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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宫策,云若皇后,【114】本王,算不算理由?
“皇上!”透云阁外,所有路过的宫人全部哪怕心中再是慌乱,再看到夏侯靖后,也一同跪在地上不敢有任何的怠慢。舒悫鹉琻
唯是怜香愣了一下,哆哆嗦嗦说道:“皇、皇上!”然后赶紧跪在地上。
夏侯靖凝了神情,仅是轻扬指尖让她平身,问道:“慕云若在里面吗?”
怜香怔然,迅速点了点头,“在里面呢,主子许是看书看累了,所以一直不曾出去。”
听到慕云若还在房里并未离开,四处环看发现透云阁也并没有反贼来过的踪迹,这才稍稍松口气,冷峻的眸中染过一丝轻柔。或是看到怜香额角泛起的汗珠,夏侯靖难得的放软了语气,说道:“别担心,朕这就带你主子走。不会让她出事的。钶”
怜香闻言,连连道谢,喜极而泣的对着夏侯靖扣跪着。
夏侯靖轻扯了下唇角,准备亲自上前将云若带出,然而就在这时透雨阁的大门就这样被突然的推开,那抹让他朝思暮想的身影缓缓走出,一股宁谧的清香淡而缓的飘散在空中。
夏侯靖步子蓦地一顿,看到慕云若还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深眸中不由映出了一缕安心明。
“你还在便好。”夏侯靖轻声说道,反复是怕惊住眼前这个看起来如此纤细的她。
眼前,云若始终没有抬头,长长的发帘遮着她的双眸,看不清她的任何的神情,而此时的她,安静异常,安静的将周围一切的浮躁都衬托成了一种恍惚的存在。
莫名的,夏侯靖的心有些不安,因为上一次在那雨天中,慕云若也是这般安静,不,此时的她,比他认识她以来都要更加的安静,安静的让他愈发的焦躁。
这时,外面的吵闹声更甚,虽然跟夏侯伊一战,对他来说并不可怕,但是……独独不想让慕云若,看见那个男人!
于是夏侯靖不再等待,蓦地向云若伸出手,沉声道:“云若,跟朕走,朕不会让你出事——”
“外面,是什么人来了吗?”云若突然淡淡而道,用最最安静的方式,打断了夏侯靖的话。
夏侯靖深瞳微动,没有将手收回,仅仅是淡语回道:“赏星大会鱼龙混杂,有些刺客进来了,稍后就会平息,你不用管,只要跟着朕走便好。”
“是吗。”云若回道,半响轻轻扬动了下唇角,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
然这样的笑容,虽是落入夏侯靖的眼中,却一点都不会让他开心。
这个笑,太过冰冷,冰冷到让他觉得陌生。
夏侯靖眉心微拧,虽越来越感觉不对,但还是执意上前说道:“外面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你跟朕走,即刻!”
已经没有时间了,夏侯靖狠狠强调了最后二字后,上前便欲将云若拉走。
然而这一次,云若却没有任他由他,而是毫不迟疑的向后退开,也避开了他一切的碰触。
夏侯靖心上蓦地一紧,轻动了自己悬空的手,然后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向眼前之人。
当下一瞬云若抬起那双过去曾温柔恋过自己的双眸的那一刻,却带起了一阵几乎被瞬间刺穿的寒冷,要比那抹笑,更加寒冷。不,还是有一丝神情的,一种他从来没有从慕云若眼中看到的情绪,仿佛他方才那一瞬的碰触,真的让她无比的抵触。
纵然之前的云若亦是与他冷漠相待,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她的真心。
但是眼前这个女人,什么都没有了,不再是他认识的慕云若?
不,怎么可能!
夏侯靖怔然看了眼自己被狠狠拍开的手,有些狐疑,有些心痛,又有些失笑。然后强迫着自己尽可能的用着无视了方才那一瞬心痛的笑容,温柔的,轻声的问着,“究竟发生了什么!朕都会听你说,只要你现在同朕走,嗯?云若,听话。”
夏侯靖有些试探的,再是向着云若伸出手想要碰触她,动摇她,双眸紧紧凝视着她的清澈,哪怕只要能找到一瞬间的真心,他也会安心。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如此冰冷。
“皇上。云若,已经累了。”云若低语,缓缓垂下了眼眸,迟迟没有再向回应夏侯靖的轻唤,“不要再招惹慕云若的。”云若缓缓而道,倏而抬起利眸,仿佛是用尽了全力那般,狠狠说道:“陪皇上玩两个慕云若的游戏,慕云若已经够了!也请皇上好好看清楚,我是慕云若,世上唯一的一个慕云若!”
