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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明月从喜来登酒店大堂电梯出来,穿着浅蓝色合身长裙,踩一双镶满水晶的高跟凉鞋,后面跟着百年地产销售部的一众精英,个个也都衣着体面,姿态十足。袁明月走在前面,完全是众星捧月的架势,可是她脸上并无任何骄矜之气,很愉快的笑着与身边矮她两个头的秘书郑盈盈聊天。
郑盈盈说:“袁总,我们都商量好了,你当选董事之后要请我们吃顿好的。”
袁明月一边大步往前走一边笑说:“你们要吃什么好的?海鲜还是牛排?”
郑盈盈小心翼翼的说:“那回北京,去布鲁宫吃牛排?”
袁明月低头小声在她耳边说:“你别跟他们说,我请你一个人吃。”
“那可不行,他们知道我就完蛋了!”
袁明月佯怒,“那你给我选这么贵的地方!”
郑盈盈满脸赔笑的说:“你马上就是堂堂董事了,还缺这点钱!”她话刚落,忽然听到后面“啊”的一声,她回头,看到他们同事小张撞到一个男人,那人手里的文件散落在地,他是跟另外一伙人一起,大部队已经走到前头将他落后,他显然很着急,当即脸红说:“你这人走路怎么不看路啊!”
小张连忙对那人说:“对不起!”并蹲下身来帮忙捡文件。
那男人依旧不依不饶说:“有你这么走路的吗?”
袁明月在前面皱眉,停下脚步回头看,正好那伙人中带头的男人也回头,西装革履,面色沉静,淡淡的说:“别罗嗦了,收拾好文件赶紧跟上来!”那人听他发话立即闭嘴,连忙收拾地上文件。
袁明月看事端平息,继续往前走,郑盈盈却在旁边嘟囔说:“那带头的人像是何清晖。”
袁明月没有再与她搭话,如果不出意外,她今晚将会成为百年地产董事,她在心里准备自己的发言辞。
袁明月带领手下精英到达酒店宴会厅,这天是百年地产的年会晚宴,她的堂兄袁明俊倒比他先到,站在一群采购部精英里,谈笑风生;看到她,过来打招呼,“明月,这双水晶鞋又是哪个大牌子,想必价值不菲吧?”
袁明月酷爱高跟鞋和裙子,她这个堂兄经常在众人面前说起,试图将她塑造成一个只知花钱的大小姐,她当作不知,笑说:“乔治阿玛尼的。其实他们家男士西装最好,你要想买一定要找我,我有贵宾卡。”
袁明俊不知她是真傻还是装傻,看了看她身后问:“叶圣非没来?”
“北京有个项目要结算,圣非留下处理。”叶圣非是袁明月的男朋友,也是百年地产销售部的副主管。
袁明俊微不可见的笑了笑,说:“明月,这届董事席位只有一个,你猜会是谁?”
袁明月笑,还能有谁,当然是她。她是百年地产老板袁庆年的女儿,本来一早就应该是董事;只因袁庆年为服众,让她在公司定要做出成绩,才能成为董事。她任职公司销售部主管已经三年,表现突出,今年成绩尤其好,刚好有董事席位空出来,人人看好她,她自己也觉十拿九稳。
她知道公司有人议论,说百年地产到底是袁家企业,而女儿迟早是别人家的,这个董事席位应该是袁明俊的才对,所以他也惦记。袁明月却不觉得他可以是竞争对手,就算百年地产最后的继承人要是一个男人,那也应该是她的亲弟弟袁明朗,而不是眼前这个堂兄袁明俊。
她并不接袁明俊的话,越过他的肩头看向门口,忽然笑说:“爸爸来了!”说着迎向她的父亲袁庆年。
袁庆年保养很好,看上去不过50上下,一头浓密黑发,跟几个公司董事一起进来,看到袁明月笑说:“月月今天这双鞋又出风头了。”
袁明月上去抱着父亲的胳膊说:“有您在,我哪能出得了风头。”
一时众人招呼完毕,各自落座;袁庆年和董事们一桌,袁明月袁明俊和其他管理层一桌,各部门精英也都分别落座。袁庆年上台讲话,说:“这届年会我们特地选在温暖的三亚海棠湾,一来是大家辛苦工作一年,刚好趁这几天可以好好休息;二来我们也是为考察海南市场,希望来年我们公司业务可以从北京拓展到这里。”他说完停顿,下面一片掌声。
袁明月也拍手,想着接下来就要宣布新任的董事了,她虽知道是自己,还是不免紧张,心里砰砰跳。只听袁庆年接着说:“在此,我还要宣布一件事,我们公司今年将有一位新的董事,他就是采购部主管袁明俊!”
袁明月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台上的父亲,身体都快要离开椅子,不经意间听到“袁明俊”三个字从他嘴里出来,整个人一下子僵住;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试图向同桌人求证,却见坐在他对面的袁明俊已经站起来,似笑非笑的扫了她一眼,大踏步往台上走去;余人的目光都盯着她看,她本能的想让自己放松,却听到台上袁明俊的声音说:“多谢董事长赏识,多谢大家!我……”
袁明月再听不清楚他接下来的话,只在心里跟自己说:“不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是这样的!”
