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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零乐”镇定自如,对他二人似乎很感趣味,待范洪正冲到近前,肩头一耸让过身位,轻轻一脚就将他掼倒在地。范洪正跌倒在地也不起身,双手就势抱住“斗零乐”双脚,对着龚千担叫道:“千担兄,上呀!”龚千担不作细想,双拳左右圈出就轰向“斗零乐”两边太阳穴,力道强劲,很有些“打仔洪”的风范。拳头尚未打到一半,嘴唇边突然多了块冰凉的物事,龚千担心中一惊才知道是“斗零乐”将枚银毫伸到了自己的嘴上,然后双手被轻轻一带真个身子就好像天旋地转一样不停地转了开去,足足两三个圈子才停了下来,直转得头晕耳鸣“噼啪”一声摔倒在船面上。待他恢复过来站起身,看到范洪正依旧是倒在地上,似乎是失去了知觉,身旁放着他那把劈竹刀。
“斗零乐”则已经飘然站在船边,聚精会神地在观看陈三星和“打仔洪”的大战。那边厢“青龙将”和“打仔洪”还是斗得难分难解,旗鼓相当,精彩纷呈。“斗零乐”边看边赞道:“‘打仔洪’当真是名不虚传,难怪在沙基唤作‘打通街’!”但他转眼看见另外那边“三栏”与“火麻仁”、“马骝泰”杀得“十三行”的人马大败亏输,有两三条船已经斩断绳索逃离开去,不由分说就从船间纵跳过去。夜色中他那身上的疍家蓑衣迎风展开就像是只矫健飞鹰倏忽间而去。
转眼间就听到声声破空呼啸,“斗零乐”人还未到,手上就发出五六枚银毫,“荷兰水”兄弟和“老虎蟹”冷不及防登时就中招,最倒霉的是“荷兰澄”被其中一枚银毫当场打中眼角剧痛之下倒头掉进了江中。“斗零乐”不但有梁山“没羽箭”的手上本事,拳脚也是不下于那“青龙将”。“火麻仁”和“荷兰水”虽然勇猛,但即时就处了下风。“斗零乐”虽是一人但是胜似千军万马,“马骝泰”和沙基的八门红棍基本上是与他一接手就败下阵来。本来四散而逃、阵脚早已松动的“十三行”门生看到他出阵,士气大振,马上重新聚集反攻回来。这“青龙将”和“斗零乐”两大强人一现身,眼看就要败阵的“十三行”反而立即扭转了形势。
龚千担此时才发觉那“水龙”趁“斗零乐”戏耍他和范洪正二人之际已经逃之夭夭,不见了踪影。范洪正手上和腿上的伤势不轻,躺在地上基本已经无力再战,只是挣扎着对龚千担道:“千担兄,龙行水那契弟呢?”龚千担走到他近前扶起他道:“范兄你伤得不轻,不要乱动了。”范洪正道:“今晚真是可惜居然被这契弟走脱。若非是这个‘斗零乐’突然出现,我早就报得大仇。想不到这乐五仙如此了得,简直生平罕见,不愧是省城洪门传奇,我不得不服。”他虽然被“斗零乐”打伤而且救下他的大仇人“水龙”,但还是被“斗零乐”神技折服,胸襟广阔。
范洪正抬头看到“斗零乐”横扫“三栏”、沙基几位领头高手,连忙将劈竹刀递过龚千担道:“千担兄,你还是赶快过去帮手吧。看来‘十三行’已经开始得势,你不用管我,我会料理自己。”龚千担点点头,二人肝胆相照无须多言,接过劈竹刀就跳过船去。“打仔洪”与“青龙将”尚是平手局面,但是“荷兰水”和“火麻仁”在“斗零乐”手下已经败象呈现,无人可以抵挡“斗零乐”的锋锐。龚千担吸口气跳过三四条船,看到“斗零乐”正一脚将“花仔开”踢翻在地,龚千担对着他 身后大叫一声,如天兵天将般一刀劈去。“斗零乐”立即侧身避过,看到是他,就微笑道:“你这后生也算是光明磊落,不愧是细眼皇帝的门生。”龚千担知道自己在他面前不堪一击,但‘生死片’已无退路,硬着头皮也不多说话,挺起劈竹刀像是疯子一般乱砍过去。
“斗零乐”虽然本事高深,但是看着龚千担这等拼命疯狂,反而有些骇异,左闪右避,连退了几步,突然左手在耳上一抹,然后一道银光就飞向龚千担面门。“火麻仁”在旁看见,连忙叫道:“千担仔小心!”龚千担知道是“斗零乐”的甩手银毫杀到,不敢怠慢将把劈竹刀在面前上下之内舞得像是风车一般,也是合该他是时运高,误打误撞之下听得“叮”地一声清脆响声,这枚银毫居然被劈竹刀劈开两半,但也震得他手腕麻木,劈竹刀差点又脱手而去。
“三栏”和沙基众雄齐声叫好,尤其是“荷兰澄”中了暗算跌落珠江,现在浑身湿淋淋,对“斗零乐”自然恨之入骨,现在看到龚千担得手,叫得最是开心。“斗零乐”拍拍手,道:“后生仔够胆色,够种再接我一枚?”“火麻仁”等自然起哄,“荷兰水”大声道:“千担仔,怕他作甚,丢那性,我们老联弟子岂是贪生怕死?”
