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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玄天宗迎来了这百年里的第七次宗内比试的决赛,依照宗内情况划分三区,分别是剑修,丹修,玄门,借以法阵布置在玄天殿前的宗内道场之上,宗内选出总共二十四位代表作为评委,确保比赛的公正性。
而这场比赛虽说只是玄天宗内的弟子比试,但出于玄天宗这百年来的出世姿态,所以还是有许多修真门派递上书函,申请前来观摩这样的盛事。尤其是,似乎绝大多数的修真门派都已经心照不宣的确认了,之前凤鸣城里那个特立独行的修者就是玄天宗里那位自西北秘境中“陨灭”的混元剑剑门的门主华莲真君。
修真界里暗潮汹涌,他们需要有这样的机会前来探看虚实,甚至是探探这个天下第一宗的口风。
上午辰时三刻,钟鸣震彻玄天都的同时,宗主泰元真君宣布了这次宗内比试拉开序幕,两柱香的祷文过后,道场之上法阵陡然启动,在一阵炫目光亮之后在规划好的每一个擂台四周竖起了结实的虚墙,天空之中,微风一动,顷刻万里无云。明净澄澈的蓝天,和煦明媚的金色阳光,相映如画。
这场宗内比试,在去年秋天时便开始了准备,从师门内到宗门内最后到现在的决赛,一环环的甄选下来才剩下今日参加这六百余名。参加比试的弟子,穿着统一的宗门服饰,依照类别在百级阶下分排划列,剑门的弟子最多,所以参加的人数也最多,一眼看过去,三百多名身着白衣匾金纹劲装的剑修,背上各种各样的灵剑,气势十足,场面感极强;中间的是丹修,淡青色长袍,人数比剑修少,但看气色,足称钟灵毓秀;右边的便是身着玄袍的玄门了,这个宗门的人数更少,看上去便有些奇怪,有点看不出深浅来,尤其是那一个个表情各异,或温然浅笑,或万年冰山,加上冷色调的玄衫一衬,更是诡异的不得了。
石阶之上,宗主泰元真君立于正中间,后面的一排便是面孔或熟悉或陌生的评委,而让前来围观盛况的众人惊讶的是,混元剑门的门主华莲真君也在那个队列当中,长身玉立,温然含笑,俊雅无双,夺眼球的很,许多在这百年里才跻身内门的弟子看得眼都快直了,外面来的那些门派里的弟子更是如此。修真界里的大多数人都天生样貌不俗,修为高深的除了那些喜欢装老的,一般都是恢复并维持在最为强健的青年时期,而维持在这个阶段的真君,却鲜少能像华莲这般容于外众,身姿俊逸却笑颜温雅,面目端正却威压隐若。
无数人注视着这道出色的身影,下面左边的方阵之中的萧晓,却只是在元不破连续戳了几下才抬眼看了一下。自回宗那天晚上突破,撕开了一部分真面目后,他和华莲的相处便时不时出点诡异的状况,在连续三天都在进门或者晚上睡前或者早上睁眼时都要被鼻息相触的试探或者说是调|戏一把后,他便果断的搬着东西去了连云山的弟子宿舍,和元不破他们混在了一起,理由很充分:报名宗内比试,抓紧时间进行剑法的锻炼。
说来参加这样的赛事也在萧晓的意料之外,一来他的辈分不大合适,二来他现在这元婴高阶的修为在众弟子之间基本算是值得仰望的存在,参加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对其它参赛的弟子不公平,即使他的实战经验非常稀缺。可是,在回宗后的迎接宴席过后,宗主泰元真君便让他准备参加这次的比试,好言问语的,却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而让萧晓略略有些诧异的是,华莲居然也同意了,还拿出了几本剑谱给他,并让他有不懂的过来问,虽然说的时候语气冷淡了点,但却真的是更像一个师父了,除了他像是个失去师父宠爱的笨徒弟。
