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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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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思淼还是第一次来夜总会这种地方。她马上就要毕业了,同学们嚷嚷着要吃个“散伙饭”,她本打算收拾收拾东西,可奈不住同学们实在热情,到底还是被拖来了。

    夜总会的歌厅里十分热闹,可又有点乌烟瘴气,尽管这里是永江市最好的,可安思淼还是觉得有点不适应。

    安思淼一家都是标准的高级知识分子,她从小接受的就是传统教育,学得也是会计这种保守专业,完全没接触过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

    局促不安地坐在座位上,舞台上唱歌的人五音不全,但还是唱得很嗨,瞧着对方西装革履,大小也该是个人物,安思淼也就没多看,生怕自己那嫌弃的表情惹怒人家。

    她没少听说这种地方爱打架出乱子的,如今在这简直如坐针毡,憋得都快囧死了。

    一群年轻靓丽的大学生来到这种地方,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有不少男士来跟安思淼的同学搭讪,她因为坐在角落,又故意遮着脸躲避,倒是没被人发现。

    很快台上喝得微醺的演唱者就下来了,举着别人递上的酒杯,摇摇晃晃地朝不远处的包间走,一边走一边大声道:“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咱们哥几个团聚,老三你真不来一首?”

    包间的门开着,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男人,点头哈腰地对微醺的男人说了些什么,男人被音乐吵得听不清,又喝多了,脾气就上来了:“说什么呢!大点声!欺负老子耳朵伤过是不是!”

    年轻男人立刻慌了,手足无措地望向包间里面,随后他身前出现另一个男人的背影,那人穿着一身黑色,衬衣西裤不见一丝褶皱,身形瘦削挺拔,笔直地站在那,非常显眼。

    这人光看背影,就清清冷冷贵气不凡,可微妙的是,这种气质的他站在这种场合偏生又那么合适,没有丝毫违和感。

    男人一手搭住正待发飙那人的肩膀,将他揽了进去,瞬间消失在包间门口,那里顿时只剩下慌了手脚的年轻男人。

    须臾,那个男人又出来了,这次他正好面对着安思淼,可因为角度问题,他的脸被那个年轻男人挡住了,她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出于好奇,她忍不住昂起了下巴,疑惑地打量着,可不等她细看,一个陪酒小姐就从包间里满脸是血地冲了出来,刚刚才进去的喝醉了的男人也跟了出来,手里拿着一瓶没打开的啤酒。

    “操,当婊-子还想立牌坊,老子今天弄死你!”

    那人骂骂咧咧地举着啤酒一路去追陪酒小姐,陪酒小姐受了伤,迷迷糊糊地撞到了舞台边,正要被那男人用啤酒再摔一次,他的动作就被拦住了。

    “老三!你他妈拦我是不是!我看你从香港回来了就他妈看不起人了,为了个鸡拦你兄弟?!”

    拦住醉酒男人的正是那位揽着他进去的“老三”,醉酒男人大概心里早就不满了,如今喝了酒,又有这个机会,他那瓶酒就直接从陪酒小姐的方向转向了“老三”。

    “桑总!”

    几个黑衣男人大喊一声,迅速上前拦住了醉酒男人,被称呼为“桑总”的老三去夺醉酒男人手里的啤酒,那男人死活不撒手,于是啤酒就在争抢中砸在了舞台边的设备上。

    设备里全都进了酒水,顿时火花四起,音乐立刻就停了。

    满歌厅的人全都看着造成事故的几人,歌厅老板立刻出现在门口,本来还凶神恶煞的,可见到“闹事”的人是谁后,立刻变得点头哈腰。

    安思淼不想惹到麻烦,便朝沙发里面躺了躺。虽然这里出了意外,可同学们还是情绪高涨,完全不想离开。

    “设备坏了,换上估计还得等一会,咱们也不能唱歌跳舞了,不如换到饭馆去?”安思淼压低声音对组织这次聚会的班长说。

    班长喝了点酒,脸色有些发红,他看着安思淼的眼神很暧昧,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不用,咱们玩咱们的,没设备了咱们可以清唱。”

    安思淼被他的呼吸弄得很不舒服,站起来准备换个地方坐。她走了几步,转身抬头时便对上了那位被歌厅老板前呼后应的“桑总”。

    不知怎么形容,昏暗糟糕的灯光下,他的五官纯粹又清雅,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修长的眉下是一双柳叶眼,眼神澄澈贵气,自镜片后透着淡淡的光,有点半含秋水的味道。

    安思淼很快就被迫转开了视线,因为玩嗨了的同学逼她也上台清唱一首,安思淼哪里肯同意,即便因为刚才的变故歌厅里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但她还是有点放不开。

    “这次分开了往后还不一定能不能见得着,淼淼你就来一首吧!”

