰冰的。张韵是不怕骆远的,就体力上来说,骆远现在根本就打不过她。而且就算骆远现在出黑招,张大山和罗娟都不在,也没人帮他。
张韵看过了骆远一眼,就蹲在玄关的鞋柜旁边脱鞋。刚才张韵走路的时候鞋带总开,张韵就把鞋带给使劲儿绑死了。张韵也不知道她当时手劲儿怎么就那么大,绑住的鞋带现在脱着都费劲。
就在张韵解鞋带的功夫,她就听到骆远走动的声音。张韵抬头看了眼,正好看到穿着拖鞋的骆远走到她跟前。骆远最近早晚都出去跑步,张韵都碰到好几回了。张韵以为骆远这么晚了还要出门跑步,就稍微挪了下位置,给骆远空出些地方,好让他出去。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骆远连动都不动。张韵抬头扫了眼抿着嘴角皱着眉的骆远,就又低下头一边费劲儿的解着鞋带,一边低声说:“要出去就快出去,我都给你让开地方了。”
这还是张韵那次跟骆远摊完牌后第一次和骆远说上话。
可张韵说完话,骆远竟然还一动不动的,就站在那儿看她解鞋带儿。张韵又抬头皱眉看了骆远一眼,不耐烦的说:“诶,我说,你干嘛啊?我解个鞋带比看电视有意思是么?要进去要出去都快着点儿,别这样磨磨蹭蹭……”
张韵话还没说完,骆远竟然蹲了下来,握住了张韵的脚腕。张韵也不知道骆远要干嘛,看着骆远竟然握住了她的脚腕,就挥拳打向了骆远,可骆远竟然给格挡开了。张韵一时愣住了,她没想到这骆远闲得没事儿竟然也练着呢。然后,骆远也没干什么别的,就是握住了张韵的脚腕,试图要帮张韵解鞋带。
骆远的手生的比他的人还漂亮,白白净净的,还不女气。张韵的脏鞋被骆远那漂亮的手衬托的,好像才从垃圾箱里捡回来的一样。看着骆远用他那漂亮的手指头在着自己解鞋带,张韵就把她最近练搏击练得很糙的手缩到了袖子里。张韵是真心不喜欢骆远这样举动,把手缩起来后,就又把脚用力缩了回来,皱着眉说:“男女有别,别乱摸乱碰的。”
骆远看了张韵一眼,低声说:“那你还乱摸别人的头。”
张韵想了一下,这骆远是又说得郭小春,张韵就嗤笑了一声:“我乱摸别人关你什么事儿啊?”
说完,张韵就推开了一下骆远,也不打算解开鞋带了,直接就穿着鞋往别墅里走。结果才走几步就被骆远给扯住了,张韵一回头,看着骆远手里不知道从哪儿多了一把剪子。
张韵瞪大了眼睛:“骆远你你想怎么着啊?”
结果,骆远特迅速的蹲□把张韵的鞋带剪开了。现在张韵是能把鞋脱了,但这鞋往后怎么穿啊。张韵看着骆远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就这一双能穿的鞋,骆远,我明天穿什么?”
