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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宫策,云若皇后,【080】文武杀阵,局中之局!
同一时间,皇宫。舒悫鹉琻
天色正暗,姜凤贞带着一个人忧心忡忡的拿着灯笼走在皇宫中,王永承已经走了整整一天却还是没回来。
更为蹊跷的是,当她去透云阁想看看慕云若伤势的时候,竟然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而后又得知她去了观星台抄旧书?
不知道其中之事的人尚且觉得平常,但她姜凤贞可是知道此时时间究竟多为紧迫,慕云若再是满腹计策,也不至于安分到在这个时候去抄书。
蹊跷,太过蹊跷了,不过若她真是去安分守己的抄书了,那她一定得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从那悠闲之地揪回来盥!
真是的,竟只有她一人在干着急!!
姜凤贞咬牙跺跺脚,又加了几个小步,抬头间已然看到了观星台。
眼看就要爬上那弯梯,忽见了两人正悠哉闲聊向外走去,姜凤贞一愣,紧忙弄熄了灯火靠在了后面泷。
虽然她并不想这般鬼鬼祟祟,但……观星台这种地方,却当真不是谁都能来的,于是贴墙等着,欲避过这些人。
只见两个点着灯笼的人缓缓向外走着,时而笑笑,看来在闲聊。
其中一人开口道:“左丞大人今儿个可真奇怪,非得让咱说那废后跑咱们这里来抄书。”
“嘘!”另一人紧着看了看四周,然后道,“你不知道左丞相不让提这件事吗?万一让别人听见了,咱可就得罪左丞相了。而且不过就是个说辞,只要不是皇上来,一两天,瞒也就瞒了。”
“说的也是,如此,左丞相倒也欠咱这里一个人情了,就是万万别让咱观星台的秦大人知道就行了。”
那人用力敲了下另一人的头,道:“所以说嘛,小点声,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
言罢,两人便开始扯了其他话题,然后消失在了暗处。
幽光一闪,墙这边的姜凤贞早已目瞪口呆。
慕云若去观星台是个幌子!!而且,还是左丞相宁北凡亲自下的令!
难道,难道皇上已经知道了?
不,不会……若是知道,绝不会是这般处理。
姜凤贞只觉心中隐隐不安,琢磨着慕云若究竟去了何处,难道又是身处险境?
‘姜凤贞,你见过中山穆王皇甫骁这个人吗?’
或是想起不久前的一些片段,姜凤贞心中突然一紧,难以置信的掩住了张开的嘴。
不久前听闻,今夜可是中山穆王除夕前在民间开设文武阵的日子!
难道……难道!
“这个女人,不会真的去破阵了吧!中山穆王,中山穆王……”姜凤贞一片混乱。
慕家与皇甫骁的渊源,可绝非只是不和那么简单!
皇甫骁曾经可是——!
而且……暂不说能不能见到他,中山穆王向来手狠无情,是出了名的让沙场之敌都闻风丧胆的魔性之人,亦正亦邪。
他设的文武阵,可绝不会仅仅为了选可塑之才。
归根结底,只不过是为了享受人之恐惧才开设的!!
左丞相为什么会……
慕云若,你可莫要行百里路半九十,入了那阵,可是会丧命的!!
她就算是涉险出宫,也要将慕云若拉回来,不然……真是要出大事了!!
思及此,姜凤贞更是一片焦躁,于是甩下那灯笼疾步向着外面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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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福客栈。
“东门王家,渔户,王芹,参加文武阵!”
一袭素衣的慕云若负手站于客栈门口,双眸清淡,仿佛方才只是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众人一惊,皆是将视线投向了说话之人,且见来人不仅是个身形纤细的柔弱女子,而且面色发白,看来气血也不好的很。
见状,一个膀大腰粗的大汉将手上的大斧压按在地上,嘲笑道:“哎呦,姑娘,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不好好在家里抓鱼,养病,跑来这里瞎闹,哈哈哈,你是来让我们找乐子的吗?”
