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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活在黑暗里,不如像烟花一样,在最耀眼最美丽的时候绽放。
即使是背着残缺的羽翼翱翔,沈晶莹也不甘心面对惨淡的人生,她不允许自己躲在潮湿阴冷的角落里,过着黯淡无光的生活,她要站在阳光下,尽管太阳光像箭一样的要刺穿她,她也要看到自己的光鲜。
当一个人没有太多选择时,她反而能头脑清醒。
林清木说了,要么沈晶莹在幕后当别人的影子写手,要么就毁了她的形象。
沈晶莹回应林清木的只有四个字:“人无完人。”
就像是沈晶莹不后悔她当初的行为一样,她已经霍然了,她敢接受自己造成的一切后果。仿佛是陷入混沌后的清晰,她提醒自己要接纳自我,要无坚不摧。
新书发布会一直按照日程表在进行着,沈晶莹不再去想该怎么办,而是把全部的精力投入进了写作。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坐在电脑前,将所有如洪水猛兽般的情绪都抒发进了小说里,有柔韧有破坏。她让自己在小说的世界里宣泄,然后平心静气的逗留,直到慢慢的从那个世界里走出来。
写作本身而言,是仁慈的。
沈晶莹享受她赋予小说的创造力,享受那些鲜活人物的叛逆与呐喊。
今天,就是新书发布会,她起的很早。
在镜子前,她穿上了一身黑白相间简约的休闲装,涂了一层玫红色的口红。她并没有穿林清木为她挑的衣服,也没有像林清木建议的披散着长发,而是将头发高高的束起。穿着一双舒适的休闲鞋,拎起单肩包就出门了。
按照与姜小漠约定的,沈晶莹先去了洋洲出版社,与她一起前往发布会现场。
刚到洋洲出版社的楼下,就看到姜小漠风风火火的迎面而来,吼道:“你干什么一直不接我的电话?”
沈晶莹看着打扮得异常美艳的姜小漠,耸了耸肩,道:“没听到。”
“没听到?”姜小漠气得跺脚,恼道:“这两天我都把你的手机打爆了吧,你把耳朵放在外太空去了?”
沈晶莹从包里拿出手机,瞧了一眼,果然,有很多姜小漠的未接来电。她歉意的笑了笑,把手机递给姜小漠看,抱歉的道:“我一直在写小说,就把手机开成静音,忘记调回来了。”
“你到真挺淡定的,”姜小漠翻了沈晶莹一个白眼,“关于你抄袭和代笔的事,这两天被闹得热火朝天,你就那么沉得住气?”
“沉不住气能怎么办,难道要自杀?”沈晶莹打趣的笑了。
姜小漠很严肃的问:“切,实话实说,到底是不是林清木跟你演的一场炒作戏。好多同事在问我,我都说保密。你必须要告诉我。”
沈晶莹瞧了一眼手表,卖关子的道:“再有六个小时你就知道了。”
“六个小时?”姜小漠琢磨了一下,她算了算,再过六个小时就是发布会的开场。
“嗯,有惊喜。”沈晶莹笑着,笑得很轻松。
当一个人有了明确的选择时,往往会从内在产生一股力量。因为,那就是一条路,只要沿着路走就行了,不管前方通往何处,只需要不停的走。
姜小漠看到沈晶莹的模样,觉得肯定是炒作,就松了口气,道:“走,来试试我新买的车。上周刚拿到的驾照。”
“啊,”沈晶莹故作害怕的道:“我还没买意外保险呢。”
“你要对我开车有信心。”姜小漠打开了车门,坐在了驾驶座。
“我是对我在你的车里能不能保住小命,完全没信心啊。”沈晶莹说着,已坐在了副驾座。
车在城市里穿梭着,沈晶莹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
姜小漠在很认真的开着车,对于学了一个多月就拿到驾照的她而言,觉得开车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她陶醉于这种忘我的境界里。
要怎样处理这场危机,沈晶莹已经有了对策,她要做第一步了。只见她拿出手机,登录了微博,不出她的意料,有非常多的评论与留言。她发布了一条意味深长的微博:“在那个寒冬,死的是农夫。”
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联想到《农夫与蛇》的寓言典故,她相信会有人能揣测出其中含义。
没多久,她们就到了世方大厦。
随着早到的记者一起,她们乘电梯到了99层。
沈晶莹的心跳得很快,那个很神圣的时刻将要到来,她无法不头皮发麻的激动。
她们进了一间临时休息室,沈晶莹一眼就看到了林清木,他正在跟一个女人在认真的聊着什么。
“林清木到的挺早,哟,那个女人是谁?”姜小漠好奇的张望着。
沈晶莹咬着唇,环抱着胳膊,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不得不说,洗手间是个好地方,它成为了很正大光明的暂时离开的借口。
沈晶莹并没有走向洗手间,而是径直走进了楼梯间,她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好好的整理一下思绪。
想必与林清木一起聊天的,就是那个妄想取代她的他的姐姐?
沈晶莹不允许。
关于代笔的事,她知道如何对付了,就先不去考虑它。现在,沈晶莹开始琢磨那个第7本书,它到底是抄袭哪个日本作家的作品。
她拿出手机,上网,搜索着:沈晶莹的第……
才刚打出五个字,后面的搜索联想提示就有了:沈晶莹的第7本书抄袭谁的。
果不其然,有很多人想知道答案。沈晶莹从搜索结果里的第一条开始往下看,把第一屏看完了,也没有找到答案,都是都猜测,但紧接着就会被推翻,没有一个答案是非常确定的。
沈晶莹诧异的看完了第二屏和第三屏,全都没有结果。
奇怪,有那么多的网友,自然是阅读量非常广泛,怎么会已经好几天了,却还没有人肉出来?
