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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官上任三把火,哪怕只是个芝麻绿豆官也有想要大展拳脚做出一番事业的冲动,韩以桔现在就是这样的心理:接管了家里的事情,想要让大家看看她的能耐,当然,主要是让詹复升和爷爷看。
韩以桔主动请缨负责家里的人员安排,詹家祖孙都是举双手赞成的。
詹老爷子呢,是打着锻炼培养孙媳妇的主意。毕竟老李一走,家里佣人犹如一盘散沙,群龙无首,合适合心的管家一时也不好找到,更何况出了这次的事,也不能把什么事都交给管家负责了,自己家人怎么着也得看着点,以防万一。
家里人口也简单,满共就三个半,孙媳无疑是最好的人选,虽说年龄小,但看着也不是个没分寸没主见的,真要哪儿干的欠妥当,他现在也能在旁边看着指点着点,真要是等他不在了,指望他那孙子管家里的事?一时半会还行,时间一久准得出事!整顿内宅跟带兵打仗可差得多了去了。
詹复升同意嘛,有两原因,其一是怕韩以桔呆在家里无聊,想往外跑,给她找点事干,她就不整天想着喊着出去玩了;其二则是,他一个大男人‘断断案震慑震慑人’还是可以的,可真要让他真刀真枪上阵管家,他还真有点头疼。
既然都同意不反对,韩以桔便走马上任了。
那辞了的十来个佣人也没再补上,毕竟这时候可是最容易混进来人的时候,离了那些人,詹宅照样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该做饭的做饭,该打扫的打扫,各人干各人的,任务明确到个人,不属于自己工作范围的地方,最好不要随便去。
二楼更是被特别强调,只有在他们有需要叫人上来时,佣人们才能上来。
总之是要求颇多,当中有韩以桔自己想的,也有詹家祖孙俩友情建议的。
猛地一下加了这么多条条框框,刚上任的小管家婆韩以桔也担心底下人反弹,提了工资加了福利,务必让他们的付出有相应的回报,做到‘物有所值’。
韩以桔第一次管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家,不可避免会有疏漏和瑕疵,但都被詹老爷子及时提出纠正,给予了她许多宝贵的经验,而且老爷子年纪大了,人爱唠叨,通常是说着这呢,一联想一引申,话题便偏了,但老人家丝毫没感觉,说得还倍儿起劲,听得韩以桔是春困异常,昏昏欲睡...
可她不能睡,得听着啊,还得认真听!时不时的附和下,响应下,点点头什么的。
这一幕看得詹老爷子是忍俊不禁,哑然失笑...
这边是家宅安宁子孙和乐,那边的白其善可就没那么好过了,躺在病床上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日子一天天地过,时间也越来越近,他却束手无策,频频揪扯身下的床单出气泄愤,这下可乐坏了那帮小护士,藉着这由头,三天两头地跑来换床单。
白其善对此是烦不胜烦,可老天好像是故意跟他作对,糟心事是一件接一件。
白其善微微蹙了下眉头,片刻恢复,但看着眼前的女人他的心里可就不如面上那么平静了。
时隔几年再见,这个女人仍让他讨厌恨到恶心。
*
事情是这样的:
白其善坚决不撤诉,执意要告官天铭。
说起来这也是官天铭自己罪有应得,你说你要飙车,大晚上找个荒郊野岭人迹罕至的地儿不就行了吗,你还不行,非得找个人来车往的大马路,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凸显你高超的车技以及你卓越的社会地位。
再说了,你也没啥社会地位啊,就一半路冒出来的私生子,但你有个好爸啊,最关键的是,你是你爸唯一的儿子啊!也许说不定你将来还有得知你是你爸唯一的孩子的那一天呢。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你现在的事儿,可不小啊。
但耐不住你有个好老爸啊,官老爷子刚有了儿子,还没稀罕够呢,哪舍得让他蹲监狱啊,不舍得可事主又不松口,他能怎么办?
找更能耐的呗!反正他儿子不能坐牢。
官老爷子一寻思,厚着脸皮找到了白家,为什么是去白家找白太太而不是去公司找白先生?
两个词---怕老婆,私生子。
到了白家,他非但没遭到想象中的刁难,反而受到了白太太的热情招待,虽觉有鬼,但除了这条路也没什么别的方法了,且听且看吧。
果然,他一说出口,白太太便迟疑不语了,可又没开口拒绝。
以她的‘威名远扬’程度,何以奈何不了一私生子,现在的潜台词不就是,哎呀,这事儿不容易,不太好办,不过你要是能...就好了。
官老爷子明知是坑还得义无反顾面带谄媚地跳,别提有多憋屈了,暗暗想着,到时候把那小子救出来,定要好好教训收拾一番!
