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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静静,散去了千雪额角的发丝,金眸毫无征兆的显露在众人面前,一瞬间,她便感觉到了来自周围那些兵士的恐惧和杀意。
千雪下意识的想要躲闪,却发现眼前人仍旧霸道的强行让她最害怕让人看到的一面展露人前俨。
他会也和南雪那些人一样屁滚尿流的害怕她?还是务定她是妖邪也要杀了她?
从刚才的力道她也大概知道了,自己是敌不过此人的,若是他要杀她,易如反掌,指尖慢慢攥起,下唇因屈辱而被咬出了痕迹。
然在这时,那人却忽然轻笑一声,“你就这么怕本王吗?从方才到现在,你好像都不敢正眼看向本王。稔”
这一声,带着淡淡的不悦,却没任何其他的情绪,千雪微怔住,也有些被轻视后的倔强,于是咬住唇,终于抬起头,真真正正看向眼前人,而正是这样一眼,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袭上心间。
眼前之人,穿了一席白色锦线长衣,蓝色里衬,墨发一丝不乱的垂于身后,他傲然而清凛,可又不似文人那样不食人间烟火,双眉略有上扬,带着英气,正凝视着她的狭长半阖的双目中,缭绕着丝丝冷光,可冷光虽冷,给人的感觉却不冷,反而有种深渊般的神秘,让人害怕,却又不经意的想去探寻那黑暗中最真实的一面究竟如何。他的鼻梁高ting,唇瓣透着淡润的色泽,看到千雪那一霎的讶异,那人的唇角处,同样也勾勒了一丝浅淡的笑。
虽然她识人不多,但是却看得出,这是一个处事谈笑自若,却又充斥着不允任何人拒绝的王者之势的男人。
这……就是东卫人吗?
许是一瞬便将千雪看穿,那人轻动了唇角,望了许久,忽而松开了她的腕子,负手轻语,“看来只是走错地方之人,不用大惊小怪,收兵。”
众兵闻令,无人再敢质疑一二。
只见那人讳莫如深的一笑,走至仍然保持警戒的千雪面前道:“西陵在另一侧,莫要再走错了。”
他莞尔,先扬手遣散了身边围聚的兵士,而后深望了千雪片刻,欲转身离开。
千雪一人站于冷风中,她在揣摩着方才那人的最后一眼的笑。
他不怕她。
不,确切的说,竟是在她的心底,有着一缕对他的惧意。
这个男人,很可怕,而在他那深如渊的双瞳里,写着极为复杂的思绪,她根本一点看不透他。
可是……
千雪有些踌躇,她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小颜,又看向那正在向军营中离去的身影,最后又看了看西陵的方向。
终于,千雪放下一切的尊严,忽而对着那高贵又冷漠的身影低喊:“能……不能,救小颜……”
那人顿了步,向后斜侧眸看向千雪,视线也划过躺在板车上的小颜,唇角微扯,没有回话。
千雪知道这样的要求极为突兀,正有些想要放弃的时候,忽然看到小颜在板车上开始拼命的抽搐,当是开始高热了,千雪顿时慌了手脚,突然对那人低喊:“求你……救小颜……我,会付你酬劳的!”
这样的一句话,到是比方才那句让那人感兴趣了些,静默几许,他拂袖转身看向千雪,俯视着她低语:“这,就要看你要付本王怎样的酬劳?”
他说得淡漠,眼中竟缭绕了一丝逗.弄的轻愉。
千雪微怔,低下头用双手迅速在身上寻找,可mo了好半天,却发现身上什么都没有,她有些懊恼,不知所措,那人却也不说话,反而将她的踌躇与不安收入眼底,如在欣赏很有意思之事。
半晌,千雪终于放弃,蓦然倔强抬头,只说了一个字:“我。”
这个字,当真是在那人的预料之外,他淡眸微动,却没迅速回答千雪的话,思忖半晌,如在审视着她究竟是否值得一样,上下打量了她。
千雪全身紧绷,紧闭双眼不想接受那几乎将她穿透的视线。
南雪,纳兰氏的三公主,纵是被锁了十三年,可身为南雪之人的傲气却没有一天消失过。
她紧要牙忍受着这份屈辱,忽而便觉自己的下颌被很轻的力道挑起,那碰触她的指尖修长而又强硬,亦如方才将她拉起的力道一样。
只听一声轻笑传来,随即便有一个与方才截然不同的、透着一股极其危险的声音在她耳畔缭绕,“这个酬劳,倒可以考虑。”
千雪惊喜,可还没等她将双眼抬开,忽然就感觉自己被猛的揽过,抬眸时竟已几乎完全贴在了他的身前。
他如君临天下般俯视着她,轻柔为她拭去脸庞的污渍,然后凝视她双眸而道:“还真是一只,识时务的小猫儿。”
一笑,眼中透着些深邃的轻柔,流光绕过,好似要千雪引入他那深不见底的世界。
可是莫名的,千雪竟感觉到此人好似有了一瞬她都可以捕捉到的愉悦。
他,因她的话,感到高兴吗?
