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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地产的财务危机持续发酵,正在外地出差的袁庆年被多个董事打电话追问情况,他只得放下事情,立即赶回来,下了飞机,不及休整,就回了百年。他叫来袁明月和财务部张海,问:“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一向资金充足,不过是上个月销售额降了30%而已,前一个季度的资金一直在回笼,怎么会有财务危机?”
张海看了看袁明月,说:“是采购部的李春林传出去的闲话,按说采购部的预算应该由主管来做,但是这一季的他们的预算却是李春林做的,按规矩我是不能给他钱的,他就在财务部闹起来,还是大小姐替我解了围,不过这事儿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就传开了。”
袁庆年看向袁明月,“明朗呢?”
袁明月说:“他最近迷上拍电影了,非说要跟人拍电影去,这会儿不是在哪个片厂,就应该是在电影学院了。”
袁庆年气的一拍桌子,“我不是让你看着他,就这么任他不务正业,你这个姐姐怎么当的?”
袁明月不说话,弟弟不务正业无论如何怪不到她头上。
袁庆年这么一发火,心口又开始疼起来,他坐下手按胸口,袁明月慌忙过去给他倒水,说:“爸,心口又不舒服了?”
袁庆年摆了摆手,挺了一会儿才说:“明月,给明朗打电话,让他回来见我。张海,把公司最近两个季度的财务报表给我拿来。”
张海紧张的看一眼袁明月,说:“每个月的报表您都会看,也都会签字。还需要再看一次吗?”
袁明月也说:“是啊,爸,你刚出差回来,不能这么劳累。所谓财务危机,不过是那帮董事瞎紧张。他们就把钱放在这里,平时对百年不管不问,到了年终就能拿分红,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逼你出来交代,钱賺的也太容易了。您这个样子我不放心,一会儿我陪您去趟医院。”
袁庆年只觉心口跳的厉害,听女儿这么说,未必无理,只得说:“那算了,报表就不看了。不过明朗得让他赶紧给我回来。”
袁明月说:“我一会儿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这会儿我陪您去医院。”
袁庆年坐在那里,迟迟平复不过来,人年纪大了,又不免有些讳疾忌医,说:“今天先不去看医生了,一会儿你送我回家。还有,那个李春林,找个借口把他给打发了,你找个可靠的人顶上去。”
袁明月点头说:“好!”
晚上袁明月从袁家出来,只觉疲累异常,一晚上都在调和父亲和弟弟之间的矛盾,袁庆年对她不管弟弟很不满意,袁明朗还怪姐姐跟父亲一起打压他。袁明月说不清楚自己现在在这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她会觉得委屈,但是又觉庆幸,因为事情在按计划进行着。
***
因为袁明月晚上回了袁家,何清晖便落了单,不想回家一个人面对那么大房子,就随便在公司附近吃了点东西,回到办公室看材料。
杨慎在楼上的健身中心运动完,回办公室里来放东西,发现何清晖居然还在,不禁意外,他最近可是一下班就往家跑,连累他们很多应酬都推掉,无意中不知错过多少賺钱机会。
杨慎推开何清晖的门,“还没回家?不会这么快就吵架了吧?”
何清晖抬头看他,竟然难得笑了笑,“她今天回袁家了。”
“回袁家?我们的计划,不是让嫂子最近跟袁庆年越少碰面越好?”
何清晖继续看手里的文件,“总有原因的吧。”
“你不一起去看看?要是有什么突发事件,你也能掌握一下。”
何清晖说:“算了,我想她自己能应付。”他最近越来越不愿意跟袁明月谈公事,反倒两人在一起随便说些无聊的话,他会觉得安稳而开心。他说着站起来倒了一杯水递给杨慎。
杨慎刚运动完,额头还出着汗,正想喝水,可是何清晖居然主动给他倒水,这也太难得了,他惊讶的看着他,“清晖,你怎么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可从来没见过。”
何清晖回到座位上坐下,笑说:“该不会给你倒杯水就感动了吧。”他身上穿一件灰色羊绒开衫,蓝白条纹的衬衣领口散着,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平和安静,只能从他放在桌上不自觉握住的拳头上看出一点从前的锐利与紧张。
杨慎为这突然的发现而觉得慌张,他跟何清晖共事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他流露出这种气质,说好听点叫平和,说难听点就是堕落。他想了想,不动声色的说:“有件事,我好几次想跟你说都没来得及开口,我觉得这次是我们从百年拿到西四环那块地的最好时机;按着计划,百年陷入财务危机,需要我们的注资;在钱进到百年之前,我相信我们无论提什么要求,他们都会答应的。”
何清晖坐在旋转老板椅上,将椅子转过去面对窗户,可以看到楼下的街心花园,晚上有风,花园里的树叶来回晃动,叶子纷纷从树上飘落。他想,袁明月这会儿应该快到家了。他站起来穿外套,回答杨慎的话,“再说吧!”
