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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斯年离开,匆匆下楼,他拎着西装外套倚在车门旁点燃了一根烟。
黑夜里,零星光亮闪烁在他的修长手指间。
犹豫再三,他拿出手机,皱眉拨打了一个号码才。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周兆婷”这个名字,通后响了两声,他平静地按下了挂断键。
不到一分钟,大概是二十几秒,江斯年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的名字如他所料是“周兆婷。摹”
他接了,温声讲道:“对不起,拨错了号码。”
“不是打给我的?”
“打给家里,不经意拨成了你的号码。”
“你在哪里?”周兆婷语气里充满惊喜地询问。
江斯年四处看了看,笑道:“一处大街上,随便这样停靠一会。”
周兆婷想了半晌,才开口说:“现在没事可做?那你,方不方便这个时间做一回我的司机?”
青城大学,周兆婷穿好衣服着急地跑出寝室。
江斯年换了一辆车,宝马i8,这辆车周兆婷非常喜欢,但是她哥的身份却不能卖下这辆车,如今开这辆车的人是她哥的朋友,她觉得都一样,从心底没把他当成外人。
周兆婷上车,系好安全带说:“突然好想出来吃拿破仑。”
“拿破仑?那是什么?”江斯年故作不懂,皱眉不解地看向周兆婷。
宝马i8开在路上,迅速离开青城大学的门口,周兆婷笑的温柔:“你真的不知道?从来没带女孩子去吃过吗?我说的拿破仑是蛋糕。”
江斯年不语,嘴角噙着一抹笑。
周兆婷沉默了几分钟,又问他:“离婚的事情怎么样了。”
“三天后开庭审理。”
“找过我哥帮忙了吗?”
“找了。”
“哦……”周兆婷做着心里挣扎,自己这样帮助他是不是很卑鄙。
大哥去说一声,相关部门看在大哥的面子和父亲的面子上,一定会准予离婚。但转念一想,他和妻子本也是婚姻感情破裂,早晚会离。
去市中心的路上,遇到红灯。
周兆婷举起手机在车内自拍了一张,照片里有他开车握着方向盘的那一条手臂,白色衬衫,手表。
在周兆婷的眼中,他身上的细节很是完美。
周兆婷低头摆弄着手机,眼睛盯着照片中他的部分,虽不明显,但她满意,毫不犹豫的把这张照片发到了她的INS上。
……
陈如炒了三个热菜,一个凉拌菜。
主食是江曼包的水饺,卖相虽然一般,但好在味道很不错。
陈如和江征蘸酱油。
江曼主要蘸酱油,再加上几滴陈醋。
陆存遇却一滴酱油都不吃,无论吃桌上的什么都蘸了些醋。
陈如见此,聊起来说:“小曼她爸这瓶醋买的不好,存遇这么爱吃,下回再来家里吃饭,我到超市去买,那醋的味道才是真好。”
江曼瞧了陆存遇一眼。
陈如现在对女婿是真的很好,看到他爱吃醋就把碟撤了下去给他换了个小碗,倒了接近半碗的醋。
陆存遇不负所望,把碗里的陈醋吃的已一滴不剩。
坐下聊了一个小时,聊起婚礼,聊起家具城,聊起江曼怀着的孩子。一直到八点半,两人才离开这边。
车上,两人直面聊起。
四处无旁人,封闭空间,说什么都可以无所畏忌。
江曼主动问:“你生气了?”
“还好。”陆存遇平静地吐出这两个字来形容。
说生气还谈不上,他不会跟江曼真的严肃较真生气。吃醋有一点,男人女人的吃醋源于占有欲,但这人就在他的跟前,是完全属于他的,因此也就不需要过分介意。感情是融入骨血和细胞里的东西,完全替换,需要一个时间。
若能转身即刻忘记,毫无残留,那便不是爱过。
正因为他真切的经历过感情和事业后者替换前者的过程,所以能做到理解江曼。放弃一个人,离开一个人,
tang那感觉像是换了一回血。
江曼心里不是滋味,说道:“人可能都有很多面,不止两面,保持着一面的人是还没有遇到能激出这人另一面的事情。以前他有好的一面,现在有坏的一面,他读书时最不齿有钱人,现在却努力着要做一个有钱人。有追求和目标没有错,错的是追求的方式,现实让我重新认识了一回这个人。”
“我不会原谅这一方面。但从记得事情起,到确定关系之前,十几年我都当成他是我亲哥。比如我爸,要不是前妻死了,指不定后来会怎么样。我恨我爸,恨的发疯了一样,可是亲情割舍不了,他还是我爸。我和江斯年现在仅剩的感情也是亲情了,无论如何我不希望他死啊,或者是残,”江曼心平气和的对开车的男人说:“做不到恨外人一样去恨一个当了我十几年亲哥的人,盼他遭报应,不得好死。但是我对他的爱情方面很干净了,失望的只是他背叛时想没想过我这个做了他十几年亲妹妹角色的人。哪怕交代一声,而不是攀登着豪门妻子的这个梯子,回头再拽着我一起跟他上梯子。梯子很不愿意,我也不愿意,吃软饭时分谁一口谁能感激的咽下去,没人能心安理得。”
陆存遇靠边缓缓停车。
他下车,江曼不明所以地跟着下车。
江曼看他,却见他身体朝她覆盖了过来,抵在车身旁,用力吻住他喋喋不休的小嘴,江曼闭眼,手指爬上了他宽厚结实的臂膀。
吻了片刻,放开。
陆存遇虽是朝她低声笑了,眼里却认真:“多大点事,我们之间不用解释。爱情事业哪怕他一头稍有建树,我也惧他,但他一点不占让人如何把他放在眼里。”
大舅子27,他37,明白人的成熟心智往往是随着年龄和经历在不断的变化,他如今庆幸自己比情敌老10岁。
……
周兆婷腼腆羞涩地吃着她要的蓝莓轻乳拿破仑。
江斯年的外套搁在一旁,手机响了。
周兆婷抬头,店外伫立的江斯年还没有接完他的公事电話,她拿过他的外套,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的号码是“童沁”。
周兆婷想起童沁在咖啡店门口质问自己的样子,不觉笑了笑。
江斯年站在外面很久没有通话完毕,手机连续响了四次,周兆婷颇感不耐烦的接了起来:“你好,他在忙,请问有事吗?”
