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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仙被那盘清水一淋,立刻浑身一震,但马上就扶住柳生田消失在浓烟当中了。
火麻仁破口大骂道:“这个女戏子怎么那么厉害,三番
两次栽在她手上,真是邪了门了!”龚千担无心再跟他解释,忙问道:“仁哥,现在怎么办?”火麻仁急道:“还能怎么办?干掉了安福会那个姓徐的,如果不杀了
这个日本人,那就是前功尽废,快追!”说完一手撑开龚千担,就要去追。
突然身后戏台边上传来一阵嘈杂人声,原来是数十个水龙的门
生和陆云豹的亲信士兵用浸湿了的棉被裹身,终于从广利大舞台的大门口冒死冲了进来,立刻帮助水龙扯开那个纸扎人。这个时候纸扎人没有了水云仙在,已经完全
失去威力,彻底变回了真正的纸扎公仔,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水龙和陆云豹看到了倒在戏台上的徐季云,两个人面色铁青。陆云豹骂道:“这下好了,安福会徐将军派来的密使死在这里,我和你的小命都冻过水了!”
水龙怒道:“大山炮,还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还不快点去抓住那两个短命种和保护柳生大佐!”陆云豹点点头,两人率领其余手下都跳上了戏台,想绕过火场。
龚千担透过浓烟看到水龙等人,对火麻仁道:“仁哥,水龙的人已经冲进来了,不要说杀日本人了,我们能逃出去再说吧!”火麻仁刚想回答,戏台后台门口传来陈久如的声音:“你们两个快点过来这里吧!”
龚千担扭头一看,却看见陈久如扶着水云仙,旁边还站着汤姐带和那个戏班陈班主。
汤姐带对着龚千担低声叫道:“千担哥,快点过来后台,我看见那个日本仔逃进去了!”龚千担和火麻仁大喜,连忙挣扎着跑了过去。
火麻仁一见陈久如怀中抱着的水云仙就大怒,操起刀就想动手,一旁的陈班主连忙阻拦道:“好汉不要动手,不要动手。这个是真正的水老板!”火麻仁愣了一愣,问道:“什么真的假的?难道还有两个水云仙不成?”
龚千担气道:“你还好说,就是你在那里装神弄鬼,弄两个纸扎人,才搞出这么个大头佛来!”火麻仁此时因为枪伤,流血不少,精神开始有些顶不住,脸色惨白,却十分惊讶道:“那两个纸扎人关我什么事?哪里是我惹来的?”
汤姐带在一旁插口道:“仁哥,你不要不承认了。又是你叫我洒那些糯米在戏台,那两个纸扎人也是你叫我摆在戏台旁的角落的。”火麻仁脸色一变,道:“我什么时候叫你洒糯米、摆纸扎人了?”
一时间把个汤姐带问得哑口无言,陈久如道:“这么说来,难道你根本就做过?”火麻仁还是一脸茫然,龚千担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怎么也说不上来。
陈班主看看戏台外面,害怕道:“水龙哥他们快冲过来了,你们再不走的话,怕要没命了。这下可也连累我了,真是跳尽黄河也洗不请呀!”
火麻仁道:“你也不要担心,我们一起逃出去就是了。”对着汤姐带道:“你们看见那个‘水云仙’和日本仔跑去哪里了?”
陈班主立刻指指后台边上道:“那里有个太平门,是广利大舞台的后偏门,我看见他们从那里出去了。可怜水老板被火焰熏昏了,现在不知死活呀。”
火麻仁道:“别管那么多了,我们先逃出去再说,再不走,不比水龙杀死也要被烧死!”对陈班主道:“你前面带路!”说完当先就冲了过去,火麻仁果然不愧为
联興顺硬手,虽然身上枪伤严重,但是依然立机果断。龚千担等人连忙跟着他和陈班主与陈久如抱着水云仙冒着烟雾,走到了太平门。
这个广利大舞台的后台特设太平偏门,乃是为了恐防前台的戏迷太过疯狂,方便当年那些戏班当红大牌演出结束秘密离去,如非戏班中人,极少人知道。想不到今晚竟成了他们的救命门。
从太平门一出来,就是当年万福路和汉南路的交界,也就是今天的广舞台二马路的尾端,离开广利大舞台正门已经有段距离。
此时大舞台里里外外已经大火熊熊,附近的街坊居民都跑了出来看热闹。堂堂广利大舞台居然烧了个热火朝天,还要在“義合興”的老巢下出事,真是省城的头等
一大事。省城自护法运动失败,孙文出走之后,由滇、桂军政府把持,碌碌无为。所以虽然是通天大火,但是无任何俗称“火烛鬼”的消防人员前来。