旁边工程部主管马光远探过身来问她:“明月,你还好吗?”
袁明月看了马光远一眼,没有说话,抬头去找父亲,只见袁庆年站在袁明俊旁边,一脸微笑的看着他。她一颗心沉到底,起身径直走出宴会厅的大门。她知道大家都在看她,也听到后面的议论声,她没有回头。
她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从未试过如此重大落差,满心的期望原来不过一场空想。不仅仅如此,这还意味着,她的父亲并不看好他,她没有得到他的认同。难道仅仅因为她是个会嫁出去的女儿?可是他刚才还对她和颜悦色。
她满心难过,立即想到了男朋友叶圣非。她坐在酒店内路边的椅子上,拿出电话给叶圣非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却没人接。
她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听到远处宴会厅有掌声传来,证明她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少了她这世界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如果非要这样,为什么父亲事先都不知会她一声,公司里的人半年前就开始议论这件事,人人对着她都是一副“董事席位非你某属”的样子,为什么直到今天,才让她知道,非要给她一个难堪。难道她之前以为父亲对她不错,只是一个错觉,至始至终,她不过是一个不被重视的女儿而已。她一念至此,更加委屈,几乎要哭出来,再给叶圣非打电话,还是不通。
这个时候,她远远的看着郑盈盈也从宴会厅出来,一路小跑着向她过来。她想到底还是有个人关心她;郑盈盈却是一脸焦急,跑到她身边才气喘吁吁说:“袁总,出事了!”
袁明月摊手说:“董事的位置没有了,饭你们吃不成了!”
郑盈盈跺脚说:“不是这事儿!刚才小刘打电话给我,说叶圣非失踪,连着他负责的项目结算的五百万块钱一起不见。”
袁明月一下子从椅子上坐起来说:“什么?怎么可能!小刘会不会搞错!”
“不会,我反复问过他。他说前几天是他一直跟着叶圣非,后来项目款陆续到账,小刘跟着会计部的人做账;可是一直有五百万还没过来,他就去问叶圣非,叶圣非说他心里有数,小刘也没敢多说什么。可是今天小刘再给叶圣非打电话,发现他电话不通,就去他家里找他,刚好碰到房东,说他已经搬走。小刘这才确定叶圣非是携款潜逃,我刚才打他电话都没打通。”
袁明月听完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她刚才也给叶圣非打过两次电话,都没人接。她连跟自己说“不可能”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个小时之内,被父亲抛弃,被男友背叛,她想自己不如去死好了。她甚至不愿意再打一次叶圣非的电话,这个晚上,这些男人们做出任何事她都相信。
郑盈盈看她脸色难看,犹豫问:“要不要告诉董事长?”
袁明月摇头说:“不用。五百万对他算什么!没了就没了!”
“那叶圣非……”
“叶圣非?也不过是个男人,走了就走了!”袁明月说完起身往前走。
郑盈盈担心说:“袁总,你去哪儿?”
袁明月对她摆手说:“别跟过来,让我一个人待着!”她一个人毫无意识的沿着两边种着小棕榈的窄路往前走,不知不觉到了酒店门口,只见许多打扮入时浓妆艳抹的男男女女正嘻嘻哈哈挤在一起,一会儿过来几辆车,他们又都一窝蜂的涌上车。
袁明月呆呆的看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那么高兴,她正要走开,一个女人忽然拽住她的胳膊说:“你也是要去参加王公子的游艇party吧,走走,跟我们坐一辆车。”
不等袁明月反抗,已经被拉上车子后座,跟另外两个女人挤在一起,女人身上脂粉香水味过于浓烈,熏的她头晕,也让她放松,她现在需要这种刺激的东西;她放弃下车的想法,头靠车窗闭上眼睛。只听有人问:“去哪儿?”一个女人回答:“海棠湾游艇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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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晖进了电梯,后面一众人跟进来自动站在他身后,刚才被撞到的小王还在唠叨说:“幸亏文件都找到了!”
何清晖一手握拳,抵着嘴巴轻轻咳嗽一声,他的助手杨慎说:“你该不会喉炎又患了吧?”
何清晖说:“没有。”
杨慎是个个头中等的胖子,长的非常和善,他说:“这可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你得好好表现。就算真的需要献身,你也要给我顶住咯!”
何清晖翻了个白眼,杨慎从平滑如镜的电梯映像中看到,连忙说:“我开玩笑的!”
他们到了酒店顶层一间套房门口,杨慎抬手按门铃,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一个30岁左右,眉目模糊的女人穿着热带特有的大花裙子,站在门口笑说:“吆,这么多人!”
何清晖上前伸出手说:“伍总,你好,我是何清晖。”
伍英与他握手,迟迟不放,“久闻何先生大名,各位请进来吧。”
何清晖不动声色抽出自己的手,带人进屋,只见偌大的套房,只有伍英一人,他说:“我带人来向伍总详细介绍我们的投资项目,您可以听完之后再决定是否借钱给晖达。”
伍英招呼何清晖坐,亲自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眉毛一挑,“晖达?”
