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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应我一声可好?”沐小木依旧跪在他脚下,直起了上半身,不满的道。
“你要我应你什么?”湛然终于开口了,许是方才饮过酒,此刻的声音低而暗哑。
“应我……咦……”沐小木晃悠悠的摸了摸脑袋,尴尬的笑笑,道,“我忘了。”
“那便回去想。”湛然不欲与她多言,直接下了逐客令。
“不行。”沐小木眼睛一直,道,“我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儿,你别催我,我再想想。”
“我不会应你,你走吧。”湛然打断她。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沐小木爬到他面前,拽住了他的裤子,脏兮兮的手印便毫不留情的印了上去,他却丝毫没有在意,沐小木昂起头,道,“我膝盖疼。”
湛然垂下视线看着她,表情是她看不懂的复杂。
“我真的膝盖疼。”沐小木松开他,不知道思绪又想到了什么地方,嘴里直念叨疼疼疼,念叨着念叨着,竟然哭了起来。
湛然伸出手,勾过她的脑袋,她便顺势扑在了他的膝盖上,呜呜的不住哭着,眼泪将他的裤子尽数打湿,他却没有推开她。
“不给我酒喝,也不让我见你……”沐小木一边说一边哭,怎么都止不住,“施大人那么好的人……”说着说这,哭的更加厉害。
“既然叫我滚,就离我远一点儿,明知道我放不下,做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沐小木含含糊糊的哭道,“我竟是再也见不到施大人了……”
湛然的手指按上她的脑袋,任由她一边说一边哭,没有打断她却也没有安慰她,直到片刻后,她不再说话,只是小声呜咽后,才抬起她的脸,仔细的看了她半响,道。
“你不要再来烦我了,好不好?”
沐小木的脸尚搁在他掌心,听到他的话明显一个瑟缩,醉意似是少了几分,眼中满是怯意。
“对不起。”沐小木将脑袋抽出他的掌心,黯然的道。
“宜嗔。”湛然开口唤道。
“大人,有何吩咐?”宜嗔推门进来,躬身行礼。
“把沐大人送回去。”
“是,大人。”宜嗔应了一声,便往沐小木这里走,沐小木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歪歪扭扭的拱拱手,道,“不劳大人挂心,我自己能走。”
“宜嗔,路上当心。”湛然没有理会她,只是继续吩咐宜嗔。
“我说了不要就是不要……”沐小木情绪又上来了,恼道,“我自己能走。”说罢,就自己往门口走,手臂却被后面的人拽住了。
“不要碰我。”沐小木使起了性子,那人却没有松手的意思,一使劲将她拽进了怀里,冷冷的道,“你闹什么?乖乖让宜嗔送你回去。”
沐小木却望着湛然,挣扎道:“下官有罪,不该靠大人这般近,大人放开我。”
湛然眸光一沉,却蓦然发现怀中的人有些不对,方才她倚着他哭的时候他就发现不对了,可他当时以为她只是喝多了,这时候再一抱,才察觉那滚滚而来的热度不同寻常。
而怀中的人还在兀自挣扎不休。
湛然望她一眼,便将打横她抱在了怀中,全然不顾她的闹腾,直接往门外走去。
沐小木贴在他怀中,只觉得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哭累了也闹累了,酒劲同生病后的困乏一起涌上来,她不由得又往他怀中钻了钻,不知不觉便阖上了眼皮。
湛然抱着她从二楼下来,途径大堂的时候往靠窗的那个位置上看了一眼,发现那里早已没有人了,桌上泡着的热茶也已散光了所有温度。
他略一拧眉,便跨出了门去。
……
沐小木觉得脑袋、四肢没有一处不疼,酸软无力,仿佛每一根关节都被人拆散了,源源不断的热浪几乎将她淹没,她觉得很难受,却挣脱不开,仿佛有人按着她的四肢,蓦然一点冰凉落在额头上,舒服的她几乎要呻、吟出声,那点点冰凉又贴上了她的脸颊,最后温柔的落在唇上,小心翼翼并且含着一股子花草的清香。
沐小木模模糊糊的,又睡着了。
沐小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天空仍是亮的,屋外传来水流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正在绞帕子,不多会儿,那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阮糖?”沐小木有些诧异,迷迷糊糊的往四处去望,竟是在阮糖家里,她明明记得好像不是这样,难道病糊涂了所以出现幻觉了?
“是我。”阮糖满脸担忧的走过来,将帕子搁在了她的额头上。
“哦。”沐小木应了声,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捉着了他的手,道,“我睡了多久?今天是什么日子?”
阮糖知道她要问什么,将她的手好好的塞进毯子里,道:“你睡了一晚,还有两天。”
沐小木一听,眼眶仍是不由自主的红了。
“你的烧也快退了,接下来我有些事情要忙,你能自己照顾自己么?”