白太太没有狮子大开口,提出的要求很简单,让官天情嫁入白家,其实这也在官老爷子的预料之中,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两家就是因为这件事才闹翻的,以这老婆子的记仇程度,现在不提出来才怪了。
官老爷子听了她话,低着头皱着老脸,想得入神。
若搁着以前,他肯定立马回绝,那白家大小子吃喝玩乐不务正业,花花心思一大堆,就是不往正道上迈,他闺女嫁进来铁定受气,他官壬鹤的掌上明珠就是天塌了也不能受委屈!
可是如今,天平的另一端可是他心心念念并且愧对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官壬鹤难以取舍。
他难取舍,可白太太不是啊,她可是好取舍得很呢,儿子不争气,自然要给他娶个能干的媳妇!更何况,这官家父女俩可是一直瞧不起她儿子的,当初被拒绝,他们家的人可是丢到太平洋了,这回,她非得找回面子不可。
白太太见官家老头愁眉苦脸难以抉择,完全不似上回那般果断干脆,就知他心里已经动摇了,只待她加把柴,“我就说说而已,你也别为难了,还看着我们白家强娶强卖的。你说我们白家又不是虎狼窝,你把闺女嫁进来,我们还能吞了她不成?再说了,天情那么聪明能干,谁能吞了她,只有她吞别人的份。”
官壬鹤一想也是这个理儿,他闺女那不吃亏的性子,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别人哪能欺负得了她,再说,这不还有他呢嘛,思及此处,官壬鹤也不为难了,“这是哪里话,情情能嫁进你们家,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白太太暗自撇嘴,唇角的嘲讽一瞬即过。
两人又虚情假意了一番,官壬鹤便告辞了,好让蓝万渝早点出门。
有理由去光明正大地找小野种的麻烦,蓝万渝当然不会磨磨叽叽了,话说这可是她刻意为之的呢,早在知道撞了小野种的人是官壬鹤刚认回来的儿子时,在那个私生子不依不饶非要上诉时,她就算定有官壬鹤求上门来的这一天,果不其然,被她料中了。也不枉费她之前拦着白哲(白其善老爸,她老公)不让他插手这件事。
*
这不就有了蓝万渝找上白其善的一幕了。
白其善见不得蓝万渝,甚至是恨她,是有原因的。
自从八岁的白其善开始了‘寄人篱下’的生活,蓝万渝便开始了她的新事业,挑他刺儿找他麻烦,无聊时踩一脚,高兴时讽几句,发怒时就是狂风暴雨了。总之,白其善在白家过的苦逼又悲催,孤立无援,任人欺辱...(此处省略n字)简直可以写本书了。
蓝万渝今天的心情非常好,挎着名包翘着手往那儿一站,趾高气昂道,“把官家的诉状撤了吧。”
白其善立马回答,“不可能,”而后加了句,“他差点撞死我。”
蓝万渝讽刺一笑,“我是来通知你的,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
白其善坚定地回视了她一眼,她以为她是谁,真以为他是她手中的傀儡了?
蓝万渝看他这副样子,愈发得意,“你以为没有我的默许,警察局会受理你告官天铭的案子?我告诉你,能跟官家相提并论的是白家,不是你这个什么都不是的私生子。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你们这是私生子撞了私生子,果然是一家亲啊!那还告什么呀?”
白其善愣了一下,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他倒是忘了,他不是傀儡,是什么?
蓝万渝捂了下嘴,说道,“哦,我忘了,你哪里能跟人家比啊,人家那可是独子,听说他妈还是官壬鹤的救命恩人呢,结果倒好,发善心救了个人,竟然被搞大了肚子,这女的跟某些女人一比啊,可就太善良了,知道人家有家室,怀着孩子也不说,一个人躲得远远的,独自养活儿子,要不是最近得了重病,怕死了没人照顾叛逆的儿子,还不会回来呢。”
蓝万渝啧啧嘴,仿佛这个女人多值得让人敬佩赞美。
但白其善却知道,这个老女人是在暗着讽刺他那个妈不知廉耻呢,虽然他也有同感,也不想承认那样的女人是他妈,但他说他想行,别人说他妈,尤其是这个女人,他不愿意,要不是不能动,他早把这女人给扔出去了。
白其善被她讥得直咬牙,就要开口大骂这个恶妇。
蓝万渝今天是来找存在感的,可不是来找不痛快的,冲他轻蔑一笑,转身离去,任身后的人被气的脸色发青。
拥有那样的母亲,呵呵。
白其善的嘴张开又闭上,他要镇定,不能一说起那个女人他就像是被踩了痛脚般,暴跳如雷。
他要镇定,要镇定...
可揪着床单的手握的越来越紧...
若是此时掀开被子定能发现他身下的床单早已被揪得面目全非...
如果可以选择,他不想要那样的母亲,一点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