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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对欧阳克的印象一直是废柴一根,就算知道他名义上的叔叔事实上的亲爹是属于超人级别的,也不能改变陆锦对他的鄙视,最多她在西域两年,听人“白驼山少主武艺高强英明神武”之类提的多了,改用正眼鄙视他了而已。
陆锦正琢磨着怎么探查一下那两个姑娘被藏在哪里,突然听欧阳克高声说道,“窗外的姑娘,春夜气寒,不如入内一叙。”
陆锦大吃一惊,连忙轻巧地就地一滚贴着墙根站起来,可却没有预想中的暗器到来。
她自己毫无内力却敢夜探此地,自然不是毫无仗恃。苦慧老和尚说“一呼一吸,即是内功”,虽然现在各种内功法门纷乱复杂,但究其本质,内功仍然只是一种呼吸吐纳的方法。陆锦若是能将过去数年中每晚坐禅时的呼吸节奏融入到她日常生活的一举一动中,天长日久,不必经脉,亦可使用内力。
陆锦虽然不知这个天长日久要多久,但这几年确实因为坚持这呼吸之法而受益匪浅,更兼此种呼吸方法轻柔缓浅,她若是蓄意隐藏,整个西域少林中也拉不出几个能够隔着墙发现她的人。
单只看这一点,便可知道这欧阳克内力之深厚,必在几个西域少林“天”字辈弟子之上,甚至不比天鸣差。
屋内欧阳克又道,“姑娘还不进来,莫非需要在下出去请吗?”
陆锦早收起了轻视之心,她一手按腰带,一手推窗,果然见屋内一个三十来岁的白袍公子,正摇着折扇含笑看她。陆锦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心想,长得这样好看却又一点都不娘娘腔的男人,就算在整容成风的后世,也是难得的极品,可这样的极品居然靠做淫贼来满足自己,也真是傻缺到一定程度了。
她一手撑着窗台跳进去,看也不看床上的张萍一眼,只问,“欧阳克?”
张萍在一边瑟瑟发抖小声尖叫道,“就是她,少主,就是她!”
欧阳克本来看她容貌就不太有兴趣,后来见她跳个窗户还要用手撑,更是对她的武功轻视不已,能杀了他五个姬妾恐怕也是偷袭的原因,怪不得张萍这样武功也能拖着伤势逃回来。他一改之前兴致盎然的样子,安抚地看了张萍一眼,懒懒地道,“小姑娘,你年纪不大,出手倒狠,这可不好,该叫你父母好好教教你才对。”
陆锦看他态度变化就知道自己被从头鄙视到脚,当下心中大乐,心想他更大意一些才好一击杀之。“我听说这里最近失踪了两个大姑娘,你把她们藏在哪?”
欧阳克一丝否认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习惯性的调笑道,“小姑娘,莫着急,等你再大一两岁,我也收你做个洒扫的婢女。”
婢女个鬼!
陆锦眯起眼睛笑道,“哦,那可不错。不过我看你家这么破,也不像很有钱,能养得起那么多婢女吗?”她说着向前几步,四处张望似在打量这屋子。
欧阳克却摇摇头,状似遗憾道,“可惜可惜,你杀了我的弟子,我须绕你不得。”
其实是嫌她不够漂亮吧,混蛋!陆锦又向他走近几步,微微侧头看着他,天真地问,“你的弟子那么多,给我杀几个有什么要紧?是不是我杀了她们,你这里的弟子就不够了?那倒是我对不起你呢。”
欧阳克手上折扇一合,向陆锦下巴伸来,口中笑道,“小姑娘,你嘴倒是够甜……”他一句话没说完,猛然眼角瞄到青光一闪,立刻反手用扇子去格开,左手伸指要点她肩井穴。没想到陆锦对于他的扇子恍若未见,一剑下去,精铁所铸的扇骨给她砍得断了一半,陆锦趁着欧阳克愕然,飞快抽剑回手又刺。
欧阳克没想到她手中软剑锋利至此,不敢托大,脚下步子交错,连连躲避。陆锦持剑猛攻,她的剑法精妙狠辣,一剑快似一剑,连绵不绝,才只片刻之间,欧阳克已给陆锦逼得连退了五六步,眼看就要退到墙根了。
欧阳克只是猝不及防,倒不是真的这么不顶用,他还有空看到张萍捂紧了嘴,一副吓得喘不过气的样子,不由觉得在姬妾面前颜面大伤,左手一拳击出,喝道,“去!”
