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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过后,不知道为什么,肖定楠突然感觉基地里的大家干活更加卖力了。一座座土坯房子造了起来,李苗杨规划中的“城墙”也造起了一米多高。
就在基地一片河蟹大生产大建设的火热氛围中,大肚子的张馨梅,终于到了生产的时候了……
“怎么还没出来?”
“不行!盆骨太窄!她也太瘦了!生不下来啊!”
被大队长指派给张馨梅接生的两个中年妇女急的团团转!再怎么样张馨梅也是李苗杨的亲妈呀!这要在她们手里弄死了,别说李苗杨了,她们自己都觉得对不起人家小军师好吧?不过,鉴于基地里传说的“军师母子不得不说的那些故事”,大伙儿一时也不敢直接去找军师,干脆去把大队长喊了过来。
“不能再等了!去!请安医生过来!”好歹人家是正经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比她们这种生过孩子的家庭妇女专业得多!
大队长咬牙!急匆匆跑去大队“医疗室”请安媛媛去了。
安媛媛正在就着一块大石头吭哧吭哧地磨刀……
上次陈一蜚他们去监狱扫荡,顺便把监狱医务室里面能带走的东西都给带了回来,瞬间让安媛媛这个原本只能提供山寨版草药的小门诊高大上了起来,不但设立了一个小小的手术室,连药房都弄起来啦!只可惜手术刀有限,咳咳,她只能自力更生,时不时的磨磨刀,免得用的时候跟不上……
看到安医生正在一脸冷漠地磨刀,仿佛随时想找个人开膛剖腹,一看就是个女变态杀人魔的样子,饶是自诩胆大,大队长也不由得菊花一紧,说话都不利索了——
“安安安安安安……安医生,那个,有人难产……”
“站直了说话!”女变态大吼一声。
大队长腰杆子立刻一挺,官威也丢到了脑袋后面,跟部队里报数似得:“张馨梅下午的时候羊水破了,生了快五个小时了还没生出来,恐怕是难产了,安医生您快去看看吧!”
“蠢货!!!”安媛媛站起来,一脚踹过去,“五个小时你才来报信?还不快弄个担架把人抬过来?!这得做手术啊!我过去有个屁用!”
大队长屁滚尿流地带着担架回去抬人去了……
被抬的人还不愿意……
“什么?!你们要把我交给那个女变态?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那个女人给我开刀!换个医生!”张馨梅一听要把她抬去送给安媛媛,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肚子疼也忘记了,刚才还奄奄一息呢,现在又重新精神了起来。
“呸!咱们这里还有第二个医生吗?去不去?不去你自己生吧!你自己找死别拉着我们!”大队长满头大汗地跑回来,结果听说产妇不愿意去医院,顿时气得跳脚。
不错,安媛媛在基地里确实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可不得不说,因为她的存在,基地里生病的人都得到了妥善的照顾,虽然大家依然还是有些怕她,可这人是好是坏,大家心里也都有数,安媛媛绝对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更不会对一个产妇怎么样,张馨梅这个死女人,生了几个小时还没生出来,这样下去,不但肚子里的孩子会被憋死,她自己都有生命危险好吧?
“又不是没生过孩子,真是拎不清……”屋子里有人抱怨道。
“怎么还没动弹?!不是让你们送手术室去吗?”正拉锯着呢,安媛媛跑过来了,看到产妇还躺在床上翻白眼,顿时大怒。
“呸!我才不要你这个刽子手给我手术!”张馨梅咬牙骂道。
“安医生,您也看到了,不是我们不想送,是这个人……她,她……”众人为难道。总不能说,人家产妇嫌弃您是传说中的变态杀人狂魔菜刀手,所以坚决不肯让您给主刀吧?这,这话多伤人啊!
“不必说了!她这是怕我给她开膛吧?行!我也不是上赶着找虐来着!不用我,老娘正好省事儿了!”遭逢大变后,安媛媛一改往日的柔弱范儿,女王气场十足,当下就甩袖子走人了!
麻蛋!!!还真以为这是末世前的医院啊?患者出事了医院还得负连带责任?
不想让自己给她做剖腹产?
行啊~~那您慢慢生(等死)吧!
安媛媛冷笑着走掉了……
“啊?真的走啦?”众人目瞪口呆~~
这,这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不是都说医者父母心吗?
遇到这种患者不配合的情况,难道作为医生的不应该劝两句吗?
就这么走掉……合适吗?
不过,一想到做出这件事情的是安媛媛,众人顿时觉得没什么不对的……变态的心思总是这么的异于常人!她要真的留下来苦口婆心地劝解,大家反而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可是,唯一的医生跑掉了,产妇怎么办呢?
众人面面相觑……
“嗐!你们几个,留在这里帮忙,我去找军师!”大队长一跺脚,这日子没法过了!
谁的亲妈谁负责!
他可不背这个黑锅!
找了一圈,问了n个人,总算在湖边一处背阴的地方找到了李苗杨。
李苗杨正在就着湖水给小白洗澡刷毛呢!听大队长说张馨梅难产了,李苗杨小眉毛一扬:“安医生呢?”
