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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攥着衣裙,心里十分不甘心,张了张嘴又只能退了下去,齐缙手里拿着宣纸,眉头越皱越紧,忽的狠狠的丢在地上,“霂佑,给朕查,这暮归到底是什么来头。”
“喏。”霂佑上前捡起宣纸,找了小内侍下去查探,齐缙负手踱步:“都给朕回自个儿的宫里头去,乌压压的一大群人,看的朕头疼。”
话音落下,荣修仪和青衣都起身告了退,屋里就留下君言一人,她还是那样站在齐缙的身边,不悲不喜,面色沉静。
“你倒是镇定的很。”齐缙扫了她一眼,语气缓了缓。
君言摊了摊手,自然的开口道:“皇上是明君,自然会还嫔妾一个清白,嫔妾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只是可惜了嫔妾一大早就起来做的粉蒸碧笼包,也不选个简单些的吃食下药,这下好了,白白糟蹋了东西。”
齐缙哭笑不得,最后也只是指了指她:“你啊。朕都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了,让御膳房再传一次膳来。”
君言欠了欠身,应了下来,嘱咐了门口的缓竹。
待到膳食再次上桌,君言又开了口:“哎嫔妾还是亲自替皇上试毒,免得又让些人钻了空子。”
齐缙心里早已认定了不是君言下的手,推开她的碗筷,犹自用了起来:“你给朕消停些,亲姐妹间的,就算是皇家也没你们如此心计,自个儿好好想想,怎么同朕解释。”
君言无辜的皱了眉:“皇上明鉴,嫔妾可都是老老实实地什么都没做,姐姐心里想什么,嫔妾又怎么会知道呢。”
“装。”齐缙轻轻地吐出一个字便不再理她。
君言死皮赖脸的又缠上齐缙的臂膀:“还好有皇上相信嫔妾。”
齐缙转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开口说话。
其实君言自己心里知道,这不是相信,只是手段太拙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陷害,怪只怪她姐姐用了这么好的人脉,却做了这么蠢的一件事,简直就是在挑战帝王的权威不是?
这些天来的相处,辰统帝给的不过是宠,若说爱,一定是谈不上的。
但是事情总有循序渐进的过程,看来还真的好好谢谢自己这个嫡亲姐姐,陷害不成,还为自己树立了一个依赖的形象。
恩,若是姐姐知道,怕是柔福宫的瓷器又要分离了。
君言如是想着,面上却是一脸幸福,倚靠在齐缙的肩上,活脱脱的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样子装得真像,这荣修仪也来的太巧了些,言儿不想要解释些什么吗?”而齐缙并不打算放过她,不依不饶的开口问了。
“皇上真煞风景,现在不是应该你侬我侬,互相信任的表白时候嘛?”君言尴尬的开了口,摸了摸鼻子只好坦白:“早就看出暮归有些不对,托了荣娘娘替嫔妾盯着,不曾想倒真是如此。”
齐缙停下箸,拿了一旁的绢帕净手:“也罢,朕早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不用太费心。朕还是那句,自保可以,但贤妃与婉淑媛万不可招惹。”
“是,嫔妾知道了。”君言认真的应了下来,心下却是各种心思乱窜,如今青衣大势已去,荣修仪答应自己的事情也已经办到了,那么婉淑媛……
君言小心翼翼的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君王,老虎嘴里拔牙,看来有些危险啊。
霂佑来的很快,这些事情若是再查不出来,怕也不能在御前当差了,他行了礼就将事情始末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事情与意料之中几乎是不差分毫,君言暗自摇了摇头,姐姐啊姐姐,你怎么就这么不禁玩儿呢,这等你下了台,妹妹还能跟谁作伴呀。
听了消息的齐缙出乎意料的问了君言的意见:“言儿,你怎么看?”
君言眼皮一跳,缓声道:“嫔妾怎能替皇上做了主,只是皇上知道嫔妾不是替人求情的主儿,皇上按着自个儿的意思办就成。”
齐缙笑了笑,对着霂佑说:“你且下去传了朕旨意,就赐瑶芬仪白绫吧,好歹是敬婉仪的姐姐,也要留个体面。”
霂佑听了命令,准备下去办事儿,刚走到门口,就听敬婉仪娇声:“皇上好大的恩典,这惑乱后宫可是要受些罪的,这事儿若是让太后娘娘知道,怕是没这么简单。”
齐缙嘴角一勾:“方才问你,你说都听朕的,现在意见怎的又这么大,都是惯的。”
“那也是皇上惯的。”君言语气里有些得意洋洋。
齐缙又转了话茬:“朕倒是着实好奇,一个府里出来的两个嫡女,怎的如此水火不相容。言儿就不怕朕以为你心肠歹毒,连自己的姐姐都不放过嘛?”
