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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千担道:“究竟那两个后生工人发生了什么事?难道那个真的系影月花的鬼魂?”
箩底橙道:“那两个短命种一定系被人吸了玄阳,就算送去医都是浪费药费的了,医好了也只剩下半条人命。但依我看来那个不一定系影月花。”龚千担道:“你何以见得?”箩底橙道:“影月花以前虽然系夜月楼的红牌阿姑,但向来十分清高,等闲不会摆房执厅,不知有几多西关公子阔少苦缠着她,她也不从。就算她做了鬼,也断不会去勾引年轻后生如此下作。”
龚千担听完哈哈大笑,道:“这样说来罗仔哥你倒系她的知音人了。”箩底橙叹了口气道:“影月花向日在夜月楼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很好,其实她心地甚为良善,一心只想找个好依靠能够‘埋街吃井水’。大寨的阿姑若不是命途坎坷,又怎会被卖身进大寨做‘老举’呢。说到尾,都是当今世道艰难不公,被逼为娼妓谋生。我同她都是苦命人,所以我怎么都不相信那晚上勾引两个后生工人的系影月花。”
龚千担原本还有些看不起箩底橙,但听完他这番话不由得想起了小红棉,对他不禁多了几分敬意,道:“不怕罗仔哥见笑,我龚千担早就系沙基老联门槛中人。今晚来就是奉老联武执事、行刑官‘打仔洪’之命前来查明此事,定要找出这个妖邪,莫教再有人受害,败坏我老联名声。”
箩底橙道:“你说的洪执事就是沙基的‘打通街’打仔洪?”龚千担点了点头。箩底橙连忙道:“‘洪门武二郎’的威名我早就听闻过很多次。我箩底橙虽然无甚么胆色,但今番为了影月花,我一定顶硬上助你一臂之力。”
龚千担道:“那就好,我今晚一于就去引那个假的‘影月花’现身!”箩底橙道:“千担哥,莫非你还是‘花仔’之身?那你之前怎么会去大寨?”龚千担道:“难道是‘花仔’才能引她出来?”箩底橙道:“这个自然,先前撞邪出事的都是班后生工人,那个假的‘影月花’分明就是要取这些童男的玄阳。”龚千担打量了这个“箩底橙”几眼,“箩底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千担哥,我这个人品行不良,嫖、赌、烟、泡皆沾,自然早就不是童男之身了。不过,我一定带你去那晚上见到那个假影月花的地方!”
说完二人就沿着沙基边上正在清拆的“骑楼”穿行,很绕过清平大街一直向着陈塘南的方向而去。先前龚千担去过夜月楼,其实陈塘南与他的住所迪隆里非常之近,但现下有箩底橙陪伴,总算系壮下胆色。他心底总是觉得这个箩底橙如此热心恐怕也是因为“影月花”的缘故。
清平大街、新填地同陈塘南一带往日是各条细小渠涌遍布,上面横贯有不少小桥供人行走。夜月楼就在陈塘南、清平街的清平桥旁,在楼上的夜月亭能一揽沙基涌、沙面的胜景。以往清平桥、陈塘南尤其是夜月楼门前一到入夜就是莺歌漫舞、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还伴有不少的摊贩叫卖小食、宵夜,但今晚却是悄莫声息、一片凄凉。整条陈塘南一直到陈塘西的街上都是黑灯瞎火、寂静无声。看来不止是夜月楼关门大吉,其他的各间大寨都系暂停营生,恐怕都是因为粤军政府大力整顿之故。
龚千担往日都曾有来这里帮衬宵夜,不解道:“为何那些小摊贩都不见了踪影?”箩底橙道:“现下军政府从严究办烟、赌,连带这些大寨都被整顿,那些小摊贩自然也无了生意。何况近来清拆沙基沿河一带出了这么多怪事,谁还敢来?”
说完,他指了指清平桥脚道:“那晚上我亲眼看到那个女子站在这里勾引两个后生工人,我看见她的样貌就是‘影月花’的脸孔,无花无假。难道影月花真的无香消玉殒?一定是‘乌龙太岁’将她救了回来,它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一定就是这样了。”龚千担看他眼神开始有点异样,登时醒觉这“箩底橙”其实在夜月楼时就系暗下偷偷倾慕“影月花”,想不到他为了再见“影月花”不惜甘犯险地,不禁生起些小同情之心,道:“罗仔哥,你且不要激动,等我查明此事,你就知道究竟影月花是不是尚在人世。”
龚千担一面跟他说,一面四处打量,但四周都是昏昏暗暗,又下着雨,只有手上提着盏灯勉强照到面前七八步的地方。突然“箩底橙”叫了声道:“是影月花姑娘吗?”龚千担吓了一跳,连忙道:“你看到了什么?”再将手上的灯向着“箩底橙”叫的那个方向照去,但见到灯光所能照到的地上,约莫六、七步开外赫然现出一条女子的长裙,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龚千担倒吸口了凉气,忙将手上的灯往上照去,原来确实站着个女子在他们六、七步的面前,身上穿着条长裙,但脸孔就隐在黑暗中,灯光也照不得真切。“箩底橙”道:“千担哥,这真的就是‘影月花’!”龚千担道:“你怎会得知?夜晚黑下这么大雨忽然出现个女子,一定不是好事!”
