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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亲王府的气氛很紧张,博古尔刚进来时,就看到门口已经有好几辆马车停在外面。
不知是被特意叮嘱过还是因为他的身份,博古尔刚进来就被请了进去。
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主屋前,博古尔最先看到的却是跪在外面的济度。
见到博古尔过来,济度只是点了一下头,然后依旧跪在原地。
“贝勒请,亲王已经等候多时了?”门口管家见他过来,连忙打开紧紧关闭的房门。
本来还想跟济度说几句话,但是见此情景博古尔只能向里走去。
刚刚将双脚迈了进去,就听到外面屋门又被关上的声音。
有点意外竟然没有人带路,博古尔楞了一下。
“是博古尔吧?进来吧。”
昏昏暗暗的屋子里传来了济尔哈朗慢悠悠的声音,博古尔敛住心神连忙道:“是我,叔王你好点没---”
鼻息间越来越浓的药草味,还有从里面突然传出的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让博古尔再也无法将这次的会面当做一场普普通通的会面。
突然有些难受,博古尔连忙拐进了里面。
简简单单的屋子里,那个趴伏在床边脱掉盔甲朝服的济尔哈朗。此刻看起来意外的老迈。
急急上前拍上他的背,入手的单薄让博古尔越发的心酸。他很小的时候先帝就没有,虽然额娘总是在他耳边说他长得多像先帝,先帝又是怎么的喜欢他这个小儿子。
虽然每次都笑着,但博古尔一直没有告诉过他的额娘,其实他根本就不记得先帝,一点印象都没有。
先帝没有抱过他,先帝没有教过他骑射,先帝没有抓着手教他怎么写自己的名字。
先帝那挂在太庙的图像,他憧憬万分,但更多的时候却是恍惚和不知所措。
人生十余载,唯一抱过,唯一偶尔看他一眼的其实是面前这个人。
“叔王----”
人好像总是在失去时,才会记得一切一切的好。
突然想到他当初能进议政会,如今能上早朝都是面前这个人第一个提起的。而他却好像一直都在自怨自艾,从来都没有好好的感激过他一次,甚至总是不知不觉把这个人的好,帮助当做理所当然,
甚至上辈子连他去世了,他都还在外面打猎,第二日才知道消息。
心头的内疚越来越烈,当济尔哈朗刚刚咳嗽完毕抬起头时,博古尔一下子直接起身跪在了床边。
“博古尔---你---”
没想到他会这般,济尔哈朗连忙伸手。但是下一刻他的双手就被激动的博古尔一下子抓的紧紧的。
牢牢的握住济尔哈朗的手,博古尔喃喃道:“叔王,是博古尔对不起你。”
博古尔本意只是觉得以往的自己太不孝了,但是却不料济尔哈朗听到这句却突然道:“不要胡思乱想,今日种种其实跟你没有关系,跟那个季开生也无关,归根到底一切都在我。”
“ 不是你,是他太自以为是。”
一时忘记称呼福临为皇兄,博古尔神色间也带出点不屑和不满。看到博古尔的神情,已经快成精的济尔哈朗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没想到啊,没想到!”
猛然反应过来博古尔连忙低下了头,只想着该怎么糊弄过去。
反手牢牢握住博古尔的手,济尔哈朗沉声道:“不能这样啊孩子,他是你的兄长,你不该有这个念头。这样的念头如今只会毁了你,听我的明日起就不要上早朝,好好的做个富贵王爷好不好?”
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手收回,知道是瞒不了了。博古尔苦笑道:“叔王当真觉得博古尔能做一个富贵王爷,他们俩当真会放过我?”