“你来了。”林清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沈晶莹连忙将手机放回包里,并没有立刻回头,而是先深吸了口气。
“想不到你真的来了。”林清木看着她颤抖的肩。
“是我的新书发布会,我当然要来。”沈晶莹缓缓的转过身,气定神闲。
“你不怕有人在现场亮出你的丑闻?”林清木饶有兴趣的瞧着她。
“我不怕,”沈晶莹说的很用力很坚定,面带着微笑,慢慢地说:“你一定不知道烟花有多幸福,也不知道金字塔顶有美丽,你肯定想象不到涅槃重生也是一种值得。”
林清木笑了,摸了摸鼻尖,道:“我是不懂镜花水月的名,与海市蜃楼的利,我只懂得,一个出了名的人身上一旦有了污点,一辈子都洗不掉。”
沈晶莹淡淡地道:“那就背着它,背到死为止。回头看时,会发现污点就是一种洗礼。”
林清木从口袋里拿出香烟,抽出一根,点上,漫不经心的问:“你决定了?”
沈晶莹点头道:“对。”
林清木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一个的烟圈,看着它们渐渐的变大,再渐渐的变淡变远,抿嘴笑道:“我等着看你是怎么背着污点背到死的。”
沈晶莹没说话,神情肃然,她环抱着胳膊,从他的身边走过,离开了楼梯间。
她仍然没有放弃搜索,到底她的第7本书是抄袭谁的。就在她耗光了手机的电,也没有找到结果。
奇怪,她不禁想不明白。
在她搜索的同时,却是清楚的看到有很多人在称赞她的第7本书,说以前忽略了这本书,现在看完后,倒是十分的感动。
离发布会的开始时间很近了,发布会的负责人找到沈晶莹,与她又确定了一次具体的流程与细节。
林清木始终就在远处坐着,与一个女人说着话,那么的专注。
沈晶莹倒是不时的去看那个女人,穿着碎花的连衣裙,直直的长发披在肩上,戴着一个白框眼镜,模样很甜美。
“沈晶莹,上场吧。”姜小漠奔过来催促道,“人很多,小心别被吓到。”
沈晶莹点点头,一步一步的走过去,那是一个神秘的未知,她不知道她会不会走错,但是,她知道她必须要向前走,只有向前走。
她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只要有人出面与她对质,她已经想好了对策,那就是坦白的承认,直接说:“是的,是代笔。”,以及:“是的,是抄袭。”
然后,她将缄口不言,绝不再多说一个字,并且在发布会结束后,再发布一条微博后,就对此事将永远的沉默。
一个人要敢于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沈晶莹绝不会懦弱到逃避。
越有人想看笑话,那就越强烈的让自己活得惊天动地。
那扇门准时的开了,就像是一阵风吹过来,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沈晶莹的身上,闪光灯不停的闪烁,热闹的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到场的记者将偌大的大厅挤得水泄不通。
在这一刻,沈晶莹感受到了被认可的喜悦,那是从骨髓里急流的一股冲击力,它使她愿意不顾一切。
她心潮澎湃的端坐在那里,几乎有些失语,剧烈的震颤波动着她的神经。
她成为了主角,有很多媒体真实的记录了这一刻。她将被很多人知道,没错,会有人指着照片上的这个女人,说:看,她就是大作家沈晶莹。
这不是成功,是一种认可。是她一直渴望的东西。
她醉了。
主持人在说着什么,她大脑一片空白的,保持着她的微笑看向前方,是的,前方,她梦绕魂牵的场面。
当她的视线顺着那些镜头缓缓的滑过,落在林清木的脸上时,她一下子就醒了,抖然的醒过来了。她提醒自己,灾难要来了。
林清木默默的站在一旁,就那样看着沈晶莹,她真美,她比任何时刻都要美,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最为神秘、动人、自信的美。
沈晶莹在等待着,等待着在有人从人群里挤出来,打破这个令人阵奋的时刻,撕毁她的骄傲、荣誉,在她的身上刻下永久的污点。
她的手不由得有些僵硬,脸上的神情也跟着有点不自然。她拿起一瓶饮料,拧开,佯装要喝水的转过身去,背对着镜头,慢慢的喝了一口水。然后,暗自长长的吁了口气。
要挺住,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挺住。
在面对记者的提问时,她回答的总是很慎重、精简。
她等着,等着有人站出来。
她一直在等着。
当主持人宣布发布会结束时,她还是悬着一颗心在等着。
新书发布会圆满结束。
沈晶莹走出大厅时,双腿都有点软了,她的眼睛里闪着泪光,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委屈。
她感觉到很疲倦,很累,很困。
林清木追上了她,笑了,赞赏的说:“我没想到你表现的这么好。”
沈晶莹闭着嘴,自顾自的朝休息室走着。
“沈晶莹。”林清木一下子握着她的胳膊,拉住了她。
“我想休息一会。”沈晶莹倦倦的说着,此时的她就像是一直紧绷着的弦突然松了似的,也像是一个吹爆的气球。
林清木感觉到了她的疲态,说:“我送你回家。”
沈晶莹无力的摇摇头,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林清木没说话,慢慢的松开了手。在看着沈晶莹倔强的背影时,他的心隐隐作痛,他想要她活得轻松一些。
沈晶莹也想活得轻松,但更想过得风风光光的。
不可否认,那两个微博事件,起到了推波助澜的效果,使沈晶莹的形象更加的鲜活。沈晶莹没有去思考林清木为何临时变卦了,她什么也不愿意去想,突然有一种被掏空了的感觉,使她整个人飘忽着。
就在沈晶莹的照片刊登在头条上,很多人认识了她时,她惊讶的发现了一件令她难以置信的事:她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