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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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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氏尚有一问,还请姐姐解惑。”

    君言握住荣修仪放下羊毫的手,荣修仪抬起头,眼眸中流动着说不清的情绪,片刻展颜一笑,点点头,示意她但说无妨。

    君言松开手,笑意中带着歉意,知道自己这一动作唐突了佳人:“不知婉淑媛用的,到底是什么药?”

    荣修仪握笔的手还是顿了顿,半晌落笔写下:“据花氏所知,她用的应是挞玛国的宫廷秘药,如今已经成了禁药。不过婉淑媛出身高贵,有这配方也是常事。”

    最后一句话写地极尽嘲讽,君言甚至看到了荣修仪嘴角的嗤笑,她继续写道:“这药唤作笙悠,名字雅致,可药性却一点都不雅,用药过后可使不孕不育多年的孕妇一朝得子,但是过程艰辛不说,若是没了这一胎,日后就再也无生子机会了,可谓是放手一搏。皇贵妃能用这药,怕是也着急了。”

    君言一目十行地看完,面上吃惊,急忙问:“那这药可有别的什么副作用?贤妃的怪胎难道是婉淑媛下的手?!”

    花墨可惜地摇摇头,宣纸上写满了她的字迹:“并不是,这笙悠虽然药性猛烈,但绝不会让妇人生下怪胎来,不然谁还敢用呢?不过就算它没有这个副作用,咱们为何不可就当做它有呢?这药隐蔽,皇上不可能找来挞玛国的皇室人员对峙,后宫里知道这事儿的只有花氏一人……”

    她的笑里带着意味深长,君言瞬间就读懂了她的意思。

    这的确是个好计谋,可君言更想问的,并不是这些,她斟酌了很久,柔声道:“那你可听说过衍卿?”

    荣修仪瞪大了眼睛看向君言,手里的羊毫带着颤抖,她飞快地落笔:“娘娘从何得知衍卿?!”

    君言柳眉一挑,笑中带着些陌生的阴狠:“这药本宫怎么会不知道,你当是宋贵人怎么去的?若不是她三番四次欲用这药加害于我和当时尚在腹中的大皇子,我又怎么会真的生她的气?终究都是一宫出来的姐妹,本宫何时薄待了她去?”

    荣修仪安抚性的拍了拍君言的手背,拿起羊毫的手已经很稳了:“这衍卿可不是寻常药物,同样是我挞玛国秘药,说起来,花氏对这药,也不陌生呢……”

    她提笔蘸墨,却迟迟没有往下写,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磨痕,君言侧目看向她:“荣姐姐?”

    荣修仪回了神,随意勾着唇边:“花氏的母亲,就是死于衍卿上。花氏知道娘娘想要问什么,这衍卿药性极烈,若是真服用入口,下场必定与花氏母亲一样,花氏忘了说,母亲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有一个成型的男婴……那是花氏未出世的……亲弟弟。”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像是不愿回想当时的情形,连君言都愣在了原地。

    花墨,这样一个绝美艳丽的女子,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失声,丧母,甚至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弟弟。

    原来只要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斗争,那挞玛国,比起靖国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挞玛国皇后仗着手里的传世秘药,害了后宫多少妃嫔,嫡出的公主花亦浓,怕是也得其衣钵了吧。

    君言伸出手,抚上了花墨的背脊,缓声道:“是君言提及姐姐的伤心事了。”

    花墨慢慢睁开眼睛,失神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花氏就算再怎么痛,也都没有用了。幸而娘娘与大皇子并未被那衍卿所毒害。花氏可以肯定,那衍卿定是婉淑媛的东西。”

    她落笔时,一竖一横像是用尽了力气。

    虽然歇着并无大碍,但君言看得出她的隐忍。

    一个弱女子,长在加害自己母亲与弟弟的嫡母下面十余年,君言扪心自问自己做不做得到,最后只有对花墨肃然起敬。

    花墨写完了,君言也了解了大概。

    她不敢再多问下去,也没有必要再多问下去。

    如果从前的联盟,是因为各自有各自的敌人,那么现在的立场,就是为了铲除统一的目标:婉淑媛。

    可说说容易,做起来难。

    婉淑媛再怎么样,身上背负的也是挞玛国的脸面,皇帝为大局考虑,怕是并不会下令处罚于她。

    连一向有主意的君言都陷入了沉思,荣修仪婉然浅笑,拉了拉君言的衣袖,将写满字的宣纸丢开,换上一张新的铺平:“婉淑媛自诩用药其人,她的母亲更是用手里的秘方害死了不少人。可她终究没有她母亲那份狠厉,下手也多半轻巧,今次皇贵妃薨逝,怕是在她心里也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咱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君言羽睫轻颤,目光凝视着荣修仪手里那支蘸了墨的羊毫,半晌才启唇道:“荣姐姐的意思是……?”