杨慎急了,“清晖,你之前跟我说过什么你不会忘了吧?”
何清晖已经走到门边,他说:“我没忘,不过是最近想休息一阵子。”
杨慎不知道该把他这种状态归咎于王心悠的自杀,还是因为沉迷于与袁明月的温柔乡,他只是莫名的恼火;再平静下来想想,如果何清晖不再整天想着跟何心武作对,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可是现在的局面是何心武正在争对何清晖发起进攻,他这个时候失去斗志,实在是太危险了。
***
袁明月从袁家出来,正开车回月坛17号,忽然接到财务部张海的电话,“大小姐,我在办公室等你!”
袁明月皱眉头,她其实想回家。不过这个当口,张海要见她,她不能拒绝。她开车回到公司,进了办公室,同事们早就下班,张海却正在她的办公室等着;她进去还来不及坐下,就见张海在她身后将门关上,回头小声而严厉对她说:“大小姐,你到底在做什么?你让我对李春林那么说我也说了,可是你上一季度的销售回款什么时候过来?我做的账抵不住董事长的检查。”
袁明月不慌不忙的看着他,说:“海叔,听说你儿子最近要升高中?我问过清晖了,他说人大附中那边他有熟人。”
张海一听,脸色立即亮起来,读了人大附中,意味着他儿子一只脚已经踏进了三大顶级名校;但是很快,他又明白过来,这些是要付出代价的,他说:“我帮你可以,你得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我跟你共事那么多年,知道你不是袁明俊,你现在也不缺钱,不可能贪污自家公司的钱。所以你一定是有打算的,我需要知道。”
袁明月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果然是做了许多年的会计,敏感度是有的。不过何清晖说过,这个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她过来将张海按坐在椅子上,亲自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自己依靠在桌前,双手抱臂的看着他说:“海叔,自从有了百年你就在百年干了,你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我相信这么多年,大家彼此了解下来,有一点是共通的,就是我们都是为了百年好。所以这一次,请你也相信我。”
张海确实是看着袁明月长大的,可是最近这半年来,他却发现这个女孩子越来越不一样,就像现在,她特意让他坐下,而自己却站在他面前,他自然感受到来自于她的压力,可是毫无办法。他说:“我不是不信你,可是你至少得让我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我才能更好的帮你。”
袁明月不知道这一句是不是真话,就像她最近对袁庆年和袁明朗说的话里,她也不知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不过何清晖说过,事情有事情的进行方式,里面的人只要各司其职就好,多余的感情只会给事情增加变数。她按了按张海的肩,诚挚的看着他说:“海叔,我保证你儿子这个星期就会收到人大附中的面试通知!”
张海知道她不会说了,他坐在那里半天,最后却不得不屈服,多少比他张海更有钱更有实力的人,为了孩子能够读到这个学校,都要费尽心思和钱财,他如果要放走眼前这个机会,恐怕一辈子都会觉得对不起儿子。他到底点头说:“好,大小姐,我相信你。”
袁明月笑说:“谢谢海叔,你不会后悔的!”
