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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终是不死心,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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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君怀,篡心皇后,【122】终是不死心,她来了

    当那莹白的手臂上满满的红斑入眼,凌澜瞳孔一敛,脸色大变。舒睍莼璩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蔚景大骇,慌乱不堪中,想要扯了东西遮挡都没有,只得弯下腰,想要拾起地上的彩幔,却猛地身子一轻,已被男人打横抱起,直直往药房的方向跑。

    影君傲浑身湿漉漉的站在原地,看着那抹慌乱奔走的身影,半响,又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立在画舫甲板上的夜逐曦,目光收回,他蹲下身,将地上女人被撕掉的那只袖子和彩幔拾起,转身,往自己厢房的方向走。

    他也是在湖里女人面皮一侧松掉的时候,才发现女人脸上的红斑,然后又看到女人手背上、颈脖上到处都是。

    他虽不是神医,却也因为要经营天下药铺,学了两年的歧黄之术,他懂,那是什么症状焘。

    显然,是对什么东西过敏。

    可,那个女人明显不想让人知道,穿那么高的竖领,那么长的水袖,也未表现出分毫的异样。

    过敏会是什么症状,全身红斑会是什么反应,他清楚得很犄。

    让人生不如死的奇痒,让人几乎不能呼吸的心悸。

    这些她一定有。

    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她过敏成那个样子;

    他也不知道,她是怎样忍受那一份煎熬;

    他更不知道,她为何宁愿自己咬牙忍着受着也不愿讲出来、或者去药房拿药?

    他只知道,她肯定不想让人知道,或者说,她不想让某个人知道。

    这是怎样傻的女人啊!

    所以,他才窝火。

    窝火得厉害。

    抬手,再次揩了一下从鼻孔里面流出来的热流,又是一手的红。

    “该死的男人,下手还真重!”

    他低咒着,蓦地想起某个男人率先收回掌风、被击得踉跄后退的情景,眉心微微一拢。

    **********

    蔚景安静地靠在男人怀里,从未有过的乖顺。

    因为想动也动不了。

    且不说男人的手臂如铁钳一般禁锢着她,她本身也是一丝力气都无。

    头顶白云蓝天、广袤高远,耳畔丝丝带着花香的清风拂过,人间四月天的景致。

    她却无心流连。

    转眸看着男人,看着那个抱着她急急奔走的男人。

    是急急吧?

    身边景物后退得极快,说明他奔走的速度极快吧。

    怎么?

    担心她这个盟友死了?

    或者,担心她死在山庄,引起锦弦的怀疑?

    男人面色冷峻、薄唇紧抿,凤眸一瞬不瞬、定定望着前方的路,绝美薄削的唇边,一抹殷红妍艳。

    又吐血了?

    也是,身上的旧伤本就未好,还这样跟影君傲大打出手,不吐血才怪。

    只是,他凭什么跟人家打?

    他以怎样的立场和心态跟人家打?

    她被人逼着要表演的时候,他在哪里?

    她落水差点被溺死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她需要他的时候,他的人在哪里?

    是人家救了她!

    他做什么这么生气?

    是想她死吗?还是说,怕影君傲这样冲动救她,锦弦会瞧出端倪,从而怀疑影君傲跟她认识,以致怀疑到她的身份?

    是了,就是后者。

    他不会想她死的。

    若想她死,那日悬崖之上不会救她;若想她死,那日龙吟宫中媚香,不会勉为其难为她解毒;若想她死,现在不会急急奔走成这个样子。

    只能是后者。

    沉稳如他,心思缜密如他,走一步都有计划有目的如他,一定是后者。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熟悉山庄的路的缘故,蔚景觉得似乎走了好久,竟然还没有到药房。

    而且自己一边的袖子被影君傲撕掉了,是光着膀子,如今正挤在男人怀里的那一侧,随着走动、摩擦,更是痒得受不住。

    “你对紫草过敏?”

    男人黯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是抱着她走了那么久,男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蔚景想了想,微微一笑:“你不是对我了如指掌吗?”