拳头尚未伸到跟前,陆锦就觉得他拳风迫人,心口不由得一窒。幸好她也不是刚出家门那会儿了,当下炉火纯青地俯身一个懒驴打滚,反而钻到了欧阳克近前,就那么半蹲半伏地继续出剑,不过这下子,攻击的却全是欧阳克的下三路了。
欧阳克从未在女孩子身上见过这种打法,居然比起他惯常的“袭胸爪”还要下流,他心中不齿,出手也愈见狠毒。
只是越打却越觉得心惊,他早看出陆锦几乎没什么内力,出手不是特别快也不是特别强,欧阳克觉得自己只要打实了,一拳就能要了她的命。但偏偏二三十招拆下来,他由雪山神驼掌换到灵蛇拳,已是使出了全身解数,不仅没有沾到陆锦半片衣角,还让她找到机会长身而起,再次将攻势集中在他致命要害处。
这还不是因为陆锦身法灵活趋避自如,她几乎从不闪避,不管欧阳克怎样拳打脚踢,她的回应都是一剑刺去。欧阳克固然是一掌就能要了她的命,她又何尝不是一剑就能要了欧阳克的命?竟逼得欧阳克每一招攻到一半就不得不回手抵挡或者暂避锋芒。
欧阳克的拳法已经是难得的阴狠诡异,陆锦的剑法却更加杀气腾腾戾气逼人。虽然学了两年正宗的佛门剑法精义,但陆锦更注重怎样蓄力怎样发招,在天鸣手里中正平和的剑法,到了她手里,就算一招未改,也立时变得阴森森。
欧阳克的形势越发危急,眼看已渐渐不敌,谁知六七十招过后,陆锦的剑法虽愈加诡异莫测,却不复凌厉之势。他身上压力渐缓,只见陆锦脸色通红额头见汗,显然已是体力不支,但她自己却像是没感觉一样,仍然只顾着进击。欧阳克心中大喜,干脆转而全力防守,几乎十招里才还出去一招,打定了主意要拖死陆锦。
正在此时,房间里已被二人完全忽略的张萍终于挣扎着站起来,手持匕首扑了过来,高声叫道,“少主!奴婢来助你!”
陆锦早已是强弩之末,这时听到身后风声,更是气恼,干脆回身就是一剑,心想就算被欧阳克杀了也要先拉这个骗她的女人垫背。
张萍左手抓剑,可这软剑锋利实在超出她想象,左手五指齐根而断,张萍痛得几乎昏过去,踉跄着侧开几步,正好容得欧阳克挥拳上前。
陆锦眼看眼看欧阳克拳来,却手臂酸软得几乎抬不起来,只好斜斜无力地刺出一剑,以作垂死挣扎。她本来都已算定自己必死了,却没料到欧阳克拳头都到了她眼前却突然定住,反而拧身一脚向后踹出,张萍被他踹得整个人飞出一丈远,撞到墙上,像块破抹布一样滑下来瘫在地上。
陆锦这时才看见欧阳克捂着腰肋之间,指缝中流出来的血都是发紫的。眼见欧阳克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稳,显然中了毒,陆锦颇为忌惮他,怕遭他临死反噬,加上手脚无力,也不上前,只是张大了眼惊奇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如果欧阳克能够毒发身亡那就最好不过了。
欧阳克恨恨地瞪着张萍,嘶声道,“我待你不薄,为何如此对我?!”
张萍显然被那一脚踹成了重伤,她之前又受伤多处,按理早该支持不住,这时却精神焕发似的,看也不看欧阳克一眼,只是纵声大笑,笑了一阵,又高喊了两声“爹爹!哥哥!”,随即口鼻鲜血涌出,气绝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