另一个穿着庸俗的某家商贾之子也嘲讽道:“是啊,姑娘你还是让了这位子吧,女人跑来闯阵,还不如回家带孩子的好,你会什么,是会文呐,还是会武啊,来着地方,可不是会两句伤春悲秋的诗词就能闯过的。”
闻言,众人哄笑一片,就连店小二都流露出轻蔑之心。
怜香被这些男人吓的不行,小心翼翼缩了缩身子,然后在后面一个劲儿的拉云若的袖子,道:“主子,咱还是走吧……这,主子,这可不是逞能的时候,太可怕了……咱们走吧。”
身后瑟瑟发抖,身前哄笑阵阵。
云若动了动唇角,不深不浅,清澈的淡眸反而只看向站在台子中央的冷漠之人,然后又淡淡说道:“东门王家,渔户,王芹,参加文武阵。”
周围又是一片起哄,甚至有人笑倒在地,当然,除了台上之人。
那人倒是一贯的冷静,如深潭般的眸子静静凝望着云若,半响,回头看向二楼窗口处。
但见里面之人,动了动食指,轻轻压下食指,于是台上之人便转过来冷声说道:“那便站过来吧。”
几个字,毫无抑扬顿挫,却吓坏了怜香。
眼见着云若要迈开步子向前,怜香即刻抓着云若的手臂,道:“主子,您再想想,再想想……”
云若只淡笑一声,生生拉下她拽着她的手,而后一步跨入了那条墨线之中,脚步稳稳,面上表情冷静到似是根本没受周围那些嘲讽的任何影响。
怜香见状,直接跪坐在地上,咬着轻颤的唇,担心的快要哭了。
此时,香已烧完,台上之人看差不多了,便扫了眼进入黑线内的人。
一人说道:“什么时候开打啊,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群一起来啊!”
那人根本就没理会他们,而是从身旁的箱中掏出了一摞纸,搁在了台子正中央,然后道:“一共四十个人,这里有四十张生死状,即无论最后生死,官府都不能予以追究。待各位签了之后,便可以开阵了。”
一听“生死状”三个字,所有人都惊了一下,琢磨着打个擂台还要有生死状?
那些大汉一时有些踌躇,唯独云若缓步走前,直接拿了毛笔,沾了沾墨,用着苍劲有力的笔锋,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将笔甩开一旁,转眸看向那些大汉道:“我在赶时间,若是要签,麻烦快些。”
怜香一听,差点就落泪了,这自家主子真是疯病又犯了……
挨打,挨打竟然还上杆子了……
而周围人一见,觉得自己被个如此孱弱的人轻视了,于是一拥而上要签下生死状,可就在落笔的瞬间,云若却倏然压住了一人之手,道:“我的意思是,确定要签的时候,才快些。”
言下之意,是提醒这几个人,莫要因为一个女子签他们却不签,因着感觉拉不下脸,最终导致性命之忧。
那些人嘲讽一笑,直接甩开云若的手道:“滚开,老子签不签关你什么事!”
云若及时收了手,不再多看这些人,回眸间却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原是那冰冰冷冷之人。
他瞧了几许,忽而动了下唇,许是这人今夜唯一的一个表情。
云若见状倒是有些意外,却也不多多琢磨,而后傲然先走了一步,静等那边签生死状。
……
过了好一会儿,四十人终于将这生死状全部签完,且见那冰冷之人将那一叠纸放在手上点了点,而后点了下头。
很快便上来几名侍从,一人端着一个托盘,盘里放着多杯烈酒,看来像是给这四十个人壮胆的。
那些人笑了,其中一人即刻端起一杯酒,喊一声:“这是好酒!大爷我就不客气了!”
于是有人调侃,“难不成你也想来个关云长温酒斩华雄吗?”