    她清晰地看到男人眸光一敛,确切地说,是眼睫一颤,她又补了一句:“我怕水,你不是也知道吗,我手臂上有胎痣,你同样也知道,我对紫草过敏不过敏,你不是应该也很清楚吗?”

    男人微微抿了唇,没有吭声,继续脚步不停。

    蔚景便又笑了。

    也是,知道又怎样,了如指掌又怎样?

    他知道她怕水,还不是留下她一人面对锦弦的纠缠。

    所以,就算知道她对紫草过敏,也不会顾忌什么吧。

    心悸越来越严重,药房还没到。

    蔚景闭了闭眼,强自忍着。

    她以为既然男人已经主动提到了紫草,那就等于承认了他端给她的药不是平时她治疗内伤的那药,也就等于承认了他给她喂了含有紫草的其他的药,而且她的回答,也明显告诉他,她已然清楚知道。

    所以,她想,他应该针对这碗药说点什么吧。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男人继续沉默不响,一直到药房,一直到在药房里拿了药。

    因为都是中草药,煎熬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他就直接将草药放在药盅里用捣药棒捣碎,用温水一冲,就给她服下了。

    末了,又将她抱回了她的厢房,放在软椅上,就打开壁橱找干净的衣服。

    她就坐在那里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看着他找完衣服,又折回到她身边,微躬了身子,大手开始解着她身上湿透的衫裙。

    她伸手握住他的腕。

    “我自己来!”

    本就不是夫妻,没有必要熟稔得这样亲密无间。

    男人怔了怔,黑眸绞着她的瞳,她以为他又会专横霸道地拉开她的手,然后继续。

    出乎意料的,这次,没有。

    他微垂了眉眼,将大手自她的领口拿开,缓缓直起腰身。

    她看着他。

    他不走,她便也不动。

    难不成她换衣服,他还站在那里不成?

    “快换吧!”

    终于,他眉心一拢,转过身,朝门口走。

    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

    望着男人墨袍轻曳的背影,蔚景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能重新做一张面皮吗?”

    男人脚步一顿,回头,凤眸眸光轻凝,略带疑惑地看着她。

    她抬手抚了抚脸颊的一侧:“这张刚才在水里面一泡,都脱落了,估计上面的胶也不行了,影君傲蹭了半天才勉强贴上,现在好像又有点松了。”男人眼波一动,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她觉得他好像紧绷的脸色有些微微一松的感觉。

    怎么?听她说重新做一张面皮,以为她要罢演鹜颜是吗?

    然后,得知不是要罢演,只是换一张,所以又放下心了是吗?

    弯了弯唇,她听到男人说:“好!”

    门“吱呀”一声被男人自外面带上,她吃力地站起身,缓缓地、艰难地将身上湿透的衣衫一件一件换下来。

    过敏这东西不像病,也不像伤,只要脱敏了,好得就很快。

    不一会儿,身上的红斑就尽数褪去,痒痛没有了,心悸也没有了,只是力气还未恢复过来。

    不想动,很累,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

    她爬上了床。

    或许是因为昨夜被折腾坏了,刚刚又这样一搞,身子透支到了极致,不一会儿,她竟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房门被轻轻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她微微睁了眼睛,就看到男人返身关门的背影。

    是凌澜。

    她又轻轻阖上眼。

    沉稳的脚步声来到床前。

    半响又没有了动静,她知道,男人应该是在看她。

    继续闭眼不睁。

    一丝微末的清风拂面,似乎是男人掀开被褥的一角,下一瞬,腕上一热,男人将她的一只手臂从被褥里拿出来,先是撩起袖管看了看,然后再轻轻探上她的脉。

    末了,又将手臂放回,替她掖好被褥。

    床板一重,是男人坐了下来。

    紧接着,脸上就有温热的触感传来。

    是男人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脸颊的边缘。

    那感觉很奇怪,竟是比先前她紫草引起的过敏更是痒上几分,让人难耐。

    因为紫草的痒在身体上,现在的这份酥痒在心里。

    她不知道男人要做什么,直到脸上的那张面皮被男人轻轻撕下来。

    原来是来给她换这个。

    她依旧没有抬眼。

    其实,她想,男人肯定知道她在假寐。

    这样的撕扯,就算是再不醒动的人,也应该会醒的。

    只是,既然他不揭穿,她就继续装着。

    揭下面皮以后,又有柔软的触感落下,她知道,那是锦帕在轻轻擦拭。

    擦完了,她又感觉到,他将新的面皮轻轻地贴在她的脸上。

    她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材料做的新面皮。

    又或许他本来就带着,又或许在山庄里搞的材料,反正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就各种有本事弄到,不是吗?