“你是?”童沁听出声音:“周兆婷?”
周兆婷承认:“是我,你不要误会。他跟我哥在谈事情,不方便接电話,有要紧事吗?我去帮你叫你的丈夫。”
童沁在那端冷笑:“谢谢你的好心了。别跟我扯理由,恐怕他不是在跟你哥谈事情,是在跟你约会!周兆婷,你年龄太小了,根本就驾驭不住他,他这样的一个人,你觉得值得你付出吗?像我一样,你得不到回报的!”
周兆婷耐心听完,婉转地讲:“童小姐,你不要激动,我跟你丈夫真的没有什么。不过,你得不到他的真心,首先不要怪他不爱你,而是应该反省你自己值不值得他去爱。人都有心,最终也肯定会给一个人。最先得到的未必能在他的心里住到最后。”
她说完,就听到童沁嘲讽起来:“是吗,周小姐的这份自信曾经我也有。但你听没听过一句话,新欢只是欢,旧爱才是爱。他爱江曼,他家里的那个妹妹,你知道这个人吗?”
“当然知道。”周兆婷微笑,发现盘子里的拿破仑已经不能供人优雅的吃了,“童小姐的话我不认同,旧爱,旧了的爱只能算是爱过。对不起,我好像说了不该说的,你别误会。”
江斯年回来时,周兆婷看着他说:“你妻子打来电話,很多遍,我帮你接了。”她把手机还给了他。
他点头,拎起西装外套问她:“还吃吗?”
周兆婷摇头,很有默契地站起来,跟他身后离开,他去帮她买了单。
周兆婷觉得,他跟姓童的那位小姐做夫妻真的很不合适,他优雅绅士,帅气周到,27的他身上有着百分之六十的年轻朝气,有着百分之四十的沉稳沧桑。比不得那些真正完全成熟的精英男士,但这样的他才最适合她这样爱玩的女生,可以陪她疯癫。
他的表情,等于默许了她帮他接他妻子的电話,这让她开心的不敢张口说话,心跳频率异常。
被江斯年送回学校,周兆婷躺在宿舍里谴责自己:周兆婷,你是在当小三吗?他毕竟是有
妻子的人,那是法律上承认的原配妻子!
翻了下身,看着INS上的照片,只照上了他的一半身体,周兆婷承认,自己已被若即若离的他所迷惑。
并不是确定了关系,并不是已经在一起,所以自己怎么会是小三呢?即使以后在一起,那时他也已离婚完毕了。
周兆婷鼓起勇气,决定给他发一条短消息:“晚安。”
马上有回复,虽然那边只回复了一个“嗯”字,却让她拿着手机激动不已,喜欢极了他酷酷的少言寡语的样子。
……
陆存遇跟江曼之间从没有过隔夜的心结,这回也是。
回到了家,两人在楼上一个早早看育儿书,一个忙碌工作的事。陆存遇对烟还是有瘾,想抽烟了,就把江曼搂过来到处亲一阵。
江曼给他准备了糖,戒烟用。
他偏偏一块不愿意含,不喜甜。
只认为男女接吻致使体内荷尔蒙大量翻滚的情动感觉,比什么糖都甜。
临睡前,陆存遇的手机响了。
江曼已经躺在床上。
陆存遇接起电話跟那端的人开腔道:“他本地加上外地的几个厂子总共有多少员工,我叫人统计过。两年前市府办发布第一号文的通气会上讲过,本地最低工资需按要求调增幅度标准统一上调。外地一样。未严格实施落实工资的大企业就包括有他这一块。两年前如果他调,刚恢复元气的这个公司必破产无疑。拿不出几千万,真的就落魄至此”
对方不知又说了什么,江曼听到陆存遇笑了似的说。
他说:“他至今都以压着工人整两个月的工资为策略困住那帮工人,各地厂子的工人多数聘自不富裕的小城镇或农村,签完了长期劳动合同。工人不懂法是其一,其二工人不认识上面的人。早被灌输了‘胳膊拧不过大腿’、‘枪打出头鸟’这两个道理。工资不涨也没人会闹,厂子管事的一句不干滚蛋,足以解决压下。”
江曼听得认真,各自工作环境不同,接触的人和事也就不同,但江曼实在听不出他这是一种什么预谋战略,不像是研究投资。
厂子,什么厂子,脑海里一瞬想起小杉说的陆显彰的公司,內衣加工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