    室友拽着她的胳膊好一顿晃,晃得她心神不宁,在众人的推搡下不得不站到了台上。

    这是名副其实的赶鸭子上架啊,还好现在已经没几个外人了,除了那间包间里的“罪魁祸首”,歌厅里留下等设备修好的人几乎只剩下他们了。

    安思淼双臂下垂窘迫地看着欢呼雀跃的同学们,犹豫半晌还是妥协了。

    她耳根子向来就软,人家有什么事找她从来都不忍心拒绝,心思善良得无可救药。同学们也是吃准了她这一点,简直屡试不爽。

    “那咱们说好了,就唱一首啊。”安思淼极力争取。

    班长拍手叫好,声音在空旷的歌厅里十分响亮:“放心吧,咱们说话算话,对不对?”他看向其他同学。

    其他同学们立刻附和道:“对对对!说话算话说话算话!”

    安思淼舒了口气,左思右想了半天,能够完整唱下来的好像只有老妈常在家哼的《天涯歌女》。在这种地方唱这么过时的歌好像有点丢脸,但她也不会别的,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小,但却吐字清晰,非常温柔。那调子从她口中唱出来,听着特舒坦,配上那词儿尤其。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爱呀爱呀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

    家山呀北望泪呀泪沾襟

    小妹妹想郎直到今

    郎呀患难之交恩爱深

    爱呀爱呀郎呀患难之交恩爱深

    ……

    人生呀谁不惜呀惜青春

    小妹妹似线郎似针

    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

    爱呀爱呀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

    ……

    患难之交恩爱深,可不是吗?

    不知是不是安思淼的错觉,她唱歌时周围变得很安静,比刚才其他同学唱的时候安静多了,那些仍没有离开的少量客人好像忽然都不讲话了,她好奇地左右看了看,那些人桌子上忽然多了好多名贵的红酒。

    安思淼从台上下来,同学正在议论这件事。

    “那人是谁呀?怎么只给别人送,不给咱们?”

    班长皱皱眉:“管他的,咱们又不差那破酒,不见得比咱们这好喝。”他端起酒杯大声道,“兄弟们说是不是!”

    几个男同学和他碰杯:“太是了!那叔叔懂什么啊,红酒有什么好喝的,就得喝啤的才痛快。”

    女同学们纷纷撇嘴,有几个还老朝舞台侧面那间包间看,包间的门开着,但附近却没人。

    安思淼坐下,忍不住问室友:“怎么回事?”

    室友道:“刚才那几个打架的你看见了吧?就是那个拉架的人,给周边每桌都上了几瓶红酒,说是让大家受惊了,当做赔罪。”

    安思淼想起那张俊俏的脸,心里莫名有些飘然,柔柔地说:“他人真好。”

    “是呀。”室友附和。

    这顿饭一直吃到夜里十一点多,学校是铁定回不去了,不过他们也没打算回去,早就做好了准备,商量着要在附近找间旅馆住一晚上,明天直接回学校拿了行李赶火车。

    安思淼走在所有人后面,踏出歌厅前忍不住回头望了那包间一眼,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门,也不知人走了没有。

    忽略掉心里的失落,她跟着同学离开夜总会,在门口等车的时候,班长忽然把她拉到了一边的小胡同。

    安思淼看着喝得醉醺醺的班长,心里有些不安,她想起了歌厅里那场闹剧,生怕班长也跟那个喝醉的男人一样不着调。

    事实证明,安思淼的直觉不是一般的准,班长把她堵在胡同里不让她走,这还算宽敞的胡同那一头儿好像是停车场,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什么神转折?班长打算干吗?

    “你喝多了班长……”

    安思淼使劲推他,可一个大男人她怎么推得动,很快就被按在了墙上。

    班长满是酒气的呼吸弥漫着她鼻息间,安思淼有些怔愣,因为对方在跟她表白。

    说实话,班长喜欢她这并不令人意外,安思淼是校花,长相气质自不待言,家世又好,脾气又温柔,在学校里给她写情书表白的人数不胜数,班长有这心思实在不足为奇。

    安思淼有点不知所措了,她挣扎着想要推开打算吻她的班长,她想喊室友帮忙,也就在这时,胡同那头忽然开出一辆黑色轿车。

    轿车打开了明亮的远光灯,照得两人都有些眼花,安思淼就趁着班长挡眼睛那一刻推开他跑到了车的另一边,车子适时地开到两人中间,班长这算是彻底抓不到她了。

    安思淼不免有些好奇地看向了这辆变相帮了自己的车,车子的窗户都打开着,她这一边恰好对着驾驶座,于是她清晰地看见了开车的人。

    是歌厅里那个“桑总”。

    修长白皙的手熟稔地转动方向盘,他侧过脸对她露出一个柔和却非常非常淡的笑容,然后车窗被缓缓关上,黑色的奥迪车很快消失在永江市深夜的街道上。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