    贴好面皮,就忽然没有了动静。

    许久,没有动静。

    当然,她知道,男人还在。

    因为床板还未起来。

    只是,她不知道男人在做什么?

    在看她?

    她还不至于如此花痴自恋。

    良久的静谧。

    又是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依旧不闻一丝声响,她终是按捺不住地睁开了眼,就看到男人果然坐在床边,只是背对着她而坐,背脊挺得笔直,不知在想什么,一动不动。

    看不到他的脸,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也懒得去猜去想。

    再次阖上眸眼。

    良久,床板终于一轻,男人起身走了出去。

    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吱呀”一声门开的声音,又“吱呀”一声门被带上。

    她缓缓睁开眼。

    **********

    厢房

    叶炫第三次抬头看向负手立在窗边的那抹明黄身影。

    因为他站在后面,看不到男人脸上的表情,他不知道这个帝王是在生气,还是在思考,反正自画舫上下来,被迎到这套奢华的厢房内之后,就一直站在那里。

    如果说气,他或许知道他在气什么,可如果说在思考,那么他就不知道了。

    跟随这个男人多年,以前男人是将军时,他是副将,后来,男人做了帝王,他就做了禁卫统领。

    对他,他却一直觉得不够了解。

    不过有一点,这个男人强大的野心和擅长玩弄权术的谋略,他是知道的。

    不然,也不会拥有今日的帝位。

    就好比,这次来山庄的目的。

    只是……

    正兀自一人想着,男人猛地转过身,他一惊,抬头,就看到男人踱步走到屋中的桌案边,龙袍袍角一撩,坐了下来。

    “皇后呢?”

    男人抬眸问向他。

    叶炫怔了怔,略一躬身:“娘娘去庄中的樱花园去看樱花去了。”

    “嗯,”男人点头,黑眸深邃,又瞟了一眼门口,见门口赵贤手执拂尘毕恭毕敬地守在那里,庄里的下人也都被支到院子外面候命,这才转眸再次看向叶炫,沉声道:“将山庄地图拿出来!”

    叶炫一愣,连忙上前,自袖中取出一块布帛,毕恭毕敬地摊在男人面前的桌面上。

    这张啸影山庄地图是他们来之前,废了很多的力气辗转得来,虽然不是很详细,但是大概的方位和比较大的地方上面都有显示出来。

    他不知道男人要看地图做什么,但是,他知道,男人肯定又是想到了什么计策。

    男人垂眸,仔细看着地图,俊眉微微拧着,忽然抬头:“让赵贤进来一下!朕有事交代他!”

    **********

    蔚景再次醒来,天色已是擦黑,屋里琉璃灯已经掌亮。

    她记得凌澜走后,影君傲就来了。

    许是见她睡在床榻上,便也没有过多打扰,就问了一下她的身体情况,然后跟她说,因为帝后亲临,夜里庄中会摆夜宴,如果她身体不适,就不用参加了,他会让人直接将膳食送到她的厢房里来。

    对于她的过敏,却没多问一个字。

    其实,她也没有说身体不好,他一人自己说了,且都替她安排好了。

    她知道,他是为她好,免得她又要去跟锦弦和蔚卿那些人共处。

    她感激他。

    如果不是他,今日,她就算没有被湖水溺死,也一定暴露了身份。

    也正因为感激,所以,她不想让他牵扯到自己的事中来。

    啸影山庄历来与朝廷互不干涉、互不侵扰,她不想因她,弄出什么纠复来。

    影君傲仔细交代了一番就走了,她就一觉睡到现在。估摸着这个时辰,应该是在夜宴吧。

    奇怪,凌澜竟也没有来找她这个妻子参加夜宴,或许影君傲已经跟他说了。

    不想了,睡多了,得起来活动活动才行。

    撑着身子起身,她从床榻上下来,将外衣穿上。

    许是听到屋里的动静,有婢女推门走了进来,“夫人醒了,奴婢去给夫人端晚膳过来。”

