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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兵者诡道皆是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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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了指她身上被花瓶碎片划破的几处伤口:“这些伤对你来说,不碍事吧?”

    她点头:“回老爷的话,不碍事,雨竹随身带有秘制的金创药!”

    他笑了笑:“那就好!你现在赶快敷上药,马上有重要任务派给你!”

    “有重要任务,我?”少女不明就里,满面狐疑。

    他眼睛一瞪:“怎么?你刚才不是已经用割腕明志,誓死效忠于我么?这么快就变了?”

    她当即一凛:“奴家不敢骂!既然已立志反正,当誓死效忠老爷!还请老爷吩咐!”

    他指了指窗外:“现在挡在我们路上的,就有这个又臭又硬的张居正,不过我们现在还得联合他立好少主,击溃戴才。所以,如果你一会儿就借领着歌伎起舞的机会,吸引他的注意。我借机将你赠予他,就能了解他的一举一动。

    她先是点头,继而很快哀伤起来:“老爷!您这么快就不要奴家了!”

    他大笑着揽过她的肩头,凑近去闻她发里的清香:“放心吧!小宝贝!做大事者不居小节,等少帝登基以后,我这个首辅坐稳了,把他这个不知死活的次辅象他老师一样挤兑回老家,你就是大功一件,我就光明正大地迎娶你过门,正式册封你为侧夫人!”

    “当真?”少女的眼睛里焕发出光彩来。

    他使劲吻向她的樱桃小嘴,然后哈哈大笑:“当然是真的!我高拱可是说一不二!哈哈哈!赶快去准备吧!”

    一刻钟后,高拱府内大厅里,首辅和次辅大人这酒,喝得正欢。

    都已经喝了好几巡了,已是杯盘狼籍,只有歌伎们还在翩翩起舞。

    两人都是面红耳赤,嘴里还大声着曲儿,唱完一首《平沙落雁》,又来一首《鱼樵问答》!

    要说这明朝当官就是舒服,大半天的喝酒,也没人管。不过,要想这么轻闲,必须得当官当到他俩这个地步才行,只有皇上能管,别人根本管不了。

    高拱已经明显不行了,连续作战让他早就呈现出一副醉态,可既便如此,他仍是频频举杯:“叔大!昨日之酒未尽兴,今日继续!你是好兄弟,对于你的恩师徐宰辅,我是心存愧疚的。论为人、论肚量,我都不如他,有机会代我向他问好!你能代表你的恩师原谅我么?”

    张居正听到高拱说出这些话,早在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你当我傻啊!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当时是徐玠老师瞎了眼,把你这只如假包换的白眼儿狼推荐上去,你现在终于首辅了,还不知足啊,还嫌挤兑我们师徒不够么?

    虽然这么想,但他却是一副感动的模样,拱手向高拱说道:“兄台莫要这样说,徐玠老师隐退主要还是身体不济。而且,兄台本来就是恩师一手提拔的,兄台和恩师谁做首辅都是一样的!倒是兄台这番推心置腹之话语,让人敬佩,必将留存青史!来!兄台,再浮一大白!”

    高拱听他这么一说,也是一副动情的样子,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朝他走过来,旁边的管家忙伸手去扶。

    “躲开!”高拱张嘴就骂:“别拦我,我要和叔大痛饮三百杯!”

    却是没走几步,就一个狗吃屎绊倒在地,

    旁边刚才领舞的那名歌伎正好在旁边,赶忙伸手把他扶了起来。

    这回,高拱却是没骂这个美女,顺势搂着她的腰,还用食指挑了一下她的下巴:“乖乖的啊,看爷晚上怎么收拾你哈!”

    美女歌伎羞红了脸,却又不敢放开高拱,怕他再摔一跤,就这么被横搂着,非常楚楚可怜。

    这个首辅大人也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搂着美女继续朝张居正走过来。

    张居正看了一眼这位美女,表示同情。

    这时候,高拱把盏里的酒一饮而尽,又大着舌头,让旁边的美女赶紧倒满。然后贴近了张居正耳语:“叔大,我跟你说一句心里话,我高拱,朝堂上佩服的唯一一个人,就是你!我今天要把最好的东西给你!”

    “这个!”他一把搂过旁边的歌伎:“这是我花大价钱从嘉兴楼买来卖艺不卖身的顶级头牌,我已经找稳婆验过了,还是个地地道道的雏儿,没开过苞儿的。叔大,今天我说话算话,这个送你了!”

