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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诱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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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陈阿四出去没回武馆。傍晚散功,刘无涯和段云飞走在回家的路上。

    “党的政策你知道,你还是如实地招吧。”刘无涯走着路,瞥了一下段云飞。

    “我坚决拥护党的政策。”刘无涯知道还有下文,等着他说下去。半天过去,只有脚步声。

    “完了?”刘无涯憋不住了。

    “废话,我表达得不够清楚吗?”

    “真不想招?”

    “想呀!过几天吧。”

    “为什么要过几天,及时交代有利于判刑轻缓!”

    “我首先得先去犯个案,然后才有东西可交代,这么白痴的逻辑你不会不知道吧?”

    段云飞翻了一下白眼。刘无涯蠕了蠕嘴,一下找不到反攻的利器。会有你哭的一天的。刘无涯不断安慰着自己。

    踏进家门,齐天正站在餐桌旁,弯着腰撅着屁股使劲地吸着气。段云飞一看到臀部就觉得刺眼,上前踹了一脚。

    “你们回来了,来看看这几道菜,再闻闻,绝对的色香味俱全,不好不要...不是,不好你再踹我。”齐天显然忽略了段云飞刚才的一脚,神色笃定,仿佛掌握了五行本源,一切尽在手掌心的自信。

    段云飞连忙坐上椅子。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根本不需配备狗鼻子的灵敏。难能可贵的是桌上又放着两瓶茅台飞天酒。

    “我说老骗子,你家什么时候又开了酒厂?”段云飞十一岁学喝酒,顶着家教偷酒无数。官当到他父亲那种层次,挡不了礼物不知云云,就算是老百姓真心实意地表示,单位都得论千以上。他父亲烟酒不沾,当然暗中便宜了段云飞。尝尽天下名酒,唯独对茅台酒心生折服。价格贼贵,包装就一普瓷瓶一普纸盒,一副价真货实无需粉妆遮掩的傲慢劲:爱谁谁!爱买不买!当然他不忘拉刘无涯下水,只是刘无涯在酒途上天赋实在平庸,还在上进心尚可,有培养的潜力值。这酒,绝对真酒,一点也不折扣。

    “我老人家现在就穷得只剩一些酒了,你们悠着喝!”

    段云飞才不管酒的来路正不正,三下五除二,扒开酒盖就倒。两杯下肚以后,忽然想起什么,一个劲给齐天灌酒。这回齐天倒是坚决不贪,推辞酒后失言有辱形象。

    “还形象呢!”段云飞鄙视了一番,和刘无涯喝了开来。刘无涯正纳闷呢!这老骗子短短两个晚上,厨艺天差地别,昨晚的菜倒进垃圾堆里垃圾都嫌弃,今晚的菜鸡蛋里挑骨头都挑不出毛病来,都快赶上村里“惠明家常菜”的手艺了,最重要的是菜的材料绝对一流。惠明的厨艺在十里八乡可不是盖的,是矗的,如点燃的烟花,名气一飞冲天,然后“砰”的一下,撒向十里八乡。

    齐天喝了一会酒就不喝了,拿起碗到厨房里去盛饭,回来时边走边扒拉了几口,好像没有胃口,又折回去放下碗,然后回房去睡觉,临走前跟段云飞说要出去两天,让他给个钥匙。段云飞猜他在自己的威胁下不得不办正事,爽快地就把自己的那把钥匙给他。

    刘无涯见齐天进屋,开始对段云飞传播酒文化。段云飞早有戒心,忍住口水坚决抵抗诱惑。刘无涯一个人喝也没劲,也就不喝了,两瓶茅台居然剩下快一瓶。刘无涯端碗去厨房盛饭吃,打开电饭锅,刚被酒烧得滚烫的肠胃一下子凉了起来。那米饭夹生得一塌糊涂,可以下地播种当种子了。怪不得老骗子没胃口!难不成老骗子在炒菜的时候把天上掉下来的好手艺用光了,到做米饭的时候打回原形了?刘无涯气得忍不住哭笑,扔下碗走出厨房,见段云飞也进来盛饭,也不告诉他,笑意荡漾地擦身而过。段云飞看刘无涯空手回来,脸上还带着奇怪的笑容,纳闷得走进厨房。片刻,里面传来摔碗的声音。好在碗是塑料的,摔不破。

