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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界村。
楚狸再回界村,仿若隔世,还记得上回他来,认识了方芷,走之后,得了齐子佩。
可惜这次他是独身一人,倒还是来赶那拍卖会的,且这次任务重大,便显得行色匆匆。
依旧是一马一人一团团,只是一年多的时间,上回见过他的糖铺老板还认得他。
这回儿楚狸是不用问那回春堂在哪儿了,只是单纯的买些糖果给身边的团团。
“小哥又来了。”糖铺掌柜的笑呵呵的将包好的糖果递给他:“是来参加这次的拍卖会吧?”
楚狸接过糖包塞给团团,这才点点头:“掌柜的是懂行的,正是。”
糖铺掌柜人是老了,但是还是受用这恭维的,他摆摆手道:“嗨,这次回春堂将拍卖的东西说的那般玄乎,我当然也是知道一二的。别说小哥你了,就是京城里那人见人怕的几位,都抢着几天前就来了界村了。”
他左右看了看,朝着西面努了努嘴:“这不,前几天那排场,嗨!”
说着,糖铺掌柜的用手比了个水缸大小,示意来者排场之大,他摸了把正在吃糖的团团的头,又说:“小哥带着孩子,这次可一定得小心些,若是拍卖会中得罪了人,可千万要好生看着,那些人,吃人不吐骨头啊!”
楚狸心知糖铺掌柜的话是因为担心自己和团团,遂拜手谢过:“多谢掌柜的提点,我自有分寸。”
拜别糖铺掌柜的,楚狸还是熟门熟路摸去了之前住的客栈。
一年不见,客栈里倒是添置了许多物件,这一时之间看上去别致了许多。
店里是精修过了,只是小二哥却是没再招,这会儿客栈里忙得不可开交,楚狸进门,也无人来迎。只是那客栈掌柜还是老样子,缩在台柜后面,楚狸只得走到台柜面前敲了敲,才让他看见。
“哎哟!”掌柜的一见是楚狸,登时起身拍掌朝堂中小二吼道:“贵客来了你也不迎,亏我还早早吩咐你了。”
楚狸看他一脸焦躁模样愣是被逗笑了:“别了掌柜的,店里这么忙,我自己打点就是,房间是几号?”
他是不想扰了自己的清净,谁知掌柜的倒还不依了,连连摆手:“这哪能!您可是店里的恩人!”
“恩人?”楚狸歪头不解,他想来想去当年也只是给了些银子安葬死者,何来恩人之说。
掌柜的瞧他一脸迷茫,登时明白了,遂道:“去年若不是您,小店怕是得砸了,后来您走后一段时间,回春堂突然就跟小店有了往来,我这店的身价那是一番百倍啊!”
他走出台柜凑到楚狸身边,指了指大厅内的草木屏风:“您瞧,只要这屏风在店里一日,我这店中安危可是有保障了。想要闹事的,也得掂量掂量回春堂的势力不是,这主要原因么,回春堂说了,都是您。”
楚狸一听登时明白了,怪不得方芷说让他入住这家店,原来——
想通了的楚狸笑了笑:“举手之劳,掌柜现在可否告知我是几号房了?”
“可以可以。”客栈掌柜笑岑岑的指了指顶上:“老地方,您住着保准舒坦。”
入夜,客栈客房内。
楚狸哄了团团睡下,这才走到窗边将包裹中的纸鹤放飞出去,只是一会儿,一道人影闪入客栈。
“你来了。”楚狸淡定的坐到桌边,倒了两杯茶,朝那人影招了招手:“坐着说。”
谁知黑影倒是不依了,从阴影中走出,边走,边脱衣服。被抛落在地的是一件黑金色华服,看那制式就知道是正阳书院的,而从里面脱出的,是一道娇粉人影。
“哎,你不知道,每天多穿一层我有多痛苦。”
是方芷,她走到桌前将脸上的面具摘去,满脸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正阳君真是没意思。”
楚狸闻言轻笑:“若是正阳君当得有意思,要么是战要么是不管事儿”
说着楚狸顿了顿,上下瞅了瞅愁眉苦脸的方芷:“就你这性子,不管事,不可能。但是好战这点么,倒是可以满足。”
方芷一听他说自己好战,登时不乐意了:“哎哟我说你这嘴巴,怎么还是这么毒?”