“你去忙吧,我没事。”沐小木道。
“恩,照顾好自己,我傍晚回来。”阮糖说完,便将煮好的粥放在了她的身边,又将熬好的药按分量盛好,在一边排了一排,做好这一切,他走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又给她盖好了毯子,道,“按时吃药,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沐小木禁不住叮嘱道。
阮糖笑了笑,便走出门去。
沐小木窝在床上,周围安静的有些过分,明亮的室内一丝阴霾也没有,沐小木却觉得自己笼在一团黑暗里。
她还想着去见施亦,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也要让身体快点好起来,所以她只是静静的待在床上,哪里也没去。
阮糖直到第二天也没有回来。
沐小木的病已经好了大半,除了发热伤点元气之外,其他的不适感已经尽数消散了。她整理好床铺,又将自己盖的摊子拿出去晒,之后便跑出了门去。
街上的人一如既往,丝毫慌乱也没有,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早上。
沐小木一路往皇城行去,几乎是小跑到了都察院,结果问了几个人,都说没见过林贤,这一个个的,究竟都去哪了?沐小木想了想,还是跑到了礼部,苏默果然也不在。
沐小木一头雾水,却一个能给她解惑的都没有,她只是隐隐察觉到了不同以往的萧杀气氛,仿佛有什么正在发酵,等待着一瞬间的爆发。
几处走完都毫无所获,她便往大理寺狱走去,看看能不能见见施大人,可是那边依旧把手森严,连只苍蝇都不让进,沐小木干着急,却没有丝毫办法,只好又原路返回。
如果是三天后,那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就是施大人行刑的日子。
沐小木不禁一阵头重脚轻,待晕眩感消失之后,才行尸走肉一般的回了阮糖家。
而阮糖还是没有回来。
沐小木一夜未睡,眼看着黑色的天空渐渐泛白,弯月悄悄隐起身形,心里头的痛苦与不安越发沉重了。
她笼了笼衣服,往大理寺狱走去,施大人出来的那一瞬,应当是能见到了。
路上仍有些昏暗,脚下的青石板都有些看不清,沐小木走的有些急,好几次险些绊倒,即便如此,不过片刻后,便也到了大理寺狱门口,她忽然想起上回来的样子,那个时候施大人虽然也在里面,却活蹦乱跑的让人无奈。而这回,却连想见都见不到了。
沐小木刚靠近大门,就发现旁边站着一个人影,一身青衣,隐在暗处。
“苏大人……”沐小木走上前,几乎要认不出眼前的人,他狼狈而不修边幅的模样,简直令人心酸。
苏默木然的望了她一眼,又转回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牢狱的出口。
沐小木也不再出声,眼前的苏默令她不忍看,她安静的同他待在一处,等待大门开启的时刻。
两人就这般立在阴影处,直到阴霾全部散去,天光大亮。又一直等到温度逐渐上升,太阳升到中天的时候,铁门才发出了响动。
铁索在地上拖动的声音十分明显,不一会儿,里面便走出了一队人,而施亦一身白衣,满身枷锁,正在最中央。
沐小木察觉到苏默的身子一绷,她不由朝他看去,只见他紧抿着薄唇,好像在微微发抖。沐小木深深望他一眼,便朝施亦走去。
“咦,阿木啊?”施亦一愣,抬起脸冲她笑,仿佛还是原先那个活泼的样子。
“施大人……”沐小木咬着嘴唇,强迫自己笑了笑,眼前的施亦满脸血污,白衣似是新换的,但从他走路的姿势可以看出,定是受了不少罪。
“不枉我平时最疼你,还知道来看我。”施亦笑眯眯的。
“是我没用,没有办法……”沐小木哽咽起来。
“不要说了,阿木,这是我咎由自取,你乖乖的,不要胡闹。”施亦走了一步,却不知触到了哪里,痛的皱起了眉毛。
“大人……”沐小木想去扶他,却被士兵的锋利长刃拦在原地。
“不碍事不碍事,不要担心。”施亦拜拜手,顿了一下,语气蓦然一沉,郑重的道,“阿木,我要走了。”
沐小木垂着眼睛,狠狠的咬住了嘴唇。
施亦缓缓的走过她身边,艰难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视线却又往周围望去,不知道在找些什么,发现周围空空如也以后,表情一黯,苦涩的笑了一笑。
行刑兵催促施亦快走,施亦朝沐小木挥挥手,便缓慢的超前行去,只是那黯然的背影,却叫沐小木伤心不已。
正当施亦要拐弯的时候,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他一身青衣,狼狈不堪,却站的笔直。
施亦表情一凝,露出了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