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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不明白,姐姐既然如此恋慕他,为何还要下那样的狠手,当时酒里的……”萧钰话未落音,已被萧灵玥伸手捂住了嘴。话虽被她封了回去,可陈煜还是察觉到了异常。他的唇角微微一颤,眼神凌厉的看向萧灵玥:“西南王究竟是被谁投毒?你恐怕是知道的。”
“我……”
“你先去看看他情况到底好些没有,萧钰,你过来,我正要跟你说说你那位朋友的事。”然而等她想要解释,陈煜却打断了她的话,神情自然的反手将旁的人拽了过来:“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认识景城王啊?”
萧灵玥被他一语遣到旁侧。这句低问,只稳稳的落入萧钰耳中。
她起先心思并不在这边,直到陈煜等不住了又问她:“问你话呢。”
“王朝的权贵多有来往,我认识景城王有什么奇怪的?”萧钰不耐烦道。陈煜听罢一笑:“王朝权贵多有来往?哈,我怎么以为,王朝权贵太多来往便成了私结党羽呢?”
“那是太子殿下多想了。”萧钰回嘴道,“你只跟我说,那位朋友到底怎么样了?”
陈煜摇了摇头,末了又加上一声重重的叹息,听得萧钰心中发寒:“不会是治不好了?”
“若是你害的他,下半辈子你可得负责照顾他……”他摇了摇扇,竟也不似开玩笑,“据说失明的那位是景城王手下地位最高的侍卫,多年来很受王爷的倚重,说得严重些,你可是害了与景城王情同手足之人,景城王想必是念及你的身份,才没有杀你罢,否则哪里只是赶你走这样简单,早把你一刀砍了。”
萧钰头皮发麻:“景城王真会那么狠心?不过……他似乎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不知道?”反倒是陈煜犯了疑,“他……他不知道你是西南郡的小郡主?那还算什么权贵场上的朋友?你到底是怎么认识他的……”
萧钰斜了他一眼,岔开话题:“苏婺的病真的没得治?”
“办法倒是有。军医说,百鬼谷有治疗失明的方子。”
听到这个名字,萧钰一震,下意识的撇过脑袋看了看萧灵玥。
她正靠在榻边,细心的整理着江昭叶的发冠。
当时她用百鬼谷的鬼断肠造成了江昭叶半生如今生不如死的境况。百鬼谷那种对陌生人尚可如此毒辣之人,难不成还会救人?萧钰转瞬如景青玉一样否定掉这唯一的办法:“那种话,亏军医也能相信。”
“前有一例。”陈煜对萧钰的不屑很是不甘,“百鬼谷的确治好过一位公子的眼睛,军医正是这么说。
萧钰不以为然,互相谈了几句后。只要求他今晚再让军医前去瞧一瞧苏婺。让她扮成小厮。也溜去看他一眼。
一整个白天,萧钰一直陪着萧灵玥守在江昭叶的房中。
她虽厌恶江昭叶,更不屑为他通宵达旦的守着,但为了萧灵玥。也硬将所有的嫌恶忍下去。
令她奇怪的是,姐姐自楚徽宫大火回到西南郡后,似乎生出两个截然不同的性子,一个温婉如水,一个狠辣如魔!
若是站在妹妹这个角度去想,萧钰自然希望萧灵玥能成为前者,可站在贺楼族“护”这边,她又希望萧灵玥成为后者。两者之矛盾,有时候让萧钰也很是痛苦。一面不愿姐姐变成狠毒之人,一面又不能推辞“扶祭司即位,光复贺楼”的责任。
少女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茶盏,时不时把目光投向江昭叶。
很可惜,多日前的江昭叶不幸遇上的是狠辣如魔的姐姐。否则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然而,每每从他那儿收回目光,萧钰心底就止不住的寒颤。
当初她也吃了这毒,若是解药真的丢了,如今萎顿不堪的的就该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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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陈煜为何会答应把江昭叶带在身边,萧钰不久前得到一个回答,那是陈煜亲口说的,辞意虽然不真,可语气却不假——太子妃是我的妻子,妻子要求的事,若不答应未也显得太小气了。
这话他虽然说得真真的,但萧钰还是没有完全相信。
他能容许自己的“妻子”把爱慕的男人带在身边?这位太子定不会这般大度,他忍耐至此,必定别有所求。
只不过现在,萧钰没那么多闲情来探究其中的缘由。
傍晚的时候,军医如期又来到了徐府,萧钰扮作提药箱的小厮,跟在军医身后。回到这里,即将要见到苏婺,萧钰反而有些害怕了。
她害怕看到那双被因她而永远只能沉陷在黑暗里的眼睛!