有元不破和明安这两个八卦帝存在,现在连玄门那边都基本知道“天才弟子萧晓一夕之间失去华莲真君宠爱”,弄得最开始的一段时间里,那些应该叫他小师叔的弟子们纷纷过来安慰他。这些前来的人里,没有最开始陪在他身边的那个身份特殊的少年。回山后听丹云峰的大弟子说他在这百年里,已经闭关了三次,这次的闭关是在三十多年前,现在还没见突破,也没见出关的迹象。
想起灵宝,萧晓的心情有点低落,自从当初来玄天宗之后,他们便总是聚少离多。最开始的情谊,也不知还剩下多少,但希望他能在百年里生活得依旧安好。
大赛在一串急促的金锣声中正式登场,三个擂区的比试者都已登台,在台上的他们只能看到自己的比试者,而结界外的众人却可以清晰的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每个系别的评委列于各个擂台的旁边的坐席上,足以看到全场。
萧晓抽到的号是第73位,相对很靠前,在席位上坐了不到两柱香的时间便轮到他上台了。剑修这边因为弟子多,所以擂台的数量也多,九个擂台同时开始循环进行,在时间上是非常的节省。
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后,轻轻的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拎着剑轻踮脚尖飞身上去,看起来和别的弟子并没有什么两样,平平无奇,顶多可能因为身量的缘故而多出那么一份清逸温文,而对于一个剑修而言,这样的飘逸温文并不会增加所谓的印象分。
“道友安好!”萧晓握着剑,看着对面辈分上的侄孙问了个好。他知道外面有很多人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因为他是万众瞩目的那人的徒弟,唯一的徒弟,——这是个多么让人艳羡又嫉恨的存在啊,连他自己都是那么的庆幸遇见了那个人。
对面的弟子可能并未近距离见过这个活动在他师父师叔甚至是师祖言行里的小师叔祖,所以听见这平和的问候,也礼貌的回了个招呼后,心里并没有想那么多,或者是产生介怀。他拔出了自己的长剑,眼神一凛,便进入了挑战。
能参加今天的比试的,都是在之前的一年里慢慢甄选出的心动中期之上的弟子,和萧晓对擂的这名弟子的基础不差,实际年岁与萧晓也相当,实力在同一届中估计也是颇为优秀的,若是遇见的其他弟子,可能还有一拨的机会,可是无奈他面对的实实在在的是一个逆天的小杀器,三招未过,便被萧晓以剑虚虚点在了喉尖。隔离擂台的法阵感应到后微微一晃,外面的那些景象便呈现了进来,离得近的观众席上传来了热烈的喝彩声。
萧晓收回灵剑,道了一声:“承让。”
他对面的那名弟子还有些愣愣的,呆呆的回了一句承让,然后呆呆的看着那道纤秀的少年身影下了擂台,去抽选号码等待下一场比赛。
大半个时辰后,萧晓迎来了自己的第二场比赛,因为已经经过了新一轮的筛选,这次对战的弟子的实力已然更强了,但他也没能在萧晓剑下撑过五十招,依旧是被虚点住喉尖。这一次,外面的喝彩声更热烈了,萧晓在下擂台的时候,还听到了那些声音在热烈的喊着他,那种热烈,让他觉得熟悉又陌生,只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侧眼去看或者是像其他的弟子那样回应,他连微笑都没有,有着的是一种带着些微清冷的温润,然后微抿的唇角却让众人觉得他似乎只是有些紧张了。
“清晓道友是紧张了吗?第一次登台比试都会有点的呢,我当初也是呢!”山间流淌的溪水一般悦耳的声音很清丽,又在这样温柔的对话里显现出一种别样的活力。遮着粉白面纱的圣女收回看着擂台的美丽双眼,偏过头看和自己师父是故交的泰元真君,黑亮清澈的眸子里透露出一种很简单的欢喜。
泰元真君笑着点点头:“薰儿倒是一眼看出来了呢!”