君言回眸看去:“皇上嫔妾可什么都没说,只是把祖宗规矩想了一遍罢了。”
齐缙起了身子不再理她:“朕说不过你去。”说着领了霂佑走出启祥宫:“时候不早,朕先走了,你自个儿好好歇着吧。”
“嫔妾恭送皇上。”君言在屋子里福身作礼,目送了皇帝离开。
齐缙走了会儿子路,转眸与一旁霂佑:“你是不是在好奇朕为何如此纵容敬婉仪?”
“奴才不敢,皇上做的决定一定都是对的。”霂佑垂着额首,回答的毕恭毕敬。
“敬婉仪这样的手段,在这宫里不得不有。”辰统帝并未多言,只是说了一句,但是霂佑却听懂了。
打小跟在这位君王身边,看尽了后宫争斗与他的挣扎。
当今太后也不是先帝元后,若是想要出人头地,没有手段简直是扯淡。
皇上有的也是将自己的兄弟送入边境的铁腕,这位瑶芬仪做的也着实太过分,这不是要置自己的亲妹妹于死地嘛?
敬婉仪这样说,也不无道理。
霂佑跟在君王身后,心思一一闪过。
“罢了,就依她一次吧,你去把这事儿传给了太后听,让太后定夺。”许久没有出声的辰统帝再次开了口,霂佑先是一愣,才从自己的思绪里转了回来。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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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统二年十二月十四日,芬仪顾氏祸乱后宫,太后大怒,赐杖毙。其嫡妹敬婉仪于寿康宫外长跪不起,太后念起纯孝,免了六族同罪。
一切尘埃落定,顾青衣终是香消玉损,尸首也不过是被小内侍扔进了乱葬岗了事。宫里头不明真相的个个都在看君言的笑话。
以赵婕妤为首,请安只是常常冷嘲热讽,刺君言有个不知事的姐姐。
明白事情真相的几位妃嫔却都缄口不谈,只是坐在一旁看赵婕妤上蹿下跳好不热闹。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要进了年关,宫里后位空悬,太后娘娘命贤妃与宜妃一同协助事宜。宜妃是个不管事儿的主,起初贤妃还经常往宜妃那儿去,渐渐地就都自个儿做起主来,俨然像是已经坐上了后位。
“婉仪小主吉祥,贤妃娘娘吩咐了奴才来给小主量身做新衣。”小宦官领着一个老嬷嬷跪下下首,这些日子君言荣宠不衰,虽说不是独宠一人,但算起日子来也算是地位稳固。
底下的宫人自是不敢怠慢,除去宫里四位娘娘,能说得上话的就是这位婉仪小主了,皇上宠着,太后娘娘又喜欢。
“有劳公公。”君言笑着点了点头,一旁的嬷嬷上前量了身子,细细的记下数字。
“小主客气,不知小主可有什么喜欢的样式颜色?”那宦官笑的一脸谄媚。
君言唇边勾起:“哦?这做新衣还可自个儿选样式颜色的?从前怎的不知,是贤妃娘娘亲自吩咐的嘛?”
那小宦官摆了摆手:“哪儿能啊,贤妃娘娘事儿多,怎么可能事无巨细的一一吩咐了,只是咱们底下做奴才的也该上心不是,小主若是有特别喜欢的,奴才记下来,额外奉上。”
一旁的云迟悄悄地撇了撇嘴,有些看不起这些拜高踩低的奴才。
君言面色不改,专注的看着他:“公公做事儿倒是认真,只是本主不过是个婉仪,哪里敢受公公这么大的恩惠。”
“哎哟,小主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哪儿能是恩惠啊,是奴才孝敬小主您的。”
君言不想接话,有些不耐,面上却还是堆了笑,随意打发了两句,就让那宦官退下了。
“呸,从前刚入宫的时候,怎的不见他来献殷勤。”云迟冲着那宦官的背影嘟囔着,被君言瞪了一眼:“慎言,如今我身边就留下你同缓竹了,说话儿过过脑子。”
云迟住了嘴,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奴婢一时没忍住……那暮归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还好皇上圣明……”
“你啊,没事儿的时候同缓竹好好学学规矩吧。”君言点了点她的头,转身走入内室,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这几日荣修仪有派人来请嘛?”
云迟认真的垂了头:“不曾,倒是宫外,老爷像是托了人传了信进来,奴婢想着缓竹姑姑毕竟是宫里人,就还未开口。”
君言点了点头:“你一会儿去取来我瞧瞧,避着些缓竹也好。”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