夏侯靖蓦地一怔,沉默几许,忽而笑了,“够了!慕云若,什么一个两个,这个时候,不要再与朕开这种玩笑,这种话你先前也说过,朕已经不信了,朕只相信朕的眼睛,朕不信你对朕无情,朕不信你是在骗朕,你根本就没有理由!来,朕跟走,无论再多的埋怨朕都会听你说,只要你跟朕走!”说到这里,夏侯靖还轻轻放柔了声音,“朕,还有一样东西想要送给你,那是朕——”
“皇上不用送给云若了。”云若淡语,缓缓的向前走了半步看向那双满是伤痛的深眸,轻声而道,“这一次,云若有了离开皇上的理由。”
“你不可能有理由!”夏侯靖狠狠喊动一声,终是不想在听云若这将他心尖刺穿的冰冷之言,于是不再顾及其他,上前就要将云若带走。
“那本王,算不算这个理由?”
就在夏侯靖指尖即将碰到她的那一瞬间,随着一个冰冷淡漠的声音,一袭白色骤然划过,无形的隔开了她与他的距离。
飘扬在风中染起了一片高贵,仿佛无法看透的迷雾般,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而在同一时间,云若也随着那阵突然而至的幽静缓缓闭上了双眸。
这一霎,一阵冰冷的寒气覆盖了透云阁的全部。
夏侯靖深瞳一缩,难以置信的看向前方。
被风狠狠吹动的白袍如渐渐消散的波澜般缓缓落下,正如云若那渐渐闭上的清眸。
当白色落尽,那双金色的眼瞳映在黑夜的光辉下,云若单薄的身子,已被那抹透着冰冷的手臂轻柔的揽入怀中。
不,并非是揽入,而是将自己的披风,遮挡在了云若的面前,如同在告诉天下的每一个人,怀中的这个女人,只属于一个男人。
“夏侯伊!!”夏侯靖齿间倏然一动,随着这三个字的出现,整个景隆宫都陷入了一片空前的浩荡之中。
两主终于相遇,一阵突然被席卷的血雨腥风瞬时间在透雨阁拉开帷幕,阵阵喊杀,阵阵拼打,刀光剑影,再也看不见过去的宁谧。
在这一片疯狂之中,看向被他揽入怀中的云若,夏侯靖先是有些恍惚,脑中不停的窜入一个令他自己都不愿相信的念头,然后难以置信的看着慕云若。
“难道——”心口突然一阵痛,夏侯靖缓缓用手扶住胸口,呼吸也变得急促,仿佛是在忍耐着什么痛楚。
“弟弟啊,十年过去了。还是如此喜欢抢别人的东西。”一个淡漠清冷的声音缓缓而出。
俊眸渐渐变得无比冰冷,夏侯靖的眼中倒映出云若安静的神情,与先前被他碰触时截然不同。
“你,一直在骗朕……不,不可能,不可能!!!”夏侯靖突然嘶喊一声,突然像是发了狂的他蓦地拔出长剑,一个甩身便向夏侯伊攻去。
然夏侯伊却只是轻搂云若,轻轻转身向后撤了两步,便躲开了夏侯靖突然的攻击。长发散开如墨,而那冰冷安静的气息,仿佛与云若一样,一样的好像他们才是世间最完美的神仙眷侣。
停了步,夏侯伊轻扶着云若的身子,用着那双金眸第一次正视着云若的脸庞,先是一怔,然后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云儿,本王如约来接你了。”
清澈的眸中,倒映出了那陌生却是那般熟悉的倾世俊颜,然她的神情,却又是复杂的,复杂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半响,才硬生生的扯出几个很轻的字,“是云若无能,或许自己走不出去了。王爷,能带云若走吗?”
夏侯伊双瞳轻动,仅是淡淡一笑,“嗯,云儿说的,本王都会听。”
言罢,他垂了冰冷的眸,倏而在云若的唇上落下淡淡一吻,虽然冰冷无温,确实那般柔软,仿佛已经思念了许久,许久。
这一吻,来的突然,云若也是一怔,下意识的看向夏侯靖,眼瞳蓦地一动。
突然间,夏侯靖狠狠捂着胸口,却无法抑制的呕出了一口鲜红的血,将他那明黄色的龙袍染上如血莲般的色泽。身体仿佛忽然间快要站不住,当单膝快要跪地之际,夏侯靖拼尽全力的用手上的王剑撑住身体,然后满眼痛楚的看向云若。
只要她说一句,不想与夏侯伊走,只要她说一句想要回到他夏侯靖身边,他就算会死,也会将她送他的手里夺回来!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心中的这个女人,选择的却是另一个男人,一个他恨之入骨的男人!