    张居正也一副喝高的样子,站起身来对着高拱作了一揖:“老兄,金银美色,天下谁人不爱,何况这么漂亮的处子。不过,老兄,别的我都可以收下,唯独这个我不能。因为什么,因为君子不夺人所爱哈。老兄,这个你必须留着,你高兴,我就高兴了,这天下,也就高兴了,哈哈。”

    高拱却是没接话,朝张居正一摆手,已经伏在桌上起不来了。

    张居正摇晃着身体,又对着他一揖,看他仍然趴在桌子上,就用双手对着下人们不停地画着圈:“老史!叔大告辞了!你们,一定要照顾好首辅大人休息哈,我回去了!”说完摆摆手,摇摇晃晃出了高府的大门。

    听到张居正出了府门,刚刚还瘫软在桌上的高拱迅速站了起来,双手在下人递过来的铜盆里捧起水来,洗了把脸,接过毛巾擦干,脸上顿时没了醉鬼的模样。

    这时候再看他,象换了个人似的,脸也不红了,舌头也不卷了,吩咐下去:“去,替我请顾命大臣、礼部尚书高仪来,就说有要事相商!”下人应声退下。

    原来刚才高拱一直在装醉,也亏他装得出来。

    这得需要多大的酒量和多高的演技!

    ……

    高府外,轿夫抬着张居正在快步行走。这酒居然从下午一直喝到了晚上。

    一弯下弦月如钩,倒立天边。空荡荡荡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

    看看逐渐走出高府的视线范围了,张居正突然叫了一声“停!”

    走在最前面那位轿夫,就是昨天为他报官职的那位,其实是冯保派出保护的大内第一高手青龙。

    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

    青龙悄悄靠近了轿子边,低声答应:“大人!”

    张居正递上一块自己的牌子:“替我去请吏部左侍郎吕调阳到我的府上来,就说我有事情和他商量!”

    “是!”青龙应声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远处的巷道中。

    张居正感叹少主确实英明,主动讨好高拱,能够缓解很多矛盾。这一招既是投石问路,又是缓兵之计。

    感叹了一会儿,他慢慢把把右边小窗户的帘子打开了,轻声吟了一句诗:“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羿昔落九乌,天人清且安。”

    原来和高拱一样,他其实也没喝醉,除了布置见吕侍郎,还饶有兴致地赏月、吟诗。

    这两大高手其实都在装醉,可是刚才喝下去的都是真酒。

    逢场作戏,必须有实力,还得拼演技!

    轿子很快到了自已的府上,张居正迈步入门,在管家递过来的铜盆里洗了把脸,接过毛巾的同时,轻声唤道:“取笔墨纸砚来!”

    不一会儿,他就快速写好了一封信函,装入一个小竹筒中,递给门外四个人:“你们四个人回去吧,这几天不用跟着我了,要不然,你们作为大内高手,不保护皇帝反而保护我,也不好,明天我自己的轿夫和卫士跟着就行了,另外,把这个交给冯大总管。”

    看到四个人犹豫了一下,他轻轻捏起了胡子,用着一种令人折服的微笑,使人难以抗拒:“快去吧,信函要尽快交给冯总管!”

    四个人单膝跪地称是,三蹿两跳,施展轻功,很快消失在了黑夜里。

    ……

    冯保一直紧张的在东宫院内踱步,他在等张居正的回话。可是,已经到晚上了,仍然没有消息,左等不来,右等还不来。

    院外很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种鸟叫的声音,声音不大,但传得很远。

    听到这个叫声,冯保马上停住脚步,他的嘴里也发出了相同的一种叫声。

    院墙外的四个人听到发回的信号,朝着他发出声音的地方跑来,到了几百米的地方停下。

    一人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确定了一下距离。然后从同伴手里接过一把硬弓,把张居正信函的小竹筒绑在箭头上,猛地发出一箭!

    冯保的脑后象长了眼睛一样,看也不看,只用袖子一卷,就把那支箭收在手中,取下竹筒。

    然后,他袍袖一张,身子快速掠起,迅速来到东宫正殿,把竹筒递给了少主。

    朱翊钧打开竹筒,拿出信笺,只见张居正的信函简单而明义:“已同高拱继续示好,但高拱仍然心存防范,而且似乎打算有所动作。”

    不由得骂了一句:“这个高拱,真他妈不是省油的灯!”

    想了一想,他招手让冯保过来:“你告诉张居正,让他别灰心,继续示好,注意将计就计!”

    “是!”冯保应声走了。

    ……

    张府内,青龙已经带着吏部左侍郎吕调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