    说到晚膳,蔚景还真觉得有些饿了,一折腾,午膳都没吃,遂含笑点了点头:“嗯,有劳了。”

    待婢女走后,她又走到窗边,推开窗,让新鲜空气进来。

    自己则是站在窗边,活动着酸痛的筋骨。

    或许是因为白日里所有的感官都在过敏上了,所以,现在过敏好了,她就只觉得酸痛,那浑身散架一般的酸痛,似乎比早上起来更甚了几分。

    她又想起昨夜那个男人的疯狂,猛地,她动作一滞,想起一件事来。

    亵裤!

    被男人撕成两半的亵裤,因为影君傲进来,她踢到了凌澜的床底下。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处理掉没有?

    下人收拾应该看不到那里吧?

    不行,得去看看,如果在,得拿走才行!

    鹜颜来了,今夜这“兄弟”二人少不了要在一起吧。

    如果被鹜颜看到,如果被她看到……

    当然,她也不怕她看到,只是……

    主意已定,她转身出了门。

    ***********

    径直来到凌澜的厢房门口,蔚景停了脚步。

    屋内一豆烛火,烛光透过窗纸折射到外面,橘橘黄黄一片。

    外面一个婢女都没有,大概是被支走了,蔚景就犹豫了,因为不确定屋内有没有人。

    如果只是凌澜在倒没什么,如果鹜颜也在呢?

    她总不能说,过来拿亵裤的。

    就说,专门过来知会一声,夜宴她不去了?

    嗯,就这样!

    主意已定,她抬手轻轻叩了叩门。

    没有反应。

    屋里没有人?

    已经参加夜宴去了?

    又加重了些力道敲了几下,见仍旧没有任何动静,她才伸手推开.房门。

    闪身而入,掩了房门,就直奔床榻边上。

    蹲下身,白色布帛入眼。

    果然还在。

    幸亏她来了。

    伸手,将亵裤拾起,正欲起身,却蓦地发现边上一张细小的字条静陈。

    之所以说是字条,因为白纸黑字依稀可见。

    是什么?

    瞳孔一敛,她伸手,将字条拾起,起身来到桌案边,借着烛火,摊开。

    娟秀的字迹入眼。

    她并不陌生。

    只是这字条上的内容……

    她愕然抬眸,脸色一白。

    ***********

    回房的时候,婢女已经将晚膳端了过来。

    红红绿绿、十分丰盛,且荤素搭配、非常精致,更难得的是,每个菜都是热菜。

    她知道,肯定是影君傲吩咐的。

    但是,她却已然没了胃口。

    肚子里很饿,很空,却没有胃口。

    随便扒拉了几口,她就让婢女撤下去了,而自己则是躺回到了床上。

    大概是白日里睡得太多了,躺了很久,睡意全无。

    不时看向墙角的更漏,“沙沙,沙沙”细沙从漏斗里一点一点渗出,她第一次觉得时间流淌得如此缓慢。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人声,陆陆续续,听样子,像是夜宴结束,各自返房。

    蔚景看了看时辰,已是亥时的光景。

    “夫人晚膳用了吗?”

    是凌澜的声音。

    蔚景一震,连忙闭上眼。

    “回右相大人,用了,只是……用得不多。”

    汗。

    蔚景皱眉,这山庄婢女还真尽责,竟然用多用少也禀报。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男人沉稳的脚步声进来。

    蔚景连忙舒开眉心,再次装睡。

    脚步声来到床边,站了一会儿,却也没有逗留多久,就又转身离开。

    她知道他不会呆太久,因为他有事要办,是吗?

    弯了弯唇,她听到门开了又阖上,睁开眼,她起身坐了起来。

    稍稍沉淀了一下,她掀开薄被下床。

    穿衣、穿靴、拉开.房门,门口的婢女不意这么晚了她还起来,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晚膳没怎么用,现在饿得厉害,能否帮我去厨房找点什么吃食过来?”

