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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年过五旬的老人,一辈子经历了风风雨雨,王不知对人情世故已经看的淡了,已经很少有事情领他放在心上。
只是前天在一次文学研讨会上,李飞阳对研讨会上众多作家的嘲讽与炮轰,那种从骨子里流露出的鄙视眼神,使得他怎么也挥之不去,闭上眼就李飞阳那冷冷的表情与不屑一顾的一抹冷笑。
王不知对于如今作协里一帮人正事不干,专门开会拍马屁、混日子的现象也颇有不满。只是这么多作家,国家养他们自有养他们的道理。
底层社会的一些政治宣传,平常的报刊杂志所需的文章,都得依赖这些与会的作家们。他们这次开会研讨一名去世作家的文章,倒也没什么不对的,错就错在,竟然把李飞阳也邀请了进去。
李飞阳是什么人?他可是文化圈赫赫有名的狂徒啊!得有一大部分作家写文声讨过他,他本人也对整个文化圈不感冒,要不是与王不知几人相处的还算愉快,他根本就不会考虑加入作协。
李飞阳刚出书的时候,除了王不知几人对他抱有希望之外,其余的作家对这么一个愣头小子根本不屑一顾,直到《红高粱》《高山下的花环》等书发表之后,一些人才发现这小家伙出手不凡,有大家气象,但是因为与其关系恶化,反而攻击的更加厉害。
但在李飞阳发表了《西游记》之后,关于他才疏学浅,行文粗糙不堪的一系列攻击,方才嘎然而止。
一部《西游记》让世人知道了李飞阳的古文功底是何等的深厚,那些说他才疏学浅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这一部书狠狠的打了众多作家们的脸面,让他们夹着尾巴熄火了好多天,再也不敢在明面上与李飞阳叫板。
到了李飞阳发表《封神演义》的时候,虽然也偶有人说这部书有哪一点不好,但是指的都是书中的思想有问题,对于李飞阳的文采与写作功力已经没有人再提。
他一个人能压得整个文化圈失语,其文化底蕴与写作实力已经让常人难以望其项背。
虽说木高于林,风必摧之,但是架不住人家已经成了参天大树,等闲的风雨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人家还有一个比参天大树还要高大的靠山,他的两个老师无论在政界还是在文学界,都是毫无疑义的一代宗师,有这么两个老师,谁还能动的了他?
作家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招惹,待到李飞阳被黄世昌、云雨年收为徒弟之后,整个文化圈里面再也没有人对李飞阳流露出明显的敌意。
以前作协开会、旅游、聚餐的时候,绝大部分人都反对李飞阳参加,李飞阳也懒的去掺和,只有王不知、黄河流几个文化圈的老前辈极力主张李飞阳参与的时候,李飞阳才勉为其难的参加,但也不会久待,更很少发言,这样一来,双方倒也相安无事。
但是这次开文化研讨会,作协有关负责人却明确表示,必须要叫上李飞阳,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整个作协对李飞阳态度的转化,当然,这种转化是可以理解的,谁让李飞阳有这么两个牛叉之极的老师呢。
但在王不知看来,这次举办研讨会的作协有关负责人简直是被驴踢了脑袋,说要是让李飞阳参加什么文学作品评论组,担任什么曲艺节目评委什么的,这都行,也对得起李飞阳如今的身份,但是你让李飞阳去参加什么文学研讨会,研究几个已故作家的作品?你让他研究什么?
让一个博士后去研究小学生数学吗?
哪怕你让他评论作品也好啊,竟然让他研究别人作品的写作手法?也不想想李飞阳如今是什么身份?什么人的作品有资格让李飞阳进行研究?
也不怪李飞阳在研讨会上神情古怪,最后干脆做起了广告,在大会上向大家推销宣传自己编剧监制的电影。
想到这里,王不知从兜里掏出几张电影票,这是李飞阳在会场上送给他的。
将电影票拿在手里,王不知从书房走到客厅里,对带着老花镜,正在看书的老伴说道:“老婆子,别看书了,今天我请你看电影去!”
老伴把摘下老花镜,翻着眼睛看了王不知一眼,“哟,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想着请我看电影?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王不知笑骂道:“你就说去不去吧?”