“你是方才认识我?”楚狸默不作声的将凉茶推给她:“我看你还是润润喉的好,否则口干舌燥,再灵巧的嘴巴也说不上一句话。”
“是是是,我们东君夫人冰雪明聪,小女子甘拜下风。”
二人皆是默默饮尽了杯中茶水,楚狸将杯子好生放回,转头看了看团团,才开始说正事。
他食指轻点桌面,沉声道:“那件事情都置办妥当了么?”
“自然。”方芷点点头:“接应弟子传来消息,他已经知道了,且三天前已近入村。”
她话音落时凉风恰好从窗外吹入,带着些冬末春初的湿漉感,凉生生的好不磨人。
楚狸兀自漏出一丝笑意:“上次见你你还是个内门弟子,这会儿成了正阳君,怎么还来主持这拍卖会?”
方芷听着一愣,楚狸话锋转得实在太快,她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了。
正在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楚狸沾了点茶水在她手上画了个‘有人’,方芷当即了然,随即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不来不行啊,那东西太过贵重,我放出消息之后,都遇着几波劫匪了。”
“也是。”楚狸点点头:“毕竟是可以无形置人于死地的东西,想要的人多,那也很正常。”
楚狸伸手又欲去斟茶,他这回拿了三个杯子,除去他和方芷的,多了一杯。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楚狸朝房中空气喊道:“既然来了,为何要做偷听的小人?”
“扑棱棱棱——”房梁上传出一阵响动,大抵是回应楚狸,待楚狸抬头去看,一阵灵风飘过,低头,他和方芷中间已经立了一人。虽然知道面前之人是谁,但楚狸依旧是面不改色,他道:“道友夜半入我房中,不知何事?”
被问之人是蒙着面的,但眼睛中的寒光却是没被蒙住,他并未答应,倒是思考了很久才说:“我来做笔交易。”
楚狸闻言佯装惊讶:“交易?什么交易?”
蒙面之人淡然道:“放弃生死蛊。”
“这于我有何好处?”
“保命。”
保命一词一出,楚狸当即发出张狂笑声,卖力演出到团团都被他吵醒了去。
笑到抹泪的楚狸捧腹道:“兄台何出此言,这生死蛊乃是拍卖物品,于我生死何干。”
“拍卖自然与你无关。”蒙面人声音闷闷的,顿了顿了:“但你的用途,与我有关。”
楚狸闻言挑眉:“哦?兄台夜半入我房门,扬言志在必得也罢,但与你有关,愧不敢当。再者,楚狸去年还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今年得此成就,想必兄台说的保命一词,并不在楚狸考虑之中。”
他拿起那杯多出的茶敬了敬蒙面人:“这东西既是拍卖,那么钱多的就是大爷。”
“没想到东君道侣竟是这种人。”蒙面人看他那副贱生生的模样,气愤道:“既然买卖不成,我先取你性命便是。”
楚狸戏谑的打量了下面前之人,嘲讽的说:“没想到柳公子有如此雅兴,先礼后兵,倒是不像你作风。”
不及柳芙洵再还嘴,楚狸又说:“柳公子三番五次想要取我性命,不就是为了那劳什子齐子佩罢了,可惜次次功败垂成。柳芙洵,你就算现在杀了我,他只会为我陪葬,而不是搂你入怀。”
柳芙洵听后恨得一把扯下面罩:“你说什么?楚狸,你别不识好歹!”
“好歹?”楚狸冷哼出声:“我就恃宠而骄,我就目中无人,柳芙洵你吃不到葡萄就别说葡萄酸,我这次就是要拍那生死蛊回去,你信不信就算齐子佩在我面前,我让他吃,他就吃,更别说哈哈哈哈哈——”
说完,楚狸扬起下巴:“怎么的,听到风声眼巴巴来拿东西了?柳芙洵,有本事你就拍回去给我下蛊!”
“疯子。”难得柳芙洵也会说这个词,他性子怪,谁也猜不透,偏巧楚狸戳中他伤心处,一时间柳芙洵负气上头,恨恨道:“那便拍卖会见,我倒要看看是你楚狸钱多,还是我柳芙洵财大。”
柳芙洵来时如风,去时是道闪电,只是身形一扭就没了踪影。
待楚狸在焦点中找不到他了,这才舒了一口气,朝方芷叹息道:“紧张死我了。”
方芷“噫”了一声,嫌弃的看着楚狸:“刚才不还挺神气的,你要那么说我,我也得气急败坏。”
“我这不没说你么!”楚狸埋怨道:“这几日你好生看着那东西,陪我演场好戏。”
“行,只是你这样——”方芷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哎——”
楚狸知她意思,轻笑:“无妨,只要他天数过去,就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