“老爷请。”老头儿没认出萧钰,低着头在前方领路。
景青玉还是老样子,一直坐在苏婺身旁。那个叫景奎的仆从已经醒了,虽然未能动弹,但伤势好歹有些好转了。只有苏婺像个木桩子般,躺在榻上岿然未动。
“按理说,他应该醒了才是。”军医对这样的状况也很迷糊,苏婺的脉息明明平稳,但他却始终没有醒来。
“军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景青玉不由得担心,“苏婺已经几日没有吃东西,我担心他……”
“且让属下再看看。”军医抹了把汗,他连夜为江昭叶看病,白日里只歇息不到两个时辰,现在又赶着来徐府,日子过得简直就和行军打仗一样。然而左看右看,还是没什么结果。
萧钰忍不住走上前来,将另一名军医推过来:“你来瞧瞧。”
一声催促让景青玉的视线在这名小厮身上多停留了一刻,好在他也没认出来,旋即撇过头去看着苏婺。
半晌诊断以后,结果仍如之前一样。众人叹息着退出厢房时,景青玉却忽然做了个决定——他要去见太子一面。
入夜的桃桦城并没有宁静下来。
景青玉的车马离开了徐府,直到此时,他也还未留心徐府到底是谁的府邸。只以为是那个老头儿自己的庭院,当他乐善好施帮了伤者一个忙。
“年富贵,我不在两日,你就擅自招人来住下了?”一位白衫公子刚一进门。就冲老头儿嚷嚷。仿佛这府邸内遍地是他的眼睛,无论什么都逃不开他的视线。
“公子,我这是在做好事,您不知道,这位病人来头不小。”老头儿贴着笑脸上来,将他背上的包袱摘了下来,然而,看到身后的少年,他却愣了愣,“这位是?”
“哦。是我刚结识的朋友。”白衫公子说着领少年进屋。一面同年富贵道。“我从城外回来时遭了贼,多亏这位小哥,否则我的银子和这些珍稀的药草就全没了。”
白衫公子有着一张清瘦的脸,棱角分明。他的肩膀略宽,依身形来看,并不似乍眼看到的书生模样。
他走了几步,从袖中取出丝绢,擦了擦额角上的汗。
“公子累坏了,先喝口茶。”年富贵手脚利索的奉茶上来,也不忘给少年端上一杯。
“溪公子请。”白衫公子示意少年喝茶,末了将视线停在他包袱上,“溪公子不如先把包袱卸下。走了这么久的路,怪累的。”
少年警惕的抓住包袱一角,说道:“不。”
白衫公子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想必是很贵重的东西,好罢,都依溪公子的意思。溪公子这几日就在我府中住下。不必去住客栈浪费那几个钱。”
“多谢。”少年礼貌的拱了拱手。
白衫公子随即命年富贵带他到后院去。
经过烛火通明的厢房时,少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年富贵随口解释道:“这房中住着前两日收留下来的病人,其中一个眼睛瞎了,只怕治不好咯……”
少年一声不吭,只看了几眼后便随着年富贵离开。
白衫公子在前厅将两日来上山采的药都拿了出来,一一分类摆好。做完这些事的时候,也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平时在他认真布药材之时,年富贵不敢打扰他。今天也不例外,等他做好了一切,才走上来:“公子,我还没跟您说那位公子的来头呢。”
“什么来头?”白衫公子看似漫不经心。
年富贵对他这幅样子习以为常,只顾说自己的:“是景城王,临海郡的景城王呀。”
“景城王?景青玉!”白衫公子来了兴趣,“这两日是怎么了,王公贵族扎推似得来了桃桦城。真是有趣极了。”世子大人驾临桃桦城本已经是很稀奇的事了,结果又来了太子,现在又冒出一个景城王。
忽然,他伸手把年富贵提了过来,把脸凑到他跟前:“依这意思,景城王受了伤?”
年富贵立即摇了摇头,白衫公子倏地变了脸色:“你不是说来的人是景城王吗?若不是伤者,没我的命令你也敢让外人住进徐府?你以为你是我,能做徐府的主?”
“是受伤了,是受伤了……”年富贵虽然习惯了他阴晴不定,但仍是被吓得语无伦次,“不过不是景城王,是别的人……诶呀……是景城王的手下受伤了,还有两位姑娘呢,一位重伤治不好被送走了,一位被撵走了……”
白衫公子听得云里雾里,手腕一转又把年富贵推了出去:“景城王人呢?”
“去了太子那儿。”一旦要跟主子汇报事情,年富贵就停不下来,“这两日不知怎么的,太子竟派了军医来给景城王的手下看病,几个时辰前又来了一次,然后……景城王就跟着军医走了,说是要见太子……”
白衫公子取出丝帕擦了擦手,笑道:“有趣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