至于云集在天字码头附近的“義合興”水龙门下门生此时群龙无首,自然更加乱哄哄乱作一团。风助火势,半个省城都可以看到冲天火光。显赫一时的广利大舞台终于就在这场大火中附注一旦,成为废墟,空余下一条广舞台二马路名字而已。
火麻仁等人从偏门逃出,却没见水龙等人追杀出来,陈久如道:“我们现在怎么逃回沙基?”他知道只要一过了太平路和十三行路,就是“联興顺”的地界,仗着两广“洪英二路元帅”“盲昌”的威名,那水龙纵有通天本事、陆云豹几高滔天气焰,也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
火麻仁只想了片刻,断然道:“我们冲去长堤,从江上坐船回去沙基!”众人吓了一跳,龚千担道:“仁哥,你不是开玩笑吧?居然还跑去长堤自投罗网?现在那里肯定全是‘義合興’的人。”
火麻仁精神已经有点委顿,低声道:“如若不走水路,长堤到太平路、十三行路这么远,不给水龙的人追上,我们都要倒在路上了,只有冲到长堤,抢过一条紫洞
艇,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龚千担看到他手臂的伤口鲜血直流,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只好道:“那我们就用这条命赌一把了。”
当下他搀扶着火麻仁,陈久如依旧抱着水云仙,六个人趁着夜色悄悄摸向长堤大路上。
天字码头和长堤上这个时候虽然已经夜深,但是更加热闹,可以说是人潮涌涌,人人都好奇广利大舞台本来好好地有庆和班演出,怎么搞到一场大火。
那些冲出舞台的观众受伤的不少,呼天抢地,围观的街坊都七嘴八舌在询问究竟,但是却只有大队的義合興门生聚集在舞台前面,没有任何桂军军政府的人出现,想必是陆云豹也怕被人知道自己暗通皖系,只带了自己的亲信前来,结果全军覆灭。
龚千担几人趁着所有人都拥去了东堤大舞台的正门,终于悄没声息地走小路摸到了天字码头旁的长堤路上。
江面上本来就有不少的紫洞花艇在营生,紫洞花艇是当年长堤及荔湾河道上的一大风景,美轮美奂的画艇,由花艇上的姑娘雇佣疍家船户,一到夜晚就在珠江江面上招揽在长堤、荔湾岸上的寻花客。
若然两厢满意、价钱商议妥当,客人就由船家撑小艇接到大花艇上,把酒言欢、共度良宵。而花艇上最富盛名的美食就是鼎鼎大名的“艇仔粥”,紫洞艇上的姑娘个个吹拉弹唱、色艺双全,丝毫不逊色于岸上大寨的红牌阿姑(省城妓女的俗称)。
在美丽的夜色江景之上,客人在艇上品尝着西关美食,旁边有美人奏曲轻唱,江水浮拍,暖风醉人,人间享受,夫复何求。故此一到华灯初上,长堤上可以说是游人如鲫,络绎不绝,和江上的花艇姑娘调笑戏弄,蔚然成景。
而火麻仁就看上了停靠在江边的这些紫洞艇,他对着汤姐带道:“姐带,现在就看你的本事了,我知道你认识不少长堤疍家船户。快看看有没有你相熟在左近,好让我们混上去。”
陈久如掏出怀里的银元道:“我这里有不少大洋,不怕他们不肯。”
汤姐带难得被委以重任,还是堂堂“联興顺”的草鞋大底,顿时抖擞精神,定神看去江面的那些紫洞艇。那些花艇也都靠到了江边,恩客和花艇姑娘都纷纷走到船头,向着广利大舞台那边张望,议论不已。
汤姐带突然对着不远处一艘花艇高声道:“鹌鹑荣!阿荣哥!”那条花艇的船尾坐着个大约跟汤姐带上下年纪的小孩,听到有人叫他,抬头向岸边张望,看到了汤姐带,十分高兴道:“姐带!你怎么在这里呀?”
龚千担听见汤姐带叫他“鹌鹑荣”,心念一动,道:“这个小孩就是你之前向我提起那个?”汤姐带点点头,道:“他是我的沙煲兄弟,十分有义气,就是为人胆小,常被人欺负,所以人人都叫他做‘鹌鹑荣’。”
鹌鹑荣将花艇慢慢撑到岸边,那个时候的长堤岸边还是浅滩,绝非今天繁华的江边马路,所以已经离堤岸十分近,可以看到双方眉目。
汤姐带指指火麻仁等人道:“小荣哥,江湖救急,能否借你的花艇送我们几个回沙基?”
鹌鹑荣虽然年纪小,但是十分伶俐,一扫眼就看见火麻仁和龚千担满身是血,面目狰狞。旁边陈久如还抱着个女子,脸上马上浮现疑色,道:“你们这么多人怎么跑来了长堤了?这么晚还要回去沙基?莫不是有什么蹊跷吧?”
龚千担抱拳道:“小兄弟,今日事情危急,如若承你大义,必定感激不尽。”鹌鹑荣侧头看了看他,突然激动道:“你就是那个在多如茶楼闯‘小梁山’的龚千担?”
龚千担有点愕然,想不到他居然认得自己,只好道:“我就是龚千担,小兄弟,现在情势紧急,还请你行个方便,随后我定当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