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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子穿着一身锦绣花旦衣,头上还戴着顶头套顶冠,这顶冠做工精美,绝非凡品。看见这女子龚千担、打仔洪几乎异口同声地叫道:“水云仙!”墙头上坐着的这个女子原来就是那个名动省城的花旦皇后水云仙,也是十三行武执事行刑官“水龙”的妹妹。
龚千担看着这“水云仙”头上的顶冠,恍惚中像极了那晚在陈塘南大戏学堂和汤姐带一起看守那些大戏行头时见到的那顶诡异的花旦头套,心中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打仔洪马上醒悟过来,道:“这个绝对怎么会是水云仙,大家千万不要上当!”龚千担也马上回过神来,拍了拍脑袋道:“带妹哥,一定又是那只狸猫怪!那晚上在泮塘害到仁哥撞邪的就是它!假扮成影月花的也是它!”鬼仔谭在泮塘也同样吃过狸猫变术来迷惑视听的苦头,但是再细看这个“水云仙”无论神态、样貌、举止无一不是位倾国倾城、风情万种的花旦皇后,难怪教人一时间真假难辨,自己都有些不太肯定是不是眼花认错。
水云仙看见他三人如临大敌,不由得浅浅一笑道:“与洪执事几位许久不见,为何你们再看到我是这般模样?我有这样可怕吗?”
龚千担怒道:“丢那妈,你这怪物还在装模作怪、整色整水,三番四次变化加害我们。你从广利舞台开始就假扮水云仙,还未有扮够吗?”水云仙笑道:“你说我是假扮作水云仙,怎知我不是真的水云仙假扮作其他人?”龚千担听了当场有些愕然,不知怎么反应。打仔洪道:“你模样虽似,但处处透的是旁门左道,怎比得上真正的花旦皇后水老板风华绝代。
“还有,你又怎么知晓如此多红船隐秘往事?你究竟有什么诡计阴谋?”水云仙轻轻笑了起来道:“小女子本来就是戏行中人,自然知道道咸年间红船起义的英雄事迹。洪执事如若不信我就唱几段大戏与你听,你就知道我是不是真正的水云仙了。”说完她身子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任打仔洪本领高强、一身是胆,也不由得退后了两步,全神戒备。龚千担道:“唱你个大头鬼,谁要听你鬼叫!”
水云仙看着他和鬼仔谭,媚眼柔声道:“两位都是少年英雄,应该有些见识,怎么还是不相信我?”她这把声音简直就是娇媚造作、柔缠入骨,听得龚千担和鬼仔谭二人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差点就把持不住。打仔洪连忙低声对他二人道:“你们要打醒精神,不要再被神道变术迷惑视听!这变术与请神咒一样,如若入神聚念就会入道了!”
龚千担和鬼仔谭恍然大悟,忙振奋心神,不敢再大意。水云仙毫不理会他三人 言语,轻轻扭动腰肢,摆了个做手,摇曳身姿就唱了段折子戏起来,这身段做手和唱腔简直是如假包换的正宗花旦皇后。
连打仔洪这等行家一听到她口中吐音顿时就觉得为之吸引,神驰意摇,直觉得面前这个真真确确就是水云仙。他只听了几句,就听出这段戏本居然还是传唱当年李文茂以戏子之身领兵抗清的事迹。
龚千担在广利大舞台就曾经看过水云仙的表演,现下更觉得悦耳动听、夺人心魄。尤其是这水云仙的声音娇媚至极,唱的是如泣如诉。“猪油顺”和黄威水的南音唱腔都是豪迈苍凉,遗世独立,与这水云仙是截然另一番境界,但没听两下他就一样不能自已,整个人迷迷糊糊,打仔洪的吩咐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恍恍惚惚之间就好似看到四周旷野之际立着偌大个戏棚,都是寻常乡间用竹架所搭的那种。水云仙依旧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做手唱戏,轻挪莲步、摇曳生姿。戏台边上都是坐满了乐器棚架师傅,正在起劲配乐吹奏,但是台下观众席上却空无一人,好生奇怪。龚千担正看得入神,突然冷风片片而起,觉得身后有些异样,再扭过头看去,台下居然坐满了人!再看这些凭空出现的观众,个个身形魁梧、脸相精奇,都穿着一身青衫,似乎对台上唱的大戏一样是听得如痴如醉、不能自已。龚千担揉了揉自己眼睛,完全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冒了出来,兀地里想起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神功戏,打仔洪、火麻仁曾经同自己说过自古相传神功戏并非是让凡人观看,乃是专门为神灵所看,莫非这些观众都不是人?