骆远看了张韵一眼:“我上楼给你那对儿鞋带,换上。”
张韵把鞋脱了,跟在骆远身后说:“你剪的你穿啊,我,我最不喜欢穿鞋带了……”
骆远回过神,看了张韵一眼。那小眼神儿使的,把眼里那种“有你喜欢干的活么?”的鄙视完美的表现出来了。
用眼神鄙视完张韵,骆远一边往二楼走,一边说:“厨房有面条,你去吃吧。”
说话的时候,骆远是连头都没回。张韵还真没吃晚饭,本来打算接着回来吃饼干的,听着骆远说厨房里有面条,张韵就到厨房里看了一眼。结果,张韵还真在厨房里,看到了那坨成一团,丑得要死的面条。而且弄得还是手擀面,面条切得都不一样细,可闻着味道倒是还行。
张韵皱眉站着看了一会儿那坨丑面条,在“面条里可能有毒,大概还是非死即伤的毒”、“吃人的嘴短,不是你说得互不搭理么,做彼此一生的仇敌么?”、“闻着真不错,要不吃小一口尝尝?”三个念头之间犹豫了一会儿后,终于拿筷子挑了根面条塞进了嘴里。
等骆远下楼的时候,张韵已经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吃着面条,翘着脚看电视了。听到骆远下楼的声音,厚脸皮的张韵还是扫了骆远一眼。结果骆远只抿了下嘴角就撇过头,再也不看张韵了。骆远特喜欢这样抿一下嘴角,开心也抿,生气也抿。张韵都能预测到骆远四十岁之后法令纹应该挺深的。张韵吃了口面条,看着骆远竟然真的拿了双干净的鞋带去给她穿鞋带了。骆远坐在地板上,拿着张韵的鞋,抿着嘴角,低着头给张韵穿鞋带。那认真样儿,好像穿鞋带是件很严肃的事。就是做戏,骆远这戏可够足的了。就张韵那鞋,她自己闻着都臭,更别说还有点儿洁癖的骆远了。
张韵看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那鞋可臭了,熏着你我可不管。你也不许给我往鞋里放钉子,我肯定会检查的。再说,这可是你自愿的,你别记恨着我……”
骆远听着张韵的话,也没吭声,把鞋带穿好后就把鞋放在鞋柜里,去洗了手。等张韵吃过面条,换了一身衣服的骆远来收碗筷的时候,张韵竟然在他身上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这家伙,穿完鞋带竟然还去消了个毒,这已经相当于变相骂人了。但张韵动了动嘴唇,还不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吃人家的面条,人家给你穿鞋带,你吃完饭人家给刷碗,完了你再骂人。就张韵这脸皮再厚,她也干不出这个来啊。
趁着骆远刷完的功夫,张韵回过头看了眼她的些,虽然不是原装的鞋带。但因为张韵的运动鞋是黑色的,骆远配得鞋带也是黑色的,倒是显不出不同来,而且鞋里竟然没放钉子。张韵狐疑的看了眼骆远的背影,然后张韵就想起了骆远那双漂亮的手,张韵又低头仔细看了眼她的手。之前她懒得保养,但和骆远一对比,张韵就知道她现在都糙成什么样儿了。
张韵心想,她本来就比不过骆远,现在就是汉子味儿超过了骆远,那也不是值得骄傲的事儿。张韵看着骆远上了楼,就把她的那双鞋放回鞋柜,然后在厨房顺了瓶醋回房间去。张韵觉得她可得精细着点儿养着了,决定按照瑜伽班的人教她包养手的法子试试。努力上进,把自己磨出个人样,可不代表就要磨出个爷们儿。到时候骆远一出来一个精英样儿,风流倜傥俊秀潇洒。她一出来,跟个马上要去和泥巴的糙汉子一样。她就是有个金山靠着有什么用?这皮肤受到损害,可不容易恢复。至于骆远这会儿盘算的心思,肚子里装着人家做的面条的张韵,还真不好意思往阴暗里再想。张韵想的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什么心思,发现异样再解决吧。
本来张韵觉得这都不是个事儿。
可等着第二天张韵出门的时候,张韵穿着着骆远给换了鞋带的运动鞋,怎么都觉得跟踩在棉花上异样,都有点儿不敢走路了。一直到了三月份开学的时候,张韵都没缓过来劲儿,总觉得她每天穿着这鞋特别奇怪。但是张韵要是撑着不穿这鞋,再买双鞋吧,又觉得她的这奇怪的感觉好像落实了一样。总之,张韵每天都别别扭扭的,心里跟那天她的鞋带一样,有着一种解不开的劲儿在那拧巴着。
开学那天,一上车,骆远还是把头扭着看了窗外。骆远似乎因为最近比较注意运动锻炼的原因,已经开始窜个子了,面皮儿有些黑了,连脸上的棱角也跟着出来点儿。更有了些奔向男人的少年样子,不再像之前那样整个人漂亮柔和得有些偏女气。眼睛再锐利一些,再套上套挺括的西装,那就是十四年后的骆远啊。
张韵扫了眼骆远搭在膝盖上的手,又低头看了眼她的鞋,想着骆远给她穿鞋带那样,心里就又开始扭着弯儿的开始别扭啊。骆远没一直盯着窗外,他似乎觉察出了张韵的别扭样,一会儿也转过头看了张韵一眼。跟张韵的目光一接触,骆远就又低下头,抿着嘴角看了眼张韵脚上穿的鞋,低声说:“鞋带挺好看的呀。”
这时候,张韵觉得她现在穿的这双鞋真有些烫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