又是一阵哄笑,连带着观者也跟着哈哈大笑,权当这场斗阵只是一场如比武招亲般喜庆的热闹。
唯是云若,安静如常,静雅的拿过一杯白色瓷杯酒,放在鼻息下稍闻,眉心微拧,果然无法辨别这酒是什么酒。
不过……无妨。
云若抿了下唇,而后仰头将这杯中酒直接仰头灌入其中,而后用袖口轻拭唇角,放回了这杯子。
杯底碰了木托,发出清脆一声,在云若这最后一杯也归回原处之后,那冰冷之人便扯了下唇,淡淡说道:“请各位随在下入阵。”
言罢,那人便负后了右手,转身走下台子,向着不远处一个紧锁的房间走去。
一见不是打擂台,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一愣,不明这是在弄什么玄虚,各个面面相觑,而后只当是这斗阵的主是个喜欢弄些小伎俩吓唬人的人,遂轻蔑的哼笑,随着那人而去了。
云若跟在那些人之后亦向那边走去,只是每靠近一步,都感觉背脊就会多一层寒凉之感。
不多时,众人便都堆挤在那一道被锁住的大门前,冰冷男子有条不紊的将绕在上面的锁链解开,然后猛的一抽,随着一声叮咣巨响,那条沉重的锁链便被摔在了地上。
气氛,莫名因为这条锁链变得沉重了些许,那些先前还哄笑不止的家伙此刻都不敢多话。
尤其是当看到那人将大门推开,一阵森冷之风瞬时冲涌而出的时候,那些人更是屏住呼吸。
这时,那冰冰冷冷的人便侧站一旁,伸了手示意,道:“还请入文武阵,人数随意。”
这就是文武阵?!众人一片哗然,脸色都有些变了,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东看看西看看。
当然,其中也不乏勇者,且见那先前拿着斧头耀武扬威之人忽而大喝一声:“不就是个破房间,你们且看我碎了这东西!!”
言罢,他便大摇大摆的要拎着斧子进去,云若见状忽感不对,于是道了一声“且慢”想让那人暂等,谁料那人却是甩开云若的手,道:“别妨碍大爷领赏!”
他怒目的哼了一声,而后便狂傲的步入其中,接着是第二人,第三人,最后竟进入了整整十余人。
外面人继续谈笑风生,似是在琢磨着里面究竟考的是对联,还是打木桩。
然而就在片刻之后……突然自里面传来了惊叫之声,带着绝望与恐惧!
“啊!!救命!!救命!!我不闯了!!”
“救命,救命啊!”
“太可怕了,救命,救命——!啊!”
在所有人闻声一惊,各个面如死灰。
这……这喊声,怎么会是这样!
然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有一阵浓郁的血腥倏而从里面飘散而出,那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而后那冰冷之人再是转头看向这边,毫无抑扬顿挫的说道:“还下几位英雄,继续闯阵。”
闻言,周围一阵沉寂,而在下一时刻几乎是所有的人皆是变得惊慌,再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四处尖叫逃窜,霎时整个客栈混乱一团。
“不闯了,我们不闯了!!”
“就是,什么奖赏也不能搭上命啊,不闯了!!”
那些人惊喊,狼狈逃窜。
然就在那些人欲逃出大门的那一刻,只见那冰冷之人已不知何时来到了门口,忽极其迅速的抽出腰间佩刀,光影之下霎时将刀刃贴在了第一个想要逃离之人的脖颈前,然后淡漠说道:“还请各位,莫要半途而废。”
他若有若无的动了动唇角,眼中划出一抹杀意。
见状,所有人都再是不敢动弹,甚至有人吓得双腿直抖。
二楼窗口之人,淡淡哼了笑,又是一杯酒欲入肚。
然就在杯口刚刚贴在薄唇之际,突然停住,视线落在了一抹清秀之人的身上,狭长的眼眸不经意的眯动了一下。
因为在下面,那云若正仰头看向这边,清澈的眸中没有丝毫的恐惧之心,镇定自若。
且见她对那边之人轻轻动了下唇角,随后收了视线,看向那大门。
怜香见状,惊吓的面色惨白,只听她像是疯了一样的扑倒在地大喊:“主子,主子!!!!!”
然而云若却并未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的以拇指抹过唇瓣,又沾了点那酒腥,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跨步入了那漆黑之屋。
长发猎猎飞舞,撩动了一股傲然与坚定。
二楼之人悄然动了动唇角,扬起一抹弯弯的弧,无声无息,却卷出了一丝血腥……
于是在这寂静之处,唯有怜香一声嘶吼,响彻了整个客栈。
“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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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同一时间,皇宫南书房。
宁北凡一改往日的从容不迫,整个晚上商讨军需之事都心不在焉。
夏侯靖蹙眉问道:“宁北凡,你想什么呢?”
宁北凡猛的回神,干笑了两声,脸上却仍是忧心忡忡。
夏侯靖眉心更紧,却也懒得再与他多说,只是在提笔要在一个奏折上落下批注的时候,忽见那红墨之色点点殷在了一处“云”字上。
夏侯靖失神了一瞬,而后便将奏折合上了,冷静的垂着深眸,只是心中一抹莫名的痛楚,扎入了他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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