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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准到底谁更倒霉一些。
因前日里刚下过大雨,山道上无比湿滑。段北秋和花辞树两个在林子瞎闹的时候,脚下没站住,恰好摔进了一个大泥坑里。而同时,从山脚入口摸上来的坤华门正好路过。段北秋和花辞树看到了坤华门的人,而坤华门却没有发现躲在泥坑里的两个娃娃。
段北秋和花辞树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继续让他们往前走。两个孩子急了也就忘记了师父师兄说过不可轻举妄动的嘱咐。仗着熟悉此处地形,掏出身上平日里做出来的小玩意儿,开始捣乱。
段北秋的炸弹成功炸迷了三个坤华门弟子的眼睛,花辞树的弹弓也打得四五个人走不动道,余下几个触碰到了隐藏着的机关收了不重不轻的伤。赖语堂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可也确定了这条路是通山的正确之路。竟是不顾弟子的哀叫声,坚持也要往前面走。
被捉弄到此,坤华门人自然也谨慎起来。到后面发现这打过来的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玩意儿。赖语堂摸着弹到小腿上的石弹,胡子气得一抖一抖的,“小儿玩意儿!来人啊,把那装神弄鬼东西给我拿住了!”
仗工具之厉,确实能将这些人困些时候。段北秋与花辞树自然晓得不可久缠,计划是将这群人往机关群里面帯。可惜方才在泥坑里摔了个七荤八素。年岁又还小,坤华门人身负武艺,纵然方无应教的轻功很是了得,却也依旧没跑过这群心怀鬼胎的人。
一前一后两个人被缚住了双手拎到了赖语堂面前。
看着在属下手里不停拳打脚踢的两个孩子,赖语堂面色不善。谁能想方才把自己和下属们打得晕头转向的,只是两个看上去不过十岁的娃娃。这说出去可能将人的大牙都给笑掉了。幸而赖语堂还晓得些许分寸,扮着笑脸问两人,可是云极山庄的人。
花辞树呸道:“我是什么人,关你屁事。”
“小娃娃,话可不是这样说,”赖语堂想去摸两个孩子的头,结果看到这满脸的泥浆,还是收回了手,“在下乃是坤华门赖语堂。我坤华门仰望方大侠高义,一直想去拜见。可惜一直苦寻无果。若二位小友正是云极门人,不知可否带吾等同往?”
赖语堂自诩在江湖上还有些名声,自然不屑和两个小孩子说话。按起平日手段,必然是威逼利诱一番,若是得不到满意答复,叫人把这俩孩子往山沟里一丢便也了事。可现在他却不敢轻举妄动。
前方探路回来的下属来报,刚才一通混战,原本找到的路又不见了。一众人被困在了一个不知道东西南北的山道子里,上不去也下不来。刚才这俩小鬼神出鬼没的,显然是无比了解此中地势,若想出去只能憋着晦气问这两人。
“你把我们捉住了,还想威胁我们带你们上山?”段北秋哼了一声。
赖语堂忍着一肚子暗火,抽着嘴角道:“小娃娃话可不是这样说,方才一言不发就朝吾等动手的,可是你们。吾等善意而来,结果竟受了伤回去,这边是云极山庄的待客之道吗?”
“谁是客,谁承认你们是客了,”花辞树挣扎起来,“不请自来,臭不要脸!”
“哟呵,不错啊,小花,都会说典故了,”段北秋呵呵笑起来,“用的好,后面那四个字用的无比妥帖。谢师兄知道了肯定要奖你的!”
被个小孩子指着鼻子骂不要脸,赖语堂气得嘴角抽搐,眼皮抽筋,很想把这两个小鬼就这么丢下去。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烧上来的心火。本来成功在望,那柄悬着的钢刀终于不会落在自己的脖子上。此时却是功亏一篑,叫两个毛孩子搅了局面。
既然好声好气没个好结果,那就不怪他赖语堂耍狠的。
“既然二位小友不愿意说,那便莫怪我不送你们回家了。我看两位也还精神,不妨去我那儿坐坐吧。”赖语堂指着两个孩子道:“把这两个娃娃带上,下山去。我倒要瞧瞧这待客之道到底谁更狠一些。”
段北秋和花辞树年纪尚幼,却没有那等行走江湖的经验。若是遇到个凶狠一些的,被他们的态度惹恼了,起了杀心,怕是要交待在这山上了。幸好赖语堂明白点事理,没糊涂到什么人都敢得罪的份上。只是决定要把两个人带回去。
这给了两个孩子一个自救的机会。二人的手被绑住了,用一根绳子牵着,走在十几个人的中央。因为找不到原本的山道,一群人只能凭印象摸着下山。然而路过一棵奇怪的三岔树的时候,一直老老实实走着的花辞树忽然狠狠往树上撞去。几乎是同时,段北秋飞扑过去把师弟抱住,两个人就着山势坡度滚到了另一边。
坤华门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一声惨叫那原本牵住两个孩子的弟子被一个陷阱缚住了双脚倒悬挂在树上。旁边一个巨大的山石滚落下来,砸伤了好几个弟子。再一抬眼,那两个小鬼已经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赖语堂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发了这么大的火,双目充血,怒吼着要把那两个小鬼捉住然后把他们的手脚砍断。
不想被砍断手脚的段北秋和花辞树跌跌撞撞地往林子深处跑。方才的折腾过后,二人已经没剩下多少力气。手又被绑住,如何逃得快。几个跟头翻倒了,就彻底爬不起来了。
后面的坤华门人已经追上来了,见着两个小鬼,心中愈发怒恨。谁都不愿承认自己被两个孩子折磨得这么惨,赖语堂亲自抽过下属腰间的佩刀,冷笑道:“小娃娃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好好走路,那便把这双腿留下吧!”