    “好的!夫人请稍等!”婢女诺了一声,转身离开。

    等婢女走远,蔚景左右看看没有人,就出了门。

    啸影山庄果然是啸影山庄,就连这样的深夜,也丝毫不觉得冷清。

    各处的风灯、红灯笼都亮着,虽不说亮如白昼,视线清明却绰绰有余。

    蔚景沿着花径往前走着。

    可是,缠云谷,缠云谷在哪里呢?

    完全凭着感觉往前走着,其实根本不知道对不对。

    曲径通幽。

    在花径的拐弯处,她猛地撞在一个人身上。

    骤不及防,她惊呼一声,差点跌倒,踉跄了两步,连忙扶住边上的花树,才险险稳住自己的身子。

    而那人显然也吓得不轻,喊道:“谁?”

    蔚景借着附近风灯的光亮看过去。

    只见花径拐弯的青石路上,一个婢女跪在那里,此时,正一脸惊慌地看着她。

    蔚景也是一愕:“如此深夜,你为何一人跪在那里?”

    因为跪着,身影被花树挡住,所以她刚才也没有看到,就撞了上去。

    对方似乎也认出了她,脸色一变:“夫人,你没事吧?”

    作势就要起身,却又蓦地想起什么,再度跪了下去。

    “我没事,倒是你,你为何跪在那里?”

    婢女脸色一黯,垂眸弯了弯唇:“奴婢在罚跪。”

    “罚跪?”蔚景一愣,“为何?”

    “奴婢黄昏搬盆栽的时候,不小心打破了一盆盆栽,所以……”

    “所以就在这里罚跪?”蔚景愕然。

    印象中,影君傲不是这样小气的人啊。

    “不过一盆盆栽而已,就罚你跪在这里?你也说了,是不小心,”蔚景皱眉,难以置信:“是很珍贵的盆栽吗?不然,我觉得你们庄主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庄主,”婢女摇头,“庄主不管这些琐事,是管家,管家让奴婢在这里跪到天亮,管家很严厉,奴婢罚跪是轻的,今日小红煎药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药罐,还被杖责了。”

    这哪里是严厉,简直就是虐待。蔚景微微抿了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是人家府中之事,自己也不应该插手太多,只是,看这个女孩子顶多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这春寒料峭地跪在青石路上,如何受得了,心里有些不忍。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兰竹。”

    蔚景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知道庄里的缠云谷怎么走吗?”

    婢女一惊:“夫人怎么问这个地方?”

    **********

    夜风呜咽而过,吹得一整片林子的树叶细细沙沙地响。

    女子攥了攥手心,睁着大大的眸子,紧张得环顾了一下四周,又连忙加快了步子,朝着所谓的缠云谷走去。

    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又是气愤。

    她从小到哪儿不是一群人簇拥着,可现如今,却打发了婢女,独身一人深更半夜来这种地方。

    怎么说也是富甲天下的啸云山庄,刚刚一路倒是灯火通亮,怎么到这里竟然连一盏风灯都没有。

    现今只能靠着月色辨别路况。

    所幸今夜的月色还算好,照下来,也还能勉强辨物,她硬着头皮往深处走。

    可越走越深幽,四周的气氛也越发不对劲起来。

    原本在刚才的林子里,还能听到虫鸣声,蛙叫声,可这里,却一片死一般的静谧。

    只剩下她的脚步声和着她的心跳,一下一下,强烈地撞进耳朵里。

    蔚卿壮了壮胆子,又咬牙,逼着自己朝着深处走去。

    骤然,一声什么东西的长啸,划破所有的静谧,也划过她的耳膜和她的心头。

    对,长啸,那动静、那气势,仿佛震得整座山谷都在颤动。

    蔚卿全身一颤,本能地循声望过去。

    就猛地看到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紧盯着她。

    她一惊,以为自己看错了。

    定睛,再看。

    没错,眼睛,血红的眼睛。

    而且那眼睛还在慢慢靠近,蔚卿浑身一震,只觉得全身的血瞬间往上一涌,忘了动,也忘了呼吸。

    怪物!