杨慎忙说:“我们的投资公司叫晖达。”
“哦,这样!”伍英说着坐在何清晖对面,大花裙子在沙发上摊开一片,探身看着他,“何先生,我们商量个事儿,让他们都走,只有我跟你谈!”
何清晖直视她,眼神说不出的冷,“晖达投资的项目我不是每一项都清楚,我想让他们讲您会听的更明白一些。”
伍英不悦,往沙发后背上一靠说:“何先生,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我愿意见你,不过因为你是大明星范欣欣的男朋友。换句话说,是因为你这张脸,清楚了吗?”
杨慎在旁边看着,不禁产生伍英的手正在揉捏何清晖光滑脸蛋的错觉;他心里暗叫不好,这钱恐怕是借不成了。
果然,何清晖将手中水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站起身,扣上自己的西装纽扣说:“清楚了!”
伍英脸色沉下来,“哦,这是想走?”
何清晖对她微躬上身说:“后会有期!”说着径直向门口走去,杨慎和一众人大气不敢出的跟在他身后,只听伍英在后面气急败坏的说:“没钱还这么拽!你以为你是谁!”
何清晖加快步子向外面走,到了门口,杨慎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何清晖板着脸说:“还笑!都是你!这样的人都让我来见!”
杨慎终于止住笑声说:“伍英是江浙一带最有实力的放贷人,也只有她愿意见我们。我想着只要能借出两千万就能暂时化解我们目前困境,谁知道你居然这么贫贱不能移。”
何清晖脱下西装外套,扯开领带说:“让他们都休息吧,你陪我去喝一杯。”
何清晖和杨慎到酒店楼下酒吧,叫了两杯威士忌。杨慎狠灌了自己一口说:“刚才西都网的陈有西又给我打电话了,如果钱再不到位,他们就撑不下去了,我们之前的六千万也白投了,而那几乎是我们的大部分&身家。清晖,你看要不这样,我们跟垒垒网那边的钱抽出一部分,先缓解一下西都网的困境。”
何清晖想了一下说:“不行!西都网是电子商务网站,垒垒网是社交网站,两个类型不同;这也是我们之前就定下的策略,我们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杨慎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月坛17号的房子现在的价钱可是高的吓人,一出手立马能解困。”
何清晖皱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间房子我是不会卖的。”
“那抵押给银行贷款总行吧?”
“不行!”
杨慎一阵烦躁,“卖身不行,卖房也不行,那去找你们家老爷子?”
何清晖说:“你觉得他会给我一分钱吗?”
杨慎沉默,手在桌子上敲了两下,说:“我记得你说过,你妈给你设立过一个基金,武鑫集团每年盈利的10%都会存在这个基金里,你现在去拿回来,他还能不给?”
何清晖端起杯子喝一口酒说:“那个基金规定的是我结婚后才能动用。”
杨慎一下子来劲,“那就去结婚!你想找个人结婚还不容易,范欣欣每天都在想着嫁给你吧。还有那个王心悠,我看你平时对她也很好。”
何清晖已经喝完杯中酒,又要了一杯说:“你知道我这个人最烦解释,你还总跟我说这些没边没沿的话。范欣欣一直都是媒体在捕风捉影,你是知道的。还有王心悠,我当她是妹妹。”
杨慎也知道他压力大,到底不忍心太逼他,说:“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吧?”
何清晖看了下手表说:“是今晚约王公子来看游艇吧,几点来着?”
“六点半,就快到了。游艇卖两百多万,还有北京四环的两套房子,加一起最多也就一千万;还差一半,我倒是想卖自己,就是没人要。”杨慎说着不免又唠叨起来。
何清晖不理他,自己要车去游艇码头。
晚上八点多,即使是在热带,太阳也已经落下。何清晖将王公子带来的那一堆男女送上岸边,重新启航,往海中驶去。这是他最后一晚拥有这艘船,他打算自己一个人再出一次海。待到船离开岸边,再看不到码头,他调好风帆方向,平稳前行,一路风平浪静,一望无际的大海深邃幽蓝,他的心静极了;此刻对于深陷经济危机的他来说,是难得的放松。
他回到舱内,清理王公子那伙人留下的狼藉;他将散落在舱内各处的酒杯收起放进水池;酒瓶,女人的化妆用品,帽子丝巾等一一扔进垃圾袋。他一路捡拾,忽然在水池旁边扯到一根高跟鞋的带子,他皱眉,居然有人穿高跟鞋上船;他扯出一只,正要扔进垃圾袋,忽然听到一声呻&吟。他吓了一跳,起身去水池后面查看,只见一个身穿浅蓝色裙子的女人坐在地上,双手抱着一只鞋子,睡的正香。
他当即不悦,抬脚踢了踢地上那女人;正熟睡的女人忽然睁开眼睛,看到他,满脸警觉,“你是谁!”一开口,满是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