然而这样的情感,却在瞬间被掩埋,只见那人倏然握着她腕子转身看向军营,气势霎时多了一种不可拒绝的威慑,“召集营中全部太医,若是外面那位姑娘性命有半点不保,全部陪葬!但谁若将她医好,本王重重有赏!”
一声惊呼传出,众太医全部从军营中而出,一个个要么心惊胆战,要么急着立功,唯一相同的一点是没人敢忤逆眼前之人,太医皆来,很快便一拥而上将小颜带走。
事了,那人对着千雪莞尔,如在告知她,他的承诺已经兑现,接下来便是她来兑现。
于是他径自转身,带走了一股飘凛长风,千雪凝神,深吸口气昂首跟去,只是赤.裸的足偶尔会踩到石子,让她蹙眉难受。而后不经意的抬头看向那人的背影,不知为什么,竟莫名的让她安心。视线忽而落在了眼前人身畔随他步子左右轻摆的一块玉佩,上面龙纹之中雕刻着一个“泰”字。
千雪眸子微动,狐疑,无声的念着这个字:“泰。”
忽而一怔,想起曾听南雪的人说到的东卫最得势,也是让西陵最为恐惧的五皇子、南王夏侯泰。
心头蓦然一紧,猛地再度抬眸。
难道这个人,就是……那个连西陵都为之恐惧的……
西陵与东卫是死敌,南雪又亲近西陵,那么自己若是跟着这个男人,是否等于真真正正的背叛了南雪?
究竟,是否要跟之前行?
许是感觉出来身后人一瞬的顿步,夏侯泰也慢下了步子,回过神望向有些踌躇和迷茫的千雪,轻笑一声,忽而侧身对千雪伸出手,但他却不主动去抓她,而是静静等待,双眸依旧平静,却在其中沁入了些许的轻柔。
千雪许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竟对自己伸出手,她扬起满是鲜血的指,有些犹豫,又觉得自己手上的血极为可怖,僵住,又往回收,可就在这一刻她满是鲜血的手却被夏侯泰紧握,他看着她轻笑一声,不容分说地领着她向着前方走去,力道亦是如刚才那样不容拒绝,仿佛是在提醒着她,她在不久之前已经属于了谁。
她手上的血,染在了他的掌心,可来自他的温暖,却顺着肌肤揉入她的血液。
千雪金眸微动,先前彷徨的心,竟渐渐沉淀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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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内,深夜。
外面四处都充斥着脚步声,来来回回,明显是全军的随军太医都在帮小颜处理着伤口。
夏侯泰将千雪带入主帐,差人给她包扎了下脚上的伤,又差了丫鬟替她沐浴更衣。他则坐在帐中,拿了一杯茶,于桌前静静啄饮,不急不躁,不知在想着什么,有些出神了,他若有所思的轻笑了一声,又小饮一口,深沉内敛,讳莫如深。
这时帐帘掀起,千雪在丫鬟的搀扶下返回,被温水卷过的小脸,有着淡淡的红润。丫鬟识相离开,千雪有些僵硬的站在大帐门口,神情有些艰难。
若是按照承诺,今夜……她大概就要……
指尖越来越用力,压的掌心都泛了红。
听见千雪进来了,夏侯泰不动声色的轻抬了下长睫,忽而因她那方才被藏在血与泥下的倾国之颜而动容。她的肌肤宛若透明,五官精致,透着一股淡淡的冷寒,润过水的长发垂在两边,悄然黏你在衣衫上,透着一股隐约的蛊.惑。
夏侯泰轻抿的薄唇微动,缓缓将茶杯放在桌上。他扬起食指带着雕刻着盘龙戒指的手,轻抬至身侧,示意千雪去他的身边。
千雪微怔,双手攥的更紧,心中不由得在想,这个叫夏侯泰的男人,是与自己想象中不一样的,他好像从来不去强争什么,但是挥手间,却有着一定可以得到的自信。
只不过,她虽然几乎没见过父母几面,可也知道纳兰家从来都不会食言!