    荣修仪左手紧紧攥住君言的手指,右手就着镇纸,往下书写:“娘娘别忘了,花氏也是从挞玛国出来的庶出公主,虽然没有婉淑媛手里那么多的宫廷秘药。可这么多年,花氏也得了个方子,何不就用在婉淑媛身上呢?”

    君言猛地抬起头,看向花墨,花墨毫不示弱地对上君言的眸子,两双眼睛里都透着算计与狡黠,君言终究没有花墨那么果断,她横了横心,开口道:“什么方子?”

    花墨也并不瞒着君言:“这药可使人面色苍白,身体精力渐渐被抽空,最后慢慢死去。药性温和,已经很便宜她了。不过花氏并不打算立刻就用,若是真让她就这么死去,花氏早先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她接着蘸墨,“有什么比被自己的夫君嫌弃,失去信任,又日日在宫殿里寂寞等死,更让人恐惧的呢?”

    君言承认,她从来没有看懂过花墨。

    如果花墨站在自己的对立面,那要打的,恐怕又是一场硬仗。但在后宫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君言在想,如果有一天,自己和花墨利益冲突了,那该……怎么办呢?

    花墨好像看透了君言的心思,她轻叹了口气,手中的笔游走在宣纸上:“娘娘放心,花墨的心思从来不在皇帝身上,等婉淑媛一死,她的母亲必定会伤心欲绝,在挞玛国花墨也早就备下了人手,送她母亲上西天。待事成之后,花墨隐退后宫,绝对不挡娘娘一步路。”

    她自信地写着,不由自主地散发出强大的气场,“皇上的宠爱,花墨,还看不上。”最后四个字让君言彻底傻眼了,她努力眨巴了眼睛,惹得花墨一阵好笑。

    送走了花墨,君言已经累瘫在贵妃椅上,今日一天实在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唐北,大皇子,云小仪,荣修仪,婉淑媛。

    所有人都在君言的脑海里一一浮现,一个接一个的环绕着,君言只觉得头疼欲裂,棘手的人。

    夜朗星垂,闻得更声已起,天色如同青石砚上化不开的浓墨,一如荣修仪笔下字迹,可是墨色虽浓,犹可映得出人影,这天空,却像要把人吞噬了一样深不可测。

    琉璃玉纱宫灯透出昏黄明灭的光,照的人影绰绰如魑魅。

    殊不知这看似金碧辉煌,穷奢异常的深宫之中,又有多少冤死鬼,亡命魂,可是死人是不可怕的。

    君言亲眼见到不可一世的皇贵妃苍白如一片枯叶躺在床上,她再也不会呼风唤雨,再也不会迁怒旁人,再也不会害人性命,剩下的,活着的人,勾心斗角,阴谋诡计,才真正可怕。

    君言是死过一次的人,都说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胆子该更大才是,她起初也这样以为,但是从前她孑然一生无所顾忌,如今却莫名的有了牵挂,所以她还是怕死的。

    死这样容易,在步步为营的深宫,一步差池,便是生死之隔,亲信之人算计你,至爱之人提防你,到底什么可以信?

    君言阖上双目,叹了口气,便是什么都不要信罢。

    若说荣修仪和婉淑媛的事情,已经步入了正轨,可加害云小仪和大皇子的幕后凶手,还没有找到。

    安婕妤,禧嫔,亦或者是别人?

    牵扯的人太多,君言无从下手。

    她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错综复杂的大网,织网人正站在楼顶上,奸笑着看着走投无路的她。

    缓竹伺候君言快两年了,她心疼地看着君言今日一直紧蹙的眉尖。

    方才荣修仪与君言的话她全程都听了个遍,主子不瞒着自己,她也要尽力为主子分忧。可这事情太大,太多,连缓竹都不禁慌了神。

    经历过两朝后宫的缓竹,竟然想不出要用什么话,来安慰现在精疲力竭的君言。

    最后她只有泡了杯安神茶,替君言洗漱更衣,见她面色并不好,散落的黑发映衬着脸颊愈发苍白,连睡觉时,都带着解不开的愁思。

    缓竹叹了口气,轻轻关上内室的门。

    夜还很长,后宫的路更长。

    缓竹想起曾经听过的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不是牛鬼蛇神,不是豺狼虎豹,而是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以前听别人说起恐怖片的时候就说

    欧美的恐怖片血腥 岛国的恐怖片打心理战

    而往往最可怕的就是心理战。

    这个世界上,人心是最深不可测的东西。

    当别人都说你是神经病,可你自己知道你自己不是神经病的时候。

    是最崩溃的时候。

    最后阿暖祝大家520快乐

    有男朋友女朋友的都幸福甜蜜

    单身的妹子们也不着急~好的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