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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给气得不轻,她整个人都在那里发抖,她就不信了张孝年那样的人能真心待人好,还真会纳那个举止轻浮的丁露露,可她还是忍住了,昂首挺胸地回敬道:“哟,不过是个妾嘛,说好听点那叫提亲,说难听点那就是买卖,妾能有什么地位?一辈子扶不了正!哪能和咱们三丫头未来的夫婿相比?全县城的首富,郭家你听过没有?他们随便动一动手指头就能用金子将你们的屋子都给砸烂了!”
徐氏一听那真是又眼红又嫉妒,她酸溜溜地道:“唷,你家三丫好本事,就你们家这门第也能攀上郭家,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吧?郭家有向你们提亲吗?”
李氏回答得脸不红心不跳地:“那是当然,那郭家想要提亲,咱三丫还得看看对方适不适合自己呢,硬是将日期给延后了,这不,郭家八月十五还请咱三丫头去县城赏月呢!”
徐氏一听,这又换了一副面孔:“大嫂果然是好福气呀,二丫头不行了,还有三丫头顶着,女儿多真是有福气呀,以后各个嫁了个贵姑爷,咱们也跟着沾光呀!”
“可不是,生了儿子也不过是种一辈子地,不如生个有用的丫头跟着享清福!”李氏扳回一局,得意地走了。
徐氏气得咬牙切齿,本想在李氏面前压她一头,没想到这毒妇口齿伶俐竟然反被她奚落了。真真可恨!她大声道:“说不定啊,你家三丫也不过是个做妾的命!”
李氏叉腰,河东狮吼回敬:“做妾也比你家露露精贵!哼!”
于是徐氏被气得那简直得炸天了,她家的母鸡从她脚边经过,徐氏一把抓起它拔光了它的毛。
母鸡疼得咯咯哒得直叫唤!<我是最无辜的呀……我只是路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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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华决定去洗衣服,爹娘的,加上几个姐妹的,足足有两大脚盆的衣裳,真是够呛了!
秀梅见秀华要洗衣服,将那些穿过一次但是懒得洗的衣服都拿了出来,丢给她:“二姐姐,那就辛苦你了!”从前娘为了保养二姐那双能弹出绝世琴音的手,总让她帮着洗她的衣服,从不叫她的手做什么粗活,如今她可是要好好让二姐也洗洗她的衣服。
秀珠见了也慌忙跑进屋子,将自己的一些塞在角落里的大大小小的衣物都拿了出来。
“二姐姐,我的这几件衣服上沾了酱油汁,你帮着洗洗呗。”
秀华看着她们,斜睨着她们:“喂,你们不要太过分!虎落平阳被犬欺,你们这两恶犬当心我咬你们!”
秀梅噗嗤一笑,她拿着郭公子送她的坠玉扇子在阳光底下左右欣赏。她道:“二姐,你说话那可是越来越生动了呀!有本事,你来咬啊!大老虎!”
秀珠也学着她三姐,绕着秀华道:“二姐大老虎,快来咬恶犬!汪汪汪汪!”秀珠将她的脏衣服一件件往秀华的大盆里丢。
秀华嚎叫,可恶啊可恶!她还能真咬她们啊!哎!算了算了,大老虎大人有大量!
秀珠汪汪了一会见秀梅那么出神看着玉坠扇子,也想赏玩一番,她扯着秀梅不放:“三姐姐,那把扇子借我看看嘛!”
秀梅不肯,两人推搡了一下,秀珠跌倒了。她大哭:“三姐姐你欺负人,不就是一把破扇子嘛。你居然推我,我告诉娘去!”
秀梅似有歉意,但是很快,她就被手里的扇子吸引去了,她牢牢握着,这是郭二公子给她的信物,谁都不能抢走,谁也不能!就算是秀珠也不行!想起二公子那风流倜傥,翩翩如云一般的身影,她的脸就不自觉红了起来。
秀丽看着三妹和四妹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这两丫头,好起来的时候同仇敌忾,吵架的时候互不理睬!她端起其中一个脚盆道:“二妹妹,我和你一起洗吧。”
秀华双手举向天空,大嚷:“哦也,就知道大姐最好了!大姐丁秀丽,温柔美丽贤惠,整个同知县没人可以与你媲美,那些个知县知府的小姐在你面前简直都是渣渣!”