    段云飞气恼得冲了出来,看着齐天的房门紧闭,想了一下没冲过去。见刘无涯又倒了一杯酒在慢慢的喝,走过去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刘无涯见机会又贴上来,使劲的要和他干杯。段云飞死活不从,喝了那杯闷酒就想撤了。

    正推搡着,大门口传来敲门声。

    “进来,门没锁。”刘无涯喊了一声。一看是刘惠明。他来干什么?刘无涯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人还是站起来热情地打招呼。

    “无涯呀,我,我一看门口透着光,就,就知道你还没睡,刚才我,我给子财送菜,顺路来结一下菜钱。”刘惠明说话有点结巴。

    “什么菜钱?”刘无涯心里的不祥预感越来越重了。

    “你,你表舅快天黑的时候来我,我菜馆说你吩,吩咐的要这几个菜,等你回来结账,无涯你,你怎么时候有个表舅怎么没听说过?”

    “哦......哦......惠明叔,不好意思,我练武太累了,都给忘了,他是我不知道多少代的表亲,昨天刚来,那个多少钱?”刘无涯的心里升腾起一团猛烈的怒火,咬着牙拼命忍住,装着记性不好的样子。

    “总,总共二百五十八,你,你就,就...你就二百五就行了。”刘惠明一着急,也不管说话的完整性,赶紧报了价。

    刘无涯连忙掏钱,一看兜里就一百多块,让段云飞把身上的钱也拿了出来,凑起来把钱给了刘惠明。

    刘惠明一走,刘无涯猛地冲向齐天的房门,抬脚就踹。段云飞刚想去关大门,一看转身追上抱住刘无涯,远离灾区。

    “无涯哥,咱是君子,动口不动脚,消消气,消消气。”

    “老子就是动口也得咬烂他,什么玩意?当老子这里是大使馆了,二愣你别拦,我跟你急!”

    “无涯哥,你不常告诉我吗?被狗咬了一口,最好转身不理它,你要是去反咬一口,不也把自己当狗了吗?他就是条烂狗,臭皮狗,无赖狗,不行,老子越说越来气,非剁了他不能解气!”段云飞突然跳了起来四处找家伙。

    “你累不累呀?别演了,你明天早上把钥匙拿回来,让他趁早滚蛋,还有我警告你,你最好别再给我来那一套所谓爱心的拙劣表演。”

    刘无涯是个生性淡泊的人,平常很少会计较什么事,这次齐天显然是触碰到他的忍耐底线。段云飞知道他口硬心软,严格说来平时口硬的时候也不多,睡过一觉,这种事明天什么事也没有了。他异常严肃地向刘无涯保证一切严格按照要求彻底落实。闹完无话,两个人澡也不洗各自回房睡觉。

    第二天清早起床,齐天已经消失了,连同消失的当然还有大门的钥匙。刘无涯探了探,也没说什么,显然已云过风清。两人洗漱完毕去武馆练武。

    陈阿四今天还是没在。两个人一天各自受着不同的虐,到傍晚收功相伴回家。

    路过生活区菜市场的时候,刘无涯把段云飞所剩不多的余钱拿了去买菜。段云飞纳了闷了,今天刘无涯怎么这么勤快?还异常体贴地让他先回去休息一会。段云飞也不做多想,回家就上网聊天。

    不一会,刘无涯两手提着大袋小袋回来了。段云飞刚好上厕所,看了一愣。

    “无涯哥你买这么多菜干吗?是不是要请客啊?”

    “不是,多买一点明后天就不要买了,省事!你玩你的,一会饭菜好了我喊你。”

    这顿饭刘无涯几乎倾尽了所有的心血,做完后,他自己尝了尝,自觉不亚于刘惠明的手艺。

    饭桌上,刘无涯的兴趣很高,明显在抢酒,因为贼贵的茅台酒只剩不到一瓶。段云飞也有点急眼,但心里惦记着清醒,他知道酒一喝多话就不由己了。

    不一会,多半瓶的酒流进了刘无涯的肚里。他捂着肚皮,表情有点满足,但更多的是遗憾。酒正酣爽处,忽然没了,心头犹如五百只蚂蚁在瘙痒。段云飞的遗憾更多,他迫于无奈只能装矜持,这下酒没了,忽然就觉得刚才那一瓶自己都喝了也没事。这个念头愈演愈烈,烈得脑海挽留不住,脱口而出。

    “无涯哥,要不去买瓶酒吧,这点喝得不过瘾。”

    “没钱了,都买了菜了。”

    “要不......你去小卖部赊一瓶吧,子财叔对你很好的,每次看你都像老丈人看女婿似的,你去他说不定白送你。”

    “我丢不起那人,要去你去,反正我也喝差不多了。”

    “我又不是村里人,人家还不定认识我呢,求你了,无涯哥。”

    “真没喝够?”