几乎就在那钢刀举起的同时,一阵凌冽的破风之音响起,赖语堂手里的刀被狠狠打了出去,彻底偏开了原有的轨道。
只见一个身心挺拔的少年郎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双目如纳寒霜,气势恰似凛冬寒风。他举着长剑挡在两个孩子面前,剑端直指赖语堂眉心——
“你刚才说要留下谁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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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寄真从方无应那里出来后,便想起要带两个师弟习武去了。按照以往的习惯,先是三个人练习一遍基础的动作,再等方无应前来指点。阮寄真提着剑在剑台上等了一会儿,不见两个师弟的身影,还以为两个孩子又贪玩。他稍稍蹙眉便下了剑台去找人。
奈何平日里段北秋和花辞树玩耍的地方都不见人影,意识到不好的云极首徒马上赶到了段理设下的机关房内。
机关房内崔伯的儿子崔友胜正在复刻师父交代下来的机关零件。见阮寄真过来还来不及打招呼,就看到他急冲冲的走过来问,今日山中可有哪些机关被触发了。崔友胜刚想说没有,代表这西南道的一个机关铜铃就响了。
来不及多解释什么,阮寄真马上让崔友胜去通知方无应,而他已经从窗户口踏起了轻云步朝着出事的地点赶了过去。
幸运的是,出事的地方不远,机关触发的同时还引出了信号爆炸。阮寄真赶到时,段北秋和花辞树刚被堪堪围住。
看着两个师弟一身狼狈,全身上下全是污泥,嘴角眼角无一不是肿的青的。云极首徒惊怒交加,一把长剑雷鸣出鞘,杀意几乎射穿了在场所有人的喉咙。
坤华门的人看到来的不过是个少年本还有些轻视。可此人的气势实在太过可怕,特别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杀气,能把人吓得腿软。
赖语堂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那柄剑就指着自己的眉心,若稍有不慎,必然是穿颅而过。按说赖语堂功夫还是不错的,怎么说也不会被这样一个少年吓到。但是他挣脱不开,见血封喉的剑意因为主人的杀气暴涨,咬住了猎物的喉咙,若是赖语堂再动弹一下,那必然是命丧当场。
赖语堂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脸色发青,翻着白眼已经要晕过去了。只听得一声倒抽气的声音,被阮寄真用剑指着的坤华堂主一个抽抽倒在了地上。其余坤华门的弟子吓了一大跳,看少年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鬼。
他们想去把自家堂主扶起来,可碍于少年的动作,谁都不敢妄动一步。
“是谁打伤他们的!”
阮寄真一声暴喝,一剑划下,溅起的飞石打到了几个坤华门人身上。痛得几人立马跪下来求饶。
“不敢啊,不敢啊,少侠饶命,少侠饶命啊!”
“不是我们打伤的呀,小人不敢啊!”
“不是你们?难不成还是他们自己!”阮寄真一声冷笑,欲要再起一式。
吓得坤华门人磕头磕得愈发利索。这几人是有苦说不出,两个孩子身上的伤还真不是他们打伤的,多半都是这二人自己摔出来的啊。
“师兄,揍他们,揍他们!”段北秋跑过来,扶着师兄的大腿喊道:“就是他们打伤的!你看,他们把小花的脸都打青了。”
“哎哟!大爷呀!真不是我们啊!”
“少侠饶命啊,我们真不敢啊。”
阮寄真冷眼瞧着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坤华门人一眼,实在觉得厌烦。想到师父说的坤华上下皆是蠢货的话,心中无比认同。他烦躁地用剑一指地上昏过去的赖语堂,冷着语气命令道:“带着他,马上滚!”
“是是是,多谢少侠饶命,多谢少侠饶命!”
坤华门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过去扶起彻底昏过去的赖语堂。头都不敢回一个,相互搀扶着用比上山更快的速度往山下滚去。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云极三人面前。
待那些人彻底跑完了,阮寄真才走到两个泥猴一般的师弟面前,沉着脸看着他们。段北秋和花辞树侥幸脱险,原本还无比高兴。你推我一把,你搡我一下,傻笑发乐。可当师兄站到面前时,二人就知大事不妙。
垂着手,露出一个全是污泥的脑壳儿给师兄看,两个人都不敢说话。阮寄真拿剑挑断了二人手腕上的绳子,沉声问:“腿受伤了么?”
段北秋抖着嗓子答:“没,没……还,还能走……”
“马上跟我回去!”
“是!”
两个师弟一个激灵,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泥乖乖跟在沉默不语的大师兄背后。三人之间的气氛实在沉闷,刚走了几步,段北秋正想说些什么活跃下气氛。走在前头的阮寄真忽然拦住了他们。
段北秋不明就里地抬头,只见师兄一脸严肃警觉,比之方才更加紧张。
“师兄?”
“走!马上回头!”
阮寄真喊道,推着两个师弟就往反方向跑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远处密林立刮出了阵阵腥风,一只可怕的黑熊正朝着三人的方向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