    是个怪物!

    约有一人高的一个怪物,体型庞大,像一只巨大的苍狼,胳膊却像人一般可以弯曲……

    看到蔚卿,那怪物张了张口,粉红色的口腔里布满獠牙,那獠牙仿佛一根根短剑,在月色中泛着骇人的幽光。

    有那么一瞬,蔚卿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做一个噩梦。

    她想醒来,却醒不来。

    直到那怪物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她逼近,她才惊叫一声扭头就跑。

    可是,还没有跑两步,一阵疾风从后背袭来,她还没来得及躲避,身子就被卷起,重重摔在地上。

    是怪物的尾巴。

    怪物用尾巴卷起了她,又将她抛下来。

    背脊屁股巨痛,她却也顾不上,连忙从地上爬起,却也不敢再跑。

    怪物还在慢慢逼近,每一步似乎都震得天地一晃。

    蔚卿一步步的朝后退着,牙根打颤,浑身哆嗦着,恐惧的泪水也是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怪物迈着矫健的步子,血色的眼睛紧凝着她,那感觉,那感觉就像是逗弄猎物一般。

    **********

    蔚景借着月色,根据兰竹所指的方向,一步一步朝着那缠云谷走去。

    骤然,一阵奇怪的叫声在漆黑的夜色中响起。

    蔚景浑身一震,加快了步子。

    这厢,蔚卿吓得七魂丢了三魄,不行,还是得跑,不然就一定葬身它腹了。

    脑中想着,身子已经先动了起来,拼命地朝着原路跑去。

    “轰——”

    一块巨石被击碎,那怪物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嘶吼,朝着蔚卿扑了过去。

    “啊!”蔚卿惊叫一声,浑身一软摔倒在地。

    满是惊惧的瞳子里倒影着怪兽逼近、逼近、再逼近……

    蔚卿心中满是绝望,眼前全都是怪兽的锋利如刀刃的爪子,似要穿透她的肚皮……

    骤然,一道幽光闪过。

    那怪物树干般粗壮的胳膊上,涌出浓绿色的粘液。

    倒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她,只觉得身子猛地一轻,瞬间被人从地上拖了出来。

    “右相!”

    蔚卿惊魂未定的看着那个将她从怪兽爪下拉出来的男人,眸光一亮,顿时感觉自己似乎又活了起来。

    怪兽怒吼一声,死死地看向凌澜,一双眼睛竟变得更是鲜红,仿佛下一瞬就能滴出血来。

    亮了亮獠牙,下一刻便朝着男人扑了过去。

    “啊!”

    蔚卿惊叫一声,险些吓得晕厥过去,站立都几乎站立不稳。

    凌澜瞳孔一敛,长臂一展,将蔚卿一把拉过,揽在身前,另一手持着银剑抵御怪兽地袭击。

    蔚景赶到时,刚好看到这一幕,脸色一变,正欲上前,却又猛地想起什么,顿住脚步。

    弯了弯唇,她退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只见那怪兽身形矫健,张开锋利的爪子朝着凌澜扑过去。

    而凌澜也毫不逊色,护着怀中蔚卿的同时,手中长剑如银龙,变化莫测,与那怪兽痴缠打斗在了一起。

    看着这一幕,蔚景说不出来心中的感觉。

    担心他吗?

    担心的。

    不然,她也不会来这里。

    今夜,她在凌澜的床底下,捡到的字条就是蔚卿写给他的。

    因为自小跟蔚卿一起上学堂读书,蔚卿的字她认识。

    虽然字条没有落款,她知道是她。

    字条上写着:今夜子时,山庄缠云谷前见。

    说实在的,如若换做别的女子,今夜,她不会来。

    她不是凌澜的谁,凌澜要见哪个女人跟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可是,对方偏偏是蔚卿,是顶着她身份活着的蔚卿,是与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蔚卿。

    凌澜竟然跟蔚卿?

    不管是有私情也好,还是只是有交易也罢。

    她都接受不了。

    她难以置信,可白纸黑字,却又不得不信。

    终是不死心,终是想求一个清楚明白,所以,她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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