    “真的真的,最多喝到喉咙,还没流到肚子里呢。”

    “厨房里好像还有点酒,我记得上次做菜的时候放下的,你去看看还在不在?”

    段云飞二话不说冲进厨房,然后一溜烟跑了回来,手里拿着小半瓶白酒。满上酒杯,刘无涯又开始抢酒喝。这次段云飞真急眼了,总共就小半瓶,再不捞就没了。抢了两杯,一看剩下的也不够抢,就提议猜拳喝酒,谁赢谁喝。头两局刘无涯赢了先彩,可是后面运气不佳,几乎让段云飞赢去。刘无涯看着段云飞迫不待及地喝下赢来的最后一杯酒,嘴角泛起一丝隐晦的笑意。

    这时段云飞显然有点上头了,但自觉刚才的酒跟没下肚似的,嚷嚷着让刘无涯再想想哪里还放着酒。刘无涯“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想起来沙发背后的空隙还有一点没喝完的酒。不消说,段云飞准确找到目标,拿起来就拧开酒盖先灌了一大长口,走到饭桌旁已经一滴不剩了。

    “无涯哥,来,再来一瓶,今天喝得真过瘾!”段云飞的舌头已经捋不直了,双眼迷离,脸颊红得如猴子的屁股,拿着空酒瓶,不断击打着桌子。刘无涯知道他喝多了,但正好在兴头上。这是好酒人的通病,那些叫唤着还能喝的人往往都已经喝多了,自己却死不承认。

    刘无涯拿过段云飞手里的空酒瓶,迅速地跑进厨房里灌了一些自来水回来塞到段云飞的手上。段云飞接过酒瓶仰头喝了一口。

    “好酒啊!无涯哥,今天是喝得最爽的一次酒,这两天心里憋着慌,喝酒都不痛快,恩,好酒!无涯哥你怎么不喝啊?”

    刘无涯拿起一个空瓶,做了一个喝酒的动作。

    “什么事憋得慌?跟哥说说。”

    “还不是那老骗子......”

    “老骗子怎么了?”

    “恩......恩不能说,我答应他了,说好了不能告诉你。”

    “多大点事,还不能说,看你小家子气的,还整天男子汉男子汉的,我还不稀得听呢!”刘无涯的分贝提高了八度,语气也不屑了八度,装样子要站起来。

    “无涯哥,你别走,咱们聊会天,我告诉你吧,你别让那老骗子知道,要不我见了他会那个,那个不重承诺。”段云飞的条理已经有些理不清了,但肚子里藏着好几个车皮的话需要清空出去。

    “好吧,那我就陪你聊聊吧,你说老骗子怎么了?”刘无涯一腔不情愿的姿态,嘴里还是诱导着段云飞说下去。

    “那老骗子有点不简单,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身体有病,把你发病的症状说对了七七八八,还说他也许有办法治好你的病,又说他的钱包被小偷给顺了,没地住,让我收留他,他想办法找找你的病因,你的病也瞧了不少医院,也都看不好吧,我看他说得有点对,兴许有戏,就答应他了,但他有个要求,就是不能让你知道,至少短时间不能让你知道,我知道那老骗子接近你肯定有什么目的,但我会盯着他的,你放心,无涯哥,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刘无涯从段云飞有点混乱的话里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顿时睡意大增。今晚强撑着抢酒喝,虽说自己的杯里总是倒得不满,但对他的那点小酒量来说,实在是有点勉为其难了。头早就晕得想睡了,现在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赶紧打断段云飞,说明天还得早起早点睡吧。可段云飞这时讲话的*前所未有,中间三次拽住刘无涯。

    这一夜,哥俩“促膝谈心”谈到了天快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