张海苦笑,他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他知道自己在赌博。用自己的后十年赌儿子的后半生。
***
何清晖到家的时候,袁明月却还没有回来。他想也没想就去了游戏室,摆好球,从台子下面拿出一支球杆来打球;他弯□子,架好球杆,却不着急将杆顶出去,只是那样一次次去辨认杆子中间的汉字花纹,但愿人长久;他另一只手握着球杆,他知道掌心对着的是半个月亮,你是我的月亮,他嘴角不自觉的翘起。然后他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他将杆子推出,球台上五颜六色的球体四散开来,犹如此刻弥漫于身心的幸福情绪。
袁明月进到游戏室,刚好看到何清晖打丢一颗球,她笑说:“你最近技术退步太多了,今天我要大赢你。”说着就要去拿球杆。
何清晖抬头看她脸色微黄,神情疲惫,知道她这个晚上一定过的不轻松,他放下球杆,过来拥住她说:“不打了,上楼休息去。”
袁明月抱住他的腰,看着他不好意思的说:“内个,我今天例假。”
何清晖捏她的脸,咬牙说:“我说什么了?你就瞎想!”
袁明月耍赖,“你明明就是那个意思!”
何清晖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她嘴里叫着:“快放我下来!”手却已经攀上他的脖子。他抱着她出了门穿过走廊直接上楼,到了楼上,进了袁明月的屋子,把她放在床边坐下,用被子将她小腹裹住,抱着她问:“会痛吗?”
袁明月觉得他最近愈发体贴,心里暖暖的,抚摸着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说:“白天的时候有一点,现在不痛了。”
何清晖亲了亲她的脸颊说:“先去洗个澡,回来躺着舒服点。”
袁明月洗了澡回来,发现何清晖已经换了睡衣坐在床头,她过来挨着他身边坐下,他搂着她的肩膀从一边床头拿了一个热水袋敷在她的腹部。她转过头抱着他说:“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何清晖刮了刮她的鼻子说:“因为我博览群书。”
袁明月说:“骗人!肯定是你以前哪个女朋友告诉你的!”
何清晖眼神暗下来,过半晌说:“大学的时候有个女朋友,有一天看她一直不舒服,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我就去问心悠,这个方法也是心悠告诉我的。”
袁明月只觉心一沉,她拿起床头柜上的书翻了翻说:“这书最近老没时间看,趁今天有空,你读给我听好不好?”
何清晖接过书,还是那本《老人与海》,是他几个月以前留在这里的,他拿起来翻开袁明月折起的那页,从第一行念道:“它是条大鱼,我一定要制服它,他想。我一定不能让它明白它有多大的力气,明白如果飞逃的话,它能干出什么来。我要是它,我眼下就要使出浑身的力气,一直飞逃到什么东西绷断为止。但是感谢上帝它们没有我们这些要杀害它们的人聪明,尽管它们比我们高尚,更有能耐。【注释1】”
何清晖念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这本书他看过许多次,每次都能被老人那种永不言败的精神所激励,可是今天读的这一段,却无端端让他觉得疲累。
袁明月却听得正入神,看他停下来,问说:“怎么停下了?”
何清晖将她搂在怀里说:“你平时是不是都不读书的,一本书看了好几个月了吧?”
袁明月说:“我不爱看书,爱看画。连环画,漫画什么的,看过好多。”
“是吗?都喜欢什么漫画?”
袁明月想了想说:“其实也很久没看过了,现在忽然说起,能想起来是一本《哪吒闹海》的连环画。其实是小时候看过的,可是一直印象深刻;你知道那个故事吧,哪吒抽了龙王三太子的筋,惹怒东海龙宫,他爸要杀他保全家族,他愤然之下,拿起刀,割肉刮骨还给父母,后来还是太乙真人保住他的真气,用莲花将他重生。我那时候迷恋这个故事,一遍又一遍的看,哪吒拿着刀将自己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的画面到现在都还留在我的脑海里。”
何清晖当然知道这个故事,可是此时听袁明月这么说来,却是第一次真的了解其中细节;将生命还给父母,然后莲花重生,竟然是真的有这样的故事吗?可是割肉刮骨,该有多疼。
袁明月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觉得无聊,便又说起其他好玩的事情。
何清晖听她在耳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声音软软的粘粘的;发丝触着他的胳膊,细致而温柔;身上散发出沐浴露的清新气息,脸上干净而有光彩,异常动人,他再次抱紧她;也许她就是他的莲花。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1:选自美国作家海明威《老人与海》。
另外,《哪吒闹海》的梗来自于好基友糖瘾综合症,希望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