秀丽啪得拍了秀华的头,嗔怪道:“二妹妹,瞧瞧你这说话的样子,尽是率性没遮拦的,可别再惹出什么祸事来。”
秀华缩了缩脖子:“怎么会呢?大姐,我能惹出什么事来呀。再说我那都是句句肺腑,真情实意,没半分虚假。”
秀丽用手指戳了戳秀华的额头:“少往我身上扯皮,上次那事还不够大?咱们一家子都给你吓死了。”
秀华吐了吐舌头,当年这事又不是她干的。
两人说闹着将衣服搬到了河埠头,开始用衣槌子开始洗衣服,同村里的姑娘们都会在那条濑水河边洗衣洗菜。
秀丽洗着洗着就会微微出神,秀华看着她直笑,大姐姐一定又在想那个郭大公子了。她用手沾了点水,冲着大姐的脸就弹了过去,秀丽一回神,脸略泛红,两姐妹边洗着衣服边相互洒水,笑声传递间,脆生生的,让这个盛夏仿佛也有了一丝清凉。
洗完衣服,秀华和秀丽两个人晒完衣服,就坐着休息,没坐一会,秀丽就说要去给新做的一些绢帕绣些花纹,这样能卖得上钱。
母亲不在家,秀华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顿时觉得清净极了,她本想回到房间里休息,可是那是个公共宿舍,没什么*可言,她一进去就见到,三妹妹和四妹妹在争抢镜子,她们没事就打扮打扮自己,甚是无聊。
秀华索性打了盆水,等水静止了,她就对着水面照了照自己的头发,将自己收拾得整齐了一点,她就像一个普通的村姑那样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襦裙,裙子是亚麻纺织的,布料虽粗,但是透气凉爽,她在里面穿了条薄薄的宽脚裤子,可以盖住脚面,底部边缘还有几朵白蓝色小花,让她的下装看上去层次分明俏皮可爱。上身的小衫是长袖子的,秀华总是喜欢将袖子卷起来,这样方便她干活。
她就用这身装束溜出家门,爹爹在地里干活,母亲又去了庙里,现在可没人看着她。秀华的好奇心很强,她还惦记着丁家村荷塘沿的第九户,那个叫三拳贴的告示。她是觉得能多一份工作的机会总得去看看。在这里女孩子要找一份工作多挣钱不容易,也难以被接纳,能在自家地里帮衬着伙计,已经算是开明了。
荷塘沿虽然有点远,但是秀华估摸着只要她跑步前进,还是能够赶在娘回来之前赶回家的。并且今天是告示的最后一天,她正好能准时参加面试。秀华穿着平底的绣花布鞋,随手拿了一顶草帽子,提着裙子顶着大太阳就快步而跑,地面非常烫,她的脚底板可以感受到那种灼热感。
知了在树上唱个不停,声嘶力竭的,秀华跑得汗如雨下,她恶作剧地想,也许那里有许多人赶着去种地呢!她如果得排上两个小时的队伍,那她得思索N个她在哪里的理由回去搪塞母亲,反正什么理由都不能是她去了荷塘沿!
秀华用手绢擦了擦汗,等她赶到荷塘沿的时候,还挺纳闷,她一再对比了地址,没错,就是这个三拳家,院子门大开着,一个其貌不扬的光头汉子坐在那里打盹,口水都流了出来。
秀华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也认识他,这不就是经常在街头摆摊替人写字的光头嘛,大家都叫他光头。
秀华从大门里探头进去,里面的几近瓦房倒是崭新的,就是这大好的院子里满是杂草,秀华琢磨着是不是该回去,这里看起来门庭冷落啊!估计没多少村民识得几个字吧。
她看着那光头一边睡觉,一边微笑的样子,心里就乐了,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光秃秃的脑袋,然后在他耳边“咳”一声。
那人惊得从椅子上滚了下来,四处捡东西,但是捡了半天,他似乎是觉得梦醒了,他看到了眼前乐呵呵的女子,摸了摸头:“你来干什么,早不来晚不来,爷梦到天上落银子你来了!你得赔钱!”
秀华可不打算接他的话,梦见掉银子赔钱,梦见做皇帝了难道她还能给他打座江山不成,秀华机灵地一转话题道:“呵,你的名字叫赵三拳?”秀华打量了他一眼,称自己人俊田多,有些夸大其词。
那光头抹了一把额头,气呼呼地说:“爷就是赵三拳,怎么,不像?”
“像!当然像!”秀华倒没觉得有什么落差,反正虚假夸大的宣传她见得多了,她问,“聘金是多少?按月付还是按年结?有几亩地?”
光头听着这话有点纳闷,前面半句他听明白了,聘金,后面半句他没明白,这聘金还有按月算按年结的吗?他说:“姑娘,你是真心的吗?你不会是在这里耍我玩吧?”
秀华说:“我当然是真心的了,你有良田,我提供劳力,总得问清楚有多少分成吧?而且我还得询问是多少人干活?田多的话一人可不行,你还打算请多少雇员?”
光头一问三不知,他就纳闷了,好不容易等来个识字的俊俏姑娘,一开口就问聘金的结算方式,更离谱的是后面他越来越听不懂。三拳你大爷的,你的气运怎么就这么不顺,几天没一个姑娘上门,好不容易来一个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他都听不明白。
早知道他就不把他的“征‘兵’告示”改成“征婚启事”,这事他还是瞒着三拳干的。他说嘛三拳也不小了,又不爱管农活,娶个能干的小娘子帮他打点打点也是好的。瞧着三拳是个有文化的人,他媳妇也不能目不识丁辱没了他,光头就仗着自己会写一手好字,写了张告示,能来的大概也是识字的了。
光头捂住脸,双肘子支在那张破桌子上,嘤嘤嘤嘤个不停,眼前这个看起来倒是挺不错的,可她说的话,他理解不了啊,光头想了半天,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来,用毛笔蘸了点墨水,准备在纸上写点什么,他问:今年多大了?家住何方?家里都有些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