“那个……安医生刚才过去了,可是,你妈她怎么都不肯让安医生给她剖腹产……”嫌弃人家是变态杀人魔呢~~~大队长没敢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因为他敏锐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小变态,仿佛对那位女变态很有些维护的意思……都是同类嚒~~~
“那就让她自己慢慢生吧……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会接生~~”李苗杨翻了个白眼,转过去继续给小白刷另一面的毛毛。天热了,小白也开始掉毛了,掉下来的毛要是不给它刷下来,黏在上面非常难受的,担心小白长痱子,李苗杨几乎每天都要给它洗个澡刷刷毛。
“那……就这样不管,万一……”大队长还有些摸不准,不过,对于小变态习惯性的惧怕,让他也不敢就这么走掉。
“万一死掉?人总有一死嘛!再说了,是她自己不肯做剖腹产的,要不你把她打晕了再让安医生做手术?”
“好!”得到领导指示,大队长高兴地走掉了。
“诶?!”李苗杨瞪大眼睛,这货不会当真了吧?
这天晚上,大家都忙得没心思吃饭,熬到夜里十一点多,孩子总算从肚子里取出来了,安媛媛捧在手上颠了颠:“六斤多,还不错!那谁,抱去洗洗吧!是个儿子!”
旁边立刻有经验丰富的已婚妇女过来抱孩子了。
简陋的土坯床上,产妇终究没有熬过来,冷白的月光照在张馨梅汗湿的半张脸上,显得异常的诡异而可怕……
“可惜了……哪怕再早半个钟头呢~~”安媛媛摇摇头,示意旁边的人帮忙给她盖上床单。
人死如灯灭……
原本,张馨梅是不用死的。
大队长一拳头揍晕了拒绝配合的产妇,才敢去把安媛媛请过来,只可惜,拖的时间太久了,等到孩子拿出来,张馨梅大出血已经止不住了……如果是末世前,或许还可以输血抢救一下,只可惜,现在这世道,哪里去找输血的设备?
“要不要请军师来看看?”众人忐忑道。
“去吧!好歹是亲娘呢,总得看最后一眼吧?”
众人叹息,却并不敢说什么怪话。
嫌弃人家军师太冷血?母慈才能子孝,就张馨梅这样的亲妈,换成他们,他们也没法对这种亲妈产生什么母子亲情啊……天底下哪个亲妈会给儿子下药的?后妈这样的都少见好吧?
得知张馨梅难产死了,众人大惊!实在是今天太忙没顾得上大队那边,今天肖定楠他们都在城墙那边帮忙呢,累得半死,回到家刚想洗个澡吃饭,就听到说张馨梅难产了。
“那个……杨杨,要不,我们陪你去看看吧?好歹见她最后一面……”肖定楠小心翼翼地看着李苗杨,他不确定这个小家伙此刻心里有没有一丝后悔,毕竟,如果李苗杨一开始就同意把张馨梅接过来好好养着的话,说不定她不会难产呢?不过,现在这世道,死人实在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更何况比正常人还要娇弱的孕妇?他也不确定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嗯!去看看吧!你们不用陪我,我带小白去。”李苗杨面无表情地站起来。
肖定楠顿了顿,到底不放心,其他人也是,索性都跟了上去。
张馨梅的产房,就在他们刚造好的一个土坯房里,这还是大队长照顾她是个孕妇,特意优先给她批下来的,没想到刚住进去没多久,就发生了这样的惨剧……
大约三十多平米的“单身公寓”里,只有一张简陋的土坯床,一个土坯搭成的小方桌,还有两块大石头,勉强算做是板凳。
此刻,里面已经被整理了一下,门窗大开,依然散不去屋子里淡淡的血腥气,张馨梅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土坯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蓝白色条纹的被单,青白色的一只手垂下来,手上还戴着一只情侣戒指。
“去看看吧!”肖定楠拍了拍李苗杨瘦弱的肩膀。
“不用了,就这样吧!”李苗杨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曾经,他是那么的希望眼前这个女人能温柔地抱着他,像天底下所有的妈妈一样,温柔地唤他宝贝,像所有的妈妈一样把他捧在手心……只可惜,她给予他的,只有无尽的利用和伤害……
家庭不幸的孩子,仿佛更加容易早熟。
很小的时候,李苗杨就读懂了母亲眼里,对他的厌恶、愤恨和憎恨,甚至于,他隐约感觉到,如果可以的话,这个女人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丢出去!就像丢一块脏了的抹布一样,毫不惋惜……
再次见到张馨梅的时候,李苗杨的心情,其实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平静,他为这个女人还活着隐约有一丝安慰,又因为她肆无忌惮的利用而感到无尽的失望和仇恨:凭什么?!就因为他身上流着他父亲的血液,就要因此被迁怒被怨恨吗?难道他的身上,就没有她的血脉吗?
他恨过,也无奈过,最终,也只能选择漠然……
还能怎么样呢?
犯贱倒贴上去,他做不到!
真要像对待那个男人一样无情,他也下不了手……
然而现在,这个在他的世界里唯一能够让他踟蹰的“亲人”,也终究要消失了……
等等!
那个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