箩底橙急道:“你闻不到她身上传来的香味吗?往日在夜月楼,‘影月花’小姐就是身上有这种香水味!”
龚千担听他这样一说,果然鼻子中就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说不出的好闻,先前也从未闻过。再看过去“箩底橙”眼神放光,喃喃道:“哈哈,影月花姑娘要同我摆房?好,好,好,我多比水钱!”说完就向着那女子走了过去。龚千担此时心知不妙,猛然醒起“先生驹”先前在“四邑会馆”所提过的“狐凝香”,难道眼前这女子真的就是那神道狐变术士,用“狐凝香”来迷惑“箩底橙”。也不容他细想,一手抓住“箩底橙”,扬起一掌就打落“箩底橙”的面上。
只听‘啪’地一声响亮耳光,“箩底橙”脸上被打到当场有了个红印,但是他依然脸带微笑,不闻不问向着那女子而去。龚千担暗叫声厉害,这迷香如此了得居然打了一巴掌也不济事,正想再捉住“箩底橙”之际,就觉得眼前一黑,脑中觉得天旋地转起来。他连忙拼命睁大眼,却看见自己面前出现了诺大个大戏棚,四周坐满了人,戏台两边坐着声架乐器师父,正在卖力演奏。戏台正中却是站着个花旦,戴着头冠,淡描彩妆,正在莺啼婉转地唱着粤曲大戏,那歌声真的是美妙绝伦,听得人痴醉如狂,不能自已。
龚千担再定神看去,台上这花旦虽然上了妆,但分明认得就是小红棉,那身段做手无不让人看得神魂颠倒。龚千担正在恍恍惚惚之间,就听到有把悠扬嘹亮的声音大叫道:“白糖糕,有好靓的白糖糕!”
他忍不住顺着声音看去,却见到自己还是站在陈塘南清平桥桥脚,不远处有个人正推住部摊贩小车,高声在叫卖“白糖糕”。此人他当然认得,就是经常在清平大街卖白糖糕为生的那个“陈村种”、陈有春。他再转头看去,先前那女子已经离远了几步,“箩底橙”也像似醒悟过来,正不知所措、一脸茫然地看着龚千担。
“陈村种”大声叫道:“千担哥,莫要走进那女子,她有妖狐之术,能惑人心智!”
龚千担不解道:“陈村种,你怎又在这里?”“陈村种”已经推开他的白糖糕车,几步冲了过来,挡在“箩底橙”同龚千担身前,道:“我是一早等在附近,万一千担哥有什么麻烦好及时赶到。总算无误了时机。”
平时龚千担去清平大街闲逛,总喜欢与贩夫走卒、街坊闲人交往,他为人豪爽又好面子讲义气,自然就结识了不少朋友。这个陈有春为人忠厚朴实,靠卖白糖糕的穷苦人,与龚千担也很是投契。但现下他挡在二人身前那道气势,就绝非他往日那忠厚之貌。况且方才若不是他的一声叫喊,龚千担自己依旧还在恍惚之间,不知所以,恐怕已经着了道。
龚千担心中灵光闪动,叫道:“你是大戏请神弟子?系‘先生驹’派你来的?”
话未说完,那女子倏忽间就隐在雨中黑暗不见了。“陈村种”如临大敌,四周提放打量,一边对龚千担道:“这南御狐神道术士我也是头回遇到,相传神道变化莫测,最能迷人心智,昏人五觉。我这些微末能耐,恐怕自保都不能,等阵千担哥你自己‘执生’了!”
龚千担心中暗骂一句,这陈村种平时真是“扮猪吃老虎”,居然连他自己都骗了,忍不住道:“‘先生驹’一定就在暗处,为何他还不出来救命?”
陈村种道:“尚未知敌手虚实,还是谋定而后动。”
龚千担骂道:“丢那妈,原来我同你都是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