“自然”济尔哈朗说的肯定。
冷笑着将手收回,博古尔自嘲不甘道:“我快十四了,快十四了。十四岁我的父皇已经是一旗之主,叔王也已经在战场出生入死,而我呢---”
“你还小----“
“王叔这样的理由博古尔已经不想听了。”突然站起来,博古尔缓缓向后退去:“其实博古尔不傻,皇兄为什么将我一会调到礼部,一会弄到工部,一次都不让我多待的理由我都知道。甚至为什么,为什么不被允许进议政会我都明白。”
了一下,济尔哈朗叹气道“那你也不该这样,你知不知道----”
“我没有办法。”将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博古尔挺起胸膛倔强道:“这大清的将来,有他没我,有我就没有他。我再也不会忍着,再也不会任人鱼肉,只知承受!”
“你----咳咳---咳”
济尔哈朗看起来气的够呛,不想在刺激他。博古尔连忙不在说什么,只是上前再次查看起的身子。
半响济尔哈朗才停止了咳嗽声,博古尔连忙转身拿起身边的杯子。发现里面已经的水已经凉了,博古尔四处打量起来。
不远处的圆桌上有准备好的热水,博古尔重新倒了一杯刚要返身,却又停下又从桌上拿起了一个青瓷茶杯。
屋里静悄悄的,已经停止了咳嗽的济尔哈朗静静的坐在床上,看着背对着他的孩子。
不错,在他的眼中,博古尔一直都是一个懵懵懂懂,憨憨厚厚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
可这一刻这个孩子,却站的直挺挺的。笨拙的将杯子中的水,一会倒到这个,一会倒到那个。
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济尔哈朗连忙转过了头。
长长的沉默后,博古尔终于转过了身。将已经变得温度适中的温水送了过去,轻轻的放在济尔哈朗的手边。博古尔轻轻道:“叔王,多喝点水,好好休息。博古尔等着你能康复,等你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听叔王的话。"
背对着他的济尔哈朗一直都没有转头,博古尔站了半响,终于还是立马走了出来。
出了门,才发现院子中已经没有了人,没有在意其他博古尔直接向外。
而就在博古尔踏出主院时,从屋子的另外一头,刚刚已经站了许久的济度却缓缓的走了出来。
上前拿起博古尔放在床侧桌子上的热水,济度低声道:“阿玛喝一点吧?”
摇摇头,转过了身子,看着济度手中的杯子。济尔哈朗声音沉沉道:“不能由着他,先帝的皇子不能太委屈了。但先帝好不容易才打下的江山更加不能出一点状况。”
“但博古尔还什么都没有做。”将杯子又放了下来,济度继续道:“他现在只是起了一点心思,根本---”
“这样的心思根本就不该起。”声音突然大了起来,直直的坐了起来。济尔哈朗大声道:“而且要是他真的做出点什么那就晚了,我不能眼睁睁----”
“阿玛!”突然的疾步声呼喊声打断了济尔哈朗的愤怒。
听出是勒度的声音,济尔哈朗连忙对济度使眼色。
有点后悔将四周的侍卫都撤走了,济度黑着脸高声道:“进来,这么大声干嘛?”
“我有要事好不好?”无缘无故被骂,勒度满脸不高兴的走了进来。
但是还不待济度再出声,勒度便匆匆来到床边神经兮兮道:“阿玛,二哥。我刚才可是得到了一个天大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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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平时都喜欢胡闹,没想到如今府上都这样了他还胡闹,济度连忙不悦起来。
只当是没有看见自己哥哥的臭脸,勒都看着济尔哈朗突然严肃道:“阿玛,皇上今日早朝后突然急召岳乐进宫一下午都没有出来。有太监听到罢免,装病等语。”
勒都这话一出,济尔哈朗轻轻的动了一下身子但面色依旧如常。但济度却突然激动道:“消息是怎么来的!”
“巽亲王常阿岱说的,他说他花了一锭银。本来想打听一下他们在干什么,却没有想到是这个。”
“他怎么能这样?”只觉寒心无比,济度一下子涨红了脸。
“皇上原先就曾下旨说过以后所有的圣旨都必须要经过他,不必在交到阿玛这里。”想了半响,勒度又慢慢道:“不让阿玛批阅奏折,后来又罢了处理政事的王爷贝勒管理部,其实皇上一直都表现的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