千雪略微的凝了神,金眸一紧,便昂步向着夏侯泰走去,谁料她才将右手放在夏侯泰的掌心上时,夏侯泰便突然用了下力,非常轻松的九江身体纤细的千雪拉入了怀中,入的彻底,彻底到双脚都离了地,完全就是被他抱在了身上。
“你--!”千雪惊呼,可是因为常年不怎么说话,可口竟连词都迸不出来,只能任着夏侯泰用那狭长俊美的双眸凝望着她。
“怎么,不愿?”夏侯泰开口,刻意靠近了些,那股独属于他的香气,霎时绕满她的全身。
千雪绷紧了身体,避开视线,“小颜……”
夏侯泰含笑,“活着呢。”
简单三字,让千雪心中大石倏然落定,感觉眼眶有些紧,她急忙撇开视线,但同时也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那,本王可以继续了吗?”夏侯泰再问,视线始终停留在她那又害怕,又焦虑,又不知如何是好的脸上,于是凑近,在她耳畔用着低沉磁性的声音继续说道,“继续刚才的事。”
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非常肯定的命令。
温热的气息染在千雪耳畔,初次与男子如此亲近的她,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反应,便是连接下来或许要做的事,对她来说都一概不知的,只是下意识右手抓紧了夏侯泰的衣衫,然后低垂下了头,将自己完全埋在夏侯泰的怀里,似是知道自己无路可退,但又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尴尬的表情。半晌,点点头,如做了莫大的决心。
夏侯泰没由来的轻笑了下,忽而起身将千雪抱起,然后带着她来到了chuang榻,她将她放下,顿了下指,而后为她解开外衫。
从始到终千雪都没敢直视夏侯泰,金眸里尽是动摇,终于在衣衫要被褪下的那刻,千雪紧紧闭上眼,浑身发了颤。
“在怕吗?”夏侯泰开口。
千雪如被戳中心中一隅,犹豫了一下,而后道:“成人之时听张嫂说过,这种事……恩……”千雪顿了顿,眉心蹙的更紧,“会像死过一样疼。”
夏侯泰手上微顿,突然间便笑了,兴许是他今夜笑得最开心的一次,同样也笑得让千雪感觉一头雾水。
夏侯泰chong溺的看着千雪,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哼笑一声,道:“疼不疼,你自己感受吧。”
言罢,夏侯泰倏然将被子抻开,直接掀盖在了千雪的身上,然后撑身在她上方道:“等醒来,告诉本王,有多疼。”
说到此,他凝视着她,将被子下方另一角蓦地一扯,将那伤了的脚丫也盖了进去。
“睡吧。”一句话,两个字,再没多余的话。
而后他起了身,吹熄了烛火,又侧头看了眼千雪,似是又想到了方才那句有关“疼”的事,夏侯泰唇角再度一弯,月光下映衬的双眸中透过一缕暧-昧,而后如同是在回答千雪方才的话一样,他轻声低语:“不会疼的,如果,你想要的人,是本王的话。”
他又忍不住笑了一声,离开了大帐。
千雪一人在被中,就算常年不经世事,却也听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她羞愧的紧咬被角,然后干脆缩进被中,辗转反侧。
夏侯泰,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好像很喜欢看到她惊慌失措,所以非常喜欢逗.弄她。
被中的千雪,脸上略有发烫,她深吸口气想将这种感觉藏起,却发现一闭上眼,就会看到他临走前那一瞬的笑颜。
这个男人笑起来,竟会是这般好看。
而这一方,出了帐门的夏侯泰俊脸上依旧带着淡笑,轻靠旁边仰头看月,唇角的笑容更深,“真是只,让人忍俊不禁的小猫儿……差一点,就想吃掉了呢。”
夏侯泰哼哼笑了两声,眼神略深,无人可以猜透他此刻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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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西陵。
探子正骑着马匆匆向着西陵王的寝宫而去,而后将南雪山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
西陵王震怒,心中暗暗担忧,“纳兰千雪绝非常人,是百年难见的奇才,而且是南雪贵族里血脉最纯正的女人,谁若是能得到纳兰千雪,谁就能得到南雪,若是得了南雪,天下何愁!可如今若是东卫也盯上千雪的话,那纳兰千雪便是双刃剑。必须找人去寻她,将她带来西陵,如若不然……”西陵王说到此,眸子隐隐发深。
探子明白,于是又接问:“不过,既然纳兰千雪这般特殊,谁人能将她带回?”
西陵王负手想了想,唇角悄然一动,“纳兰千雪原本要许的人。”
“那是……”探子想了想,恍然大悟。
西陵大皇子,西陵唯一的正统继承人——拓跋陵。
“可是,大皇子不是向来不怎么近女色,也好像并不知道自己与纳兰千雪的关系。这样会不会不妥?”
西陵王眯眼哼笑一声,道:“只告诉他其一,不告诉他其二,不就好了。”
探子这便明了,重重点头。
便在当天,正在训兵的拓跋陵收到了王城里的一封信,当他拆开来看时,冷若冰霜的眸中闪过一丝狐疑,“潜入东卫,寻金眸之人……?”
月光下犹如寒冰般的脸上,渐渐透过了如纱般的苍白,半晌,应道:“回去告诉父王,陵,即刻启程。”
一阵寒风拂过,将他高高束起的墨,在空中吹散,渗入了一阵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