龚千担看见众位大哥鼓气,顿时精神大振,很有些飘飘然,对着“斗零乐”一昂头,也不说话,很是有些嚣张。“斗零乐”不待他反应过来,扬手又是一抹,一枚“斗零”银毫破空飞来,直奔龚千担胸口。龚千担看得分明提起劈竹刀挡在胸前,那银毫飞到半途,突然一分为二,一枚还是打向他胸口,另一枚直飞他腰间。原来“斗零乐”居然将两枚银毫贴在一起发出,但是他手劲运用巧妙到了极点,两枚银毫能在半途分开,各自攻敌。莫说是龚千担,这一手就是“打仔洪”也未必能避得过。
劈竹刀挡得住第一枚,但是说时迟那时快第二枚就打正龚千担腰眼,但觉得像是一枚很长的银针从腰间穿出一样,痛得他眼泪直流,弯下腰去直不起身。“火麻仁”、“荷兰水”都发出惊叹之声,不由得对“斗零乐”心生寒意,都觉难怪龚千担,暗忖就算是自己也一定避不开这手神技。饶是“荷兰水”强悍凶猛,“火麻仁”神坚如铁,“三栏”和沙基众雄无人再敢站出来直面“斗零乐”。
“斗零乐”将两枚银毫在指间不停转动,其余“十三行”门生都聚在他身后,个个在大声鼓噪,纷纷道:“十三行两广洪门第一!沙基还有谁敢出来应战?”“火麻仁”和“荷兰水”对望一眼,虽然心内愤怒,但都不知如何抵挡。
猛听得不远处有人大喝道:“丢那妈,谁说沙基不敢应战?”众人头上都感到有水滴下来,有一人像是从天而降落在“三栏”、沙基站前,赫然是“三栏”掌旗爷黄威水!他从龙舟上纵越而至,左手将那“山旗”杵在船面上,神威凛凛,万人莫敌之势。“荷兰水”等看到黄威水到来又都大声喝彩,声势立即盖过“十三行”。尤其是沙基弟子看到“山旗”驾到,所谓“旗进人进”,自然精神振奋。
“斗零乐”认得是黄威水,连忙行礼道:“原来是泮塘掌旗爷威水兄,多年不见,可还安好呀?”
黄威水冷眼睥睨,还了个礼道:“斗零乐,你以前在双门底、天字码头‘放数’收债,怎么近几年完全不见了声息?你躲到了哪里去了?和‘青龙白虎将’一起做了缩头乌龟?”“斗零乐”似乎跟黄威水很有交情,毫不生气,道:“威水哥还是顾盼生威、豪气冲天。小弟自前清时就退隐江湖多年,难怪威水哥不知我的讯息。”黄威水厉声道:“既然你已经金盘洗手,为何今晚又要帮长堤来‘生死片’?”“斗零乐”道:“我们‘十三堆’山主‘神仙余’得知沙基生死片请将三栏‘九大簋’,水龙这契弟如何是各位龙虎之辈的对手?只好将我等三个老家伙请出来助阵,不至于坏了‘兴义山’山头的威名。”他虽然口头奉承“三栏”九大簋,其实暗藏讥讽。黄威水岂会听不出来,哈哈笑道:“丢那妈,好像你‘斗零乐’挺‘巴闭’(了不起)似的,我黄威水偏偏不服,待我来与你接手!”
“斗零乐”知道黄威水厉害,看他要出手连忙退来几步准备应对。黄威水未及让他多等,说时迟那时快左手将山旗举起一圈一抖,那旗面立时卷起几圈在旗杆上,像是条铁枪一般刺向“斗零乐”胸口。黄威水出手似乎不下于“斗零乐”,这几下手势迅雷不及掩耳,“斗零乐”刚刚退后几步,旗杆已经点到他胸前,他心中微微一惊,来不及再发“斗零“银毫,只好待侧身避过再行出手。但是这旗杆一点落空,黄威水又是手腕一抖,那旗面本是卷在旗杆上又再展开,照头就裹落“斗零乐”头上。“斗零乐”未曾料到有此一着,但觉眼前一暗就被整张山旗裹在头上,不由得大惊失色,若然黄威水趁此出手,那是大为不妙。
这面山旗展开足有几尺长,旗杆原来是荔枝木烧制而成,十分厚重,但是黄威水的手劲厉害,一抖一圈完全不费吹灰之力,这山旗忽开忽合、变化莫测,反倒是一件难以抵挡的兵器。(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