老太太放下书本,笑道:“去!”
王不知道:“这不就结了吗?收拾收拾,咱们现在就出发。”
到了电影院后,王不知的老伴才想起问王不知:“老王,今天咱们到底看的是什么电影呢?”
王不知甩着电影票,看了看上面的几个字,道:“一部催人泪下的亲情片!”
老伴笑道:“嗬,你还打起广告来了!”
王不知解释道:“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电影票上写的。”说着用手一指电影票,“你看看,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的。”
老伴道:“你说这是飞阳写的本子,你就没有问过他这电影是怎么回事?”
王不知说道:“问这么多干嘛?看电影要是提前知道了全部情节,那还有什么意思?”
老两口说说笑笑,排队进了电影院后,看着散场走出的观众们的表情,王不知奇怪道:“这些人怎么了?怎么这么一副表情?看场电影,怎么跟死了爹娘似的?”
他老伴拽了拽他的袖子,低声道:“有你这么说话的么?当心人家听见了,跟你没完!”
王不知讪讪笑了几下,当下住口不说,他也觉得刚才说的不太对。
两人在座位上坐好后,等了十来分钟,电影开始播放。
看到电影里的场景后,王不知笑道:“原来故事的背景是南宝岛啊!我倒要看看这小子的故事到底编排的怎么样?”
老伴道:“你就消停会吧!飞阳这孩子有灵气,写的故事都很有意思,我觉得这次也差不了!”
电影里哑叔的形象乃是一个参加过战争的老兵,因为在作战过程中受了伤,伤了喉咙,这才变成了哑巴。这个设定对于经历过战争的王不知来说,很有带入感,他身边就有许多像哑叔这样在战场上负伤的老兵。
如今这些老兵,大多数生活困苦,有家庭的还好,还有子女照顾,没有家庭的伤残老兵可就惨了,缺胳膊少腿的,行动不便,找对象难找,找工作没人要,光靠政府发的这么一点补助金,连活命都难。好多老兵真的就如电影中的的哑叔一样,政府不管他们,他们只好另谋活路,大多数是以收破烂为生。
不过京都收破烂的一般都是拿着一个大大的拨浪鼓走街串巷摇动,与哑叔的吹小号倒是不一样,但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反正都是一个发出收破烂信号的乐器。
在这场电影里,一般观众看的事里面的感情线,但王不知看的却是电影中的时代背景与里面人物的生活状态。
看的电影中穿插的歌曲表演,王不知对老伴低声道:“飞阳这小子,弄个电影,也要玩出花样来!像这种穿插歌曲的音乐剧还真不多见!歌曲写的挺不错!”
一首首歌曲过后,王不知虽觉得好听,但也没有觉得超出寻常的好。直到到了电影的最后,云婷饰演的阿美开始演唱《酒干倘卖无》的时候,王不知方才动容。
一首《酒干倘卖无》让无数人掉泪,但大多数人是因为电影故事的煽情而落泪,这歌曲只是一个引子,引动他们的泪腺。若是没有这个故事,光听这首歌曲,也只是觉得好听罢了,决计不会流泪。这个世界还没有出现能让世人听一遍就让人落泪的歌曲。
不过与其余人不同的是,别人听的是歌曲中的故事,而王不知听的却是歌曲中的情绪。李飞阳当初让云婷演唱这首歌曲的时候,一再强调情绪,一定要将一种愤懑之情,在歌曲中宣泄出来。而不是单纯的追求歌曲本身的美感。
王不知现在听的就是这种极度愤懑,极度无助的情绪。
别人观众以为这首歌曲唱的是阿美不能见到哑叔的悲伤与无奈,而王不知却觉得这首歌是对伤残军人无人问津的愤怒与指责!是对国家政府对这些参加战争的英雄们漠然无视的控诉。
假设哑叔如果有了政府的大力救助,他就会与同居的女人结婚生子,组建一个圆满的家庭,就算之后捡到了弃婴阿美,因为经济条件的宽松,家里的女人也不会因为一个孩子而与哑叔分开。这样一来,也不会有阿美赚钱养家,也不会有后来一系列悲剧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