头上的痛,阵阵袭来,心口的疼,无边无际。
然即使再痛,夏侯靖还是用着手上的利剑,一次又一次的撑着身体,不允许自己在夏侯伊的面前倒下。
“慕云若,如果这是你对朕没有对你表明心迹的报复,如果这是你对朕用阮采芸试探你的报复,那么朕会说,只要你想听的,朕都会说,你不要跟他走,留在朕的身边!”夏侯靖几乎是用着全力在说这句话,深黑的双眸完完全全的看着眼前的她,“朕告诉你朕的真心,朕……是爱——”
“够了!!不要再说了!!”云若突然狠狠打断夏侯靖的话,然后沉声说道,“那种话,只会让云若反胃。”
夏侯靖深瞳蓦动,又是一阵痛楚,唇瓣早已被血红染满,“这就是,慕云若的,真心话……吗?”
夏侯靖一字一定,握着剑柄的手渐渐的用着力。
“是真心话。”云若毫不犹豫的说,轻轻吸口气,沉声而道,“慕云若就是这样一个卑鄙的骗子,为了活命,才欺骗皇上至今。如今终于可以离开皇宫,离开皇上,云若……开心的很。”
一句话落,夏侯靖倏而笑了,笑得是那般绝望,腰间别着的那刻绚丽的玉璃球轻轻掉落,滚到云若与夏侯靖的中间,安静又宁谧的闪耀着它最后的光芒。
云若望见,微微一愣,狠狠攥住了指尖。
恰在这时,宁北凡刚好带着一种朝廷军向着这边赶来,看到了已经快要撑不住的夏侯靖,蓦地一怔,“不好——!”
宁北凡二话不说就向着夏侯靖跑去。
而这边的云若亦是看到了已经赶来的人,垂了眸子,用着自己所能用到的最最冰冷的声音道:“皇上,忘了我吧。不然,怨恨云若也可以。”
言罢,她冷漠一笑,转身即向着夏侯伊所在的方向走去,仍是如同一朵傲然的白莲,然此时却再无情意。
很快莫语便带着群马而来,大喝一声,初月、细雨他们便纷纷上了马。
最前面的那匹,则是夏侯伊翻上,指尖轻柔的放在云若的面前,道:“走吧,与本王一起。”
云若垂眸看着那冰冷的指尖,缓缓点头,于是将自己的手搭在其上,然后用力坐在了夏侯伊的马上。
披风扬起,岚为众人开了路,银丝凛然,根本无人可以阻挡他们的离去。
当骏马跨出皇宫的那一瞬,夏侯靖最后的最后用那曾经冷峻又温柔的最后的呼唤:“慕云若……慕云若!!!”
然而这一次,云若却再也没有回头,真正的离开了他。
在他们的身影愈走愈远之后,夏侯靖终于没了力气,缓缓倒在了地上,空洞的双眸望着远方,然后用着痛苦而寂寞的声音,喃喃说着:“慕云若,朕……已经爱上你啊。”
当这句话说完,夏侯靖终于渐渐失去了神智,龙袍布满了血红,唯有眼角处不经意落下了一冰冷的湿润。
宁北凡见状,亦是心痛一片,然后紧忙从怀里将先前备好的一颗药放入了夏侯靖的口中,“皇上,终究还是……”
长叹一声,宁北凡回身看向那一片朝阳,半响,仅轻声道了一句:“谢谢你,慕云若。”
朝阳渐渐升起。
在那残酷又隽美的一刻,在那远离了他,也再也看不到他的地方吗,云若的指尖握的越来越紧,然后淡淡的说:“难得见到王爷……却没能……好好的打招呼。”
夏侯伊回答,仅仅是自己的手轻轻覆在云若的眼上,“辛苦了,云儿,你所做的,本王都知道。”
几个字之后,云若突然一滞,双手轻轻回握住这只还有些陌生的手,突然间痛苦的嘶喊一声,然后如个孩子一样,止不住的哭泣。
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哭泣。
腰间,似乎还挂着啊一缕残卷,一阵轻阳撩过,仿佛映出了里面的只字片语。
孩子啊,皇上已被赵青莲种下了无人能解的西域情蛊,皇上是不可以爱上任何人的,尤其是不能爱慕云若,否则会赔上性命。
这样的爱,太过沉重。
孩子啊,皇上与你,注定的不能相爱,或注定了相爱相杀。
若是有朝一日皇上真的爱上了你,那么……离开他,让他忘记你。
这是救他,唯一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