这明明是一句很正常的回话,但古薰儿却在听了之后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眼,粉白的面纱遮住了她微微发红的嫩白双颊。她重新看向比试的擂台,并没有注意到她身后两米远住站着的护法盯着她有些发红的耳廓默默的垂下了浓长卷翘的睫毛,遮住了漂亮的杏眼里晃过的思绪。
泰元真君自然是不会理会一个小小的护法在这一瞬间晃动的心思,他看着坐在下面等候席上的俊秀少年,拿起手边的茶杯轻轻的拂了拂,抿了两口。云霞宗和玄天宗结缘已久,在今后的岁月里也自会将这份情缘结下去,四百年前那出悲剧在之前的几百年给宗内的弟子留下太深的印象,现在已经是对两宗关系产生了不少的罅隙。虽然当年云霞宗的确不对,但如今这大陆局势不明,云霞宗想重修百年千年前的姻亲亲密,他这个宗主,自然也该好好考虑一下。
而这两宗之间,门当户对,辈分相当,天资相仿,细细算来也只有那么几人,而其中最为合适的,莫过于这两个身份同样高贵的年轻人了。
只是,不知那性情难测的小长老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泰元真君看着下面评委席前坐着的那道太过于出色的身影,在心里幽幽的叹了口气。他也是见证了这位来历成迷的小长老是如何宠爱那名唯一的弟子的,这次回宗后也看出了那师徒间貌似产生了什么矛盾,这个时候去为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后才可能成的亲事去叨扰,不知道会不会被那矛盾中的师徒给当成离间的刀子。
这实在是个问题啊!当了几百年,终于打算在几十年后卸任的宗主很有些忧心,又抿了一口茶后,他愉快的决定,还是先让这两个据弟子所说在百年前会面过并留下良好印象的年轻人先见见面,自然的处处。
下面等待着自己的第三场比赛的萧晓,根本不知道他被人惦记上,被惦记的还是在这光棍遍地的修真界里为他找个身份高贵花容玉貌资质不俗的媳妇儿……他看着因为之前的比试有了细小痕迹的普通灵剑,拿着绢布细细的擦拭着。今天的这场比赛里,无论是出于什么,都只能赢得漂亮,而不能输得太惨。
随着又一轮比试的结束,萧晓终于在负责的老师的提示下,换了一把好点的灵剑。他之前用的那把,在这第三场的比试里,便因为扛不住带着剑修特有的强横灵力的冲击而产生了几条不小的裂痕。虽然他还是赢了,但很显然为了防止在第四轮比试中出什么问题,他更换灵剑是不可避免的了。接下来的比试对他而言才算是真正的实力对决,他强在灵炁比其他弟子宽广淳厚,但其他弟子在剑法上的领悟和运用却可能足以甩他几条街。
修真界里想他这样百年之内连晋几阶的数千年都难以出现几个,大多数到了元婴修为的都已经在一次次的磨练和修炼中度过了至少三百年。真正到了比试场上,以他这才苦练几个月的剑法,恐怕是要小心的苦战了。
而的确如他所料,第四场对面对的挑战者便让萧晓应付得有些困难,在三百多招后剑尖微颤的指着对方心脏取胜后,他自己身上也被对方划出了十几道破损,深的地方已经沁出了艳色的血迹。他换了衣服,再次更换了灵剑,迎上了今日的第五场比试,此时已经日近正午,阳光很明媚,万里无云,天蓝如水。
第五场比赛遇上的便已经是熟悉的人了,对方向他行了一个礼,但在比试上却是愈发的果决狠厉。进入到第五轮,便可以分出进入前十名的名额,谁都不会想放弃这样的机会。萧晓应对得有些艰涩,旁观的那些观众更是心随着他的身影被拎着上下起伏,萧晓身上的伤口越发的多了起来,虽然都不是什么致命的地方,但总体看起来颇为凄惨。他看着对面持剑灼视的剑修,眉目终于在一次次的逼迫中显现出几分凌厉,剑随心动,浓郁淳厚的灵力几乎化作实质般的包裹起已经伤创连连的剑身,在剑刃处荡发出一层锋芒。
他在法阵之中,看不到外面,听不到外面的欢呼,也看不到他们震惊之后惊叹的模样。他认真的看着对面更加严谨的对手,心终于是在这一次次的受伤和氛围的带动下沉进了比试之中。还带着生涩的剑法,在一招一招之后逐渐流畅起来,到最后竟带上了虚晃的剪影。
外面围观的彻底沸腾了起来,评委席上,同是培养玄天宗剑修的宗师们看着法阵中的对战,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最边角上悠然雅坐的男人,不管这人看起来多么的年轻,来历又是怎样的迷离,但就在弟子的培养上,他们这些收取弟子已经几百年的,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当然,如果他们知道,这个会培养徒弟的卓绝师父,在培养的过程中起了别的心思,打算自产自销,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这场比试,在众人的欢呼之中,萧晓取得了胜利。下一场的比试者遇到了熟人,明安,可能是因为这个心思活泼的青年到底还是对这个小师叔的印象停留在了温润柔顺上,所以在下意识的一个偏离后被萧晓的剑刃对上了脖子。这个时候,比赛已经到了下午,丹修和玄门那边已经在进行着最后一轮的比试。
第七场比赛决出的便是前三甲,萧晓这次对上了同门,元不破,这个大大咧咧却在这三个月里对他指点最多的开朗的混元剑剑修,实力只比他低上一点。萧晓在深呼吸之后,毅然旋身上了擂台,但出乎意料的,平常爱玩爱闹,总是手痒的想到处找剑修切磋的青年,摸着有些毛躁的头发,在众人的无语中举起了左手:“啊,我放弃这轮比试。”
“为什么?”看着外面的声音透了进来,萧晓的神色带着一种鲜少看见的倔強和屈辱:“这只是比试,不是性命相搏,不是吗?”