忽然间水云仙收了声线,边上棚架乐班师傅们敲起了阵阵锣鼓点,密密麻麻、间不容断,好像是远处有千军万马气势汹涌杀将过来。龚千担对这锣鼓点可谓熟悉不过,陈塘南大戏学堂那晚上的惊险立即浮现,在那个天井曾经就是听到这阵密锣紧鼓,就是戏台上那些小武生出场走圆台、筋斗武打的标志。转眼间台上两边果然就走出了十几个小武生,个个标准武生行头,精神抖擞、英姿勃发,当中一个舞起一面大帅旗,上书“飞虎”二字。龚千担被这一大场面顿时就吸引住,那些青衫观众也是看得聚精会神。
但很快龚千担就发现了不妥,台中间的水云仙已经不知去向,倒是出现了个老生,一身帅袍银靠,威风凛凛站在帅旗之下。那身帅袍银靠闪闪烁烁十分惹眼,龚千担惊得差点就叫了出来,这件不就是在大戏学堂追得他和汤姐带裙拉裤掉的那件帅袍吗?那老生一捋长须就唱了起来,那声音可称是穿云裂帛、响彻九霄,高处间又突然轻回转折、缠缠绕绕,妙到了极处,而且这口吐之音直炫入耳,似咒语又非咒语,听得两下就会晕头晃脑。龚千担脑海一片空白,不知为何只起了一个念头:此人必定就是“猪油顺”口中所说的那位精通“请神咒”的红船泰斗“文王茂”,也只有他才能唱出此等神音。
台下那群观众听到这大戏音立即就有了变化,一个个奇态种种,有些就伏地翻滚;有些就嚎叫咆哮;渐渐有几个脸上就长出了很多绒毛,露出獠牙,再非人相,像是野兽一般狰狞。再过了片刻,全部人都纷纷撕烂身上青衫,露出了身上斑纹,双手早已经变成利爪,口中喷出腥气。龚千担吓得三魂不见七魄,这么多“虎神打”只是一个已经难应付了,何况有这么多个?转瞬他立即醒悟,这些“虎神打”居然个个都喜欢听大戏,必定是被大戏声所吸引而至,而台上的“文王茂”所唱神咒就能令到它们现形露出本性。
突然觉得脸上火辣辣般痛,就看到鬼仔谭对着自己扇了狠狠一个耳光,他还是莫名其妙,有些懵懵懂懂地看着鬼仔谭。鬼仔谭道:“千担兄你醒过来未有?”龚千担道:“这是怎么回事?”再看看自己还是那小巷之中,身旁早就不见了“水云仙”,只有打仔洪和鬼仔谭。打仔洪生气道:“我吩咐你们两个要打醒精神,不然就会了被变术所迷惑。你方才一定是被‘水云仙’的迷音变术引起了幻觉!”龚千担道:“若是幻觉为何会那么真实,我居然还看到了‘文王茂’!”
鬼仔谭紧张道:“你也看到了‘文王茂’前辈?”龚千担奇怪道:“难道你也看到过?”打仔洪打断他们道:“你不但看到了‘文王茂’,还听到了他的辟神咒!”鬼仔谭道:“带妹哥,什么是辟神咒?”打仔洪神色刹那间变得紧张起来,道:“辟神咒就是能令虎神打现出咒身,露出凶暴本性。”
说完看了看前方,道:“这个‘水云仙’真的不简单,居然能用神道变术引出白纹虎露出本性!”鬼仔谭和龚千担顺着他眼光看去,见到横巷中央本来那些个大戏班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个白纹虎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三人。
鬼仔谭已经看出不妥,声音颤抖地道:“带妹哥,你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打仔洪道:“千担仔你不是说方才在船阵上恍惚中看到这白纹虎是个妖怪吗?”龚千担道:“是呀,那家伙就是当年火烧琼花巷的元凶,那个什么白虎神,不然怎么能活这么久?”打仔洪道:“我看你看到的多半是真,这个白纹虎看来真是那白虎神怪,不过他一时大意被那‘水云仙’用变术幻音所迷惑,现在是露了本性了。”
三个人都紧紧地盯着站在前面的白纹虎。横巷中已经万籁俱静,所有大戏声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更令到龚千担和鬼仔谭胆战心惊。打仔洪不愧是洪门战神,依旧镇定如常,低声道:“待会如若有什么不对路,你们只管向后逃。这条横巷自东而西,一路向西就能跑回去十八甫、沙基那边,到了那里自然就有人接应!”龚千担和鬼仔谭刚想反驳,就听到白纹虎轻轻笑道:“带妹兄果然是义气过人,危急之下想到的都是兄弟安危,我白应星深感佩服。”说完就转过身来。
此时的白纹虎在深夜中双眼射出绿光,脸色更加惨白,而且面形已经有些异样。(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