元不破看着对面那面色不虞的少年,苦恼的抓了抓头发,看了看沸腾的四周,才看着萧晓苦着脸说:“啊呀,我可是剑门里的大师兄,可不能欺负小师弟,会被师兄弟们群攻的!”剑修之间的比拼,从来不是这个擂台上的比试,它要残酷太多。而他,却和这里的许多弟子一样,不忍心做出解答的第一人。
他总会被人教会,或者是自己领会的,不是吗?元不破摸着脑袋,飞身下了擂台。下一个比试者凌空而上,在与元不破擦身而过的时候,无奈的低语了一句:“元师兄可真狡猾呢!”
这个上来的,是明帆。
有元不破弃权在先,他却不能照例而为,只能是道了一声无理了之后,提剑进攻起来。萧晓在这几场的比试中已经积累了一些经验,躲过第一轮攻势后借着轻灵的身形化守为攻起来。两人的这场比试,不分伯仲,萧晓胜在灵气充裕修为高他一等,而明帆则强在剑道领会融汇实战经验丰富。
这一场的比试,到底进行了多少招,恐怕除了在场的数千人中那几个修为高深的,其余的都已迷乱在那剑影重叠的比试中。这一场,说是萧晓胜了,却无疑是说两败俱伤,明帆的灵力透支,萧晓浑身披彩,腹部更是被洞穿了一剑,被负责的老师接下去时捂着的手还在沁着刺目而艳丽的血。
而也因为这样,评委商议了之后,让之前弃权的元不破与这一代的无情剑修明炽进行最后的对垒。换上了平常青衫的萧晓,苍白着脸再次来到等候席上时,看见的便是场上那互不认输的两人在凌厉的剑影之中的你闪我逃,那看着便凌厉果决的招招式式,萧晓看得很认真,也真正的从心底沉默了起来。
他现在才发现,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的去认识这个世界,也似乎没有想去认真的了解……
最后一轮决赛中,萧晓拿出了那柄窄剑,虽然苦苦支撑却还是败于明炽手中。被那柄黑色的大剑指着脖颈,却让他在这落败时扬起了今日里的第一个笑容,一个很坦然的清澈的笑容。
他想,他知道接下来的他该去做些什么了。
橘红的太阳挂上了西边的山尖儿,所有的比试都落下了序幕,半个时辰的休息过后,场地上的布置已经焕然一新,充满了热闹的氛围。剑修的比试,明炽第一,萧晓第二,元不破第三,明帆第四,……
在颁奖之后参加了宴会,宴会之后散去,今日里所受的所有伤彻底的爆发出来。萧晓不得唤了赤鸦来载他一程,只不过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人。
再次被这个熟悉却也带着一丝陌生的人拥在怀里,萧晓却没有去闪躲,他安静的依偎着,不仅是因为没了力气和身上的剑伤,还因为即将到来的真正的分别。
在墨蓝色的苍穹里,他安顺又平淡的说:“我想下山,去体验这个世界。”
抱着他的人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温柔的回答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