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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应泉和神策军其他成员到达何府时,何府那间小小的厢房大门紧闭,里面透着点儿灯光,将窗纸中心照成一团暗黄色。那团暗黄色周围布满了血点,预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可怕的屠杀,但先下那场屠杀已经结束了。
苏应泉推开门,屋内浓郁的血腥味立刻涌入她的嗅觉。
拨开厚重的蜘蛛网,屋内的情形惨不忍睹,到处都是断臂、躯体、血块、内脏……
“是……是蜘蛛怪!”刚才亲眼见到芊儿杀人的金吾卫道,“那蜘蛛怪八足如刀,行动迅速,还会吐丝结网!凡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神策军的兄弟各个都是不怕死的好汉!为了掩护我们被妖怪下了毒手……”
苏应泉自然是认得和自己出生入死这么些年的将士们的遗体,在她脚边的这颗头颅主人刚刚二十岁,却是骁勇善战的老将,每有战事他总是冲在最前面,最常说的话便是“我战斗不只是为了李唐江山,更是为了我的姐姐、我的母亲。只有国泰民安她们才能生活幸福,每次想到她们我就不怕死。”
苏应泉将自己的长袍解下铺在未瞑目的头颅上,眼眶泛红道:“不怕死的好儿郎,本统军一定会替你保家卫国,诛杀妖道!”
连夜彻查蜘蛛怪!
苏应泉从金吾卫那边要来蜘蛛怪的特征,又去市集询问布店的老板娘,画师绘出蜘蛛怪的模样,让她想到不日前返回京师途中偶遇一片绿桃林,看见一群红蜘蛛在吃一具尸体!当时苏应泉便觉得那具尸体很可怜,上前将恶毒蜘蛛都驱赶了……没想到这些蜘蛛竟会出现在长安城内!
看来这些蜘蛛并不是一群没头没脑乱跑乱窜之物,它们应当有个首领,才会有这么清晰的行动性。这些蜘蛛不仅厉害又歹毒,且被它咬过的人会变成半人半妖的怪物。长安城内近百万户人,若在人口这么密集的大城中闹起妖祸……后果不堪设想。
苏应泉召集所有神策军将士,联合兵部尚书一同下令,重兵巡视整个长安城,家家户户挨个巡查,见着蜘蛛就灭。
当然,对外不能说有蜘蛛怪作乱,只当是有害虫要为各家各户灭害。
但士兵们巡查时全副武装手里都是寒光闪闪的兵器,吓哭了不少小孩儿,任谁也不会相信只是灭害那么简单。
就算是冒着引起巨大骚乱的危险,在士兵们搜查到蜘蛛怪之前,还是有人被蜘蛛咬了!
被咬的是一位年轻郎君,在家整理柴房的时候被一只巨大的红蜘蛛咬到了手腕!
这户人家的家仆正好那日在何府里看见芊儿变作妖怪的整个过程,大喊道:“郎君要变蜘蛛怪了!快逃啊!”
何府的事在坊间流传得颇为恐怖,蜘蛛怪分尸案本就扑朔迷离,被嘴多嘴快者再一添油加醋更是人人自危,如今被人这撕心裂肺的一喊,府内所有人纷纷夺门而出跑到坊内小道上,正好巡查的士兵赶到冲了进去,看见小郎君死死捏着已经发紫的胳膊,面色惶恐眼泪婆娑,不知该如何是好。
士兵抽出大刀对小郎君道:“你可是被一只红色大蜘蛛咬了手臂?”
小郎君恍惚地点头。
“为今之计只有斩断你的手臂以防止毒素扩散,你且忍一忍!”
小郎君吓得双腿发软,但他明白如今自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士兵一刀斩下,鲜血狂喷,被斩掉的手臂跌在地上,小郎君大声哀嚎,被士兵扶住。
“快送医馆!”
“是!”
两个士兵扶着小郎君正要走,突然小郎君回嘴一口咬下了其中一位士兵的耳朵!在场的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另一位士兵的脖子也被咬下一大块肉!
“变异了!”士兵们齐刷刷地抽出武器大喊道,“杀了他!”
小郎君身子贴地,后背高耸,片刻间八只黑色巨腿冲破皮肤衣布,竖立于小郎君的后背之上。小郎君嘴里吐出利齿,正在环视周遭的人,立刻就要发动进攻!
“后退!”一声女声从天而降直扑蜘蛛怪,蜘蛛怪还没抬头,一把银枪便插-入了它的脑袋。
苏应泉腰间带着风若虚交予的感妖罗盘,在小郎君化妖的那一刻感妖罗盘飞速旋转,她亦火速赶来!
“那些被蜘蛛咬伤的人不能客气,必须斩杀。”
苏应泉脑海中浮现风若虚的话:“见一个杀一个,不能因为他们曾经是无辜百姓就心软,要知道他们化妖就是一瞬间的事且不可逆转,一旦化妖,杀力无边,便不能算作人类。你是想要一个人死,还是想要更多的百姓陪葬?”
蜘蛛怪被她的烈水枪插在地上,身体和八足在颤抖和舞动,想要摆脱桎梏却又无法。苏应泉心下一横,将它的头彻底砍断。
苏应泉下令:“所有人离开这里,放火烧屋!”
城中被蜘蛛咬伤的人越来越多,眼看妖祸传闻马上就要无法掩盖,苏应泉当机立断请奏圣人,放出瘟疫消息,遣散所有长安百姓,留出一座空城让她神策军和妖孽厮杀到底!
圣人准奏,京师瘟疫满城,所有平民百姓和簪缨世族打包家当,涌出长安城!
偌大的长安城几乎在一夜之间成了死城,苏应泉和神策军挨家挨户敲门,以确定所有坊里百姓都疏散了。
来到崇仁坊时,苏应泉的感妖罗盘飞速转动,让她和将士们打起十二分精神。
顺着感妖罗盘的指示他们来到“越府”门前,苏应泉作势让所有人都不出声,轻轻叩响越府大门。
“哪位?”屋内传来清脆年轻的女声,苏应泉微微皱了一下眉,道:
“我是邻居苏二娘,听说城内爆发瘟疫,官府都下令全城疏散了,越娘如何不走?”
“有这等事?我还没有听说过。瘟疫……是何瘟疫?”
“越娘可否开门一见?我当面与你说。”
沈青颜迟疑了会儿回头看越红莲,这时小飞狐已经飞回来了,悄声说:“门口全是官爷,各个手持寒光闪闪的兵器好是吓人!”
官爷?
越红莲想到了和她有两面之缘的苏应泉。
“越娘?今夜我们就要出发了,看你府前没有栓马石,可是没有能赶路的马?你家中有几口人?可以与我同行。”苏应泉听里面没了动静,继续道,“越娘,你还在吗?”
越红莲道:“娘子请回,明日一早我姑父一家便会来接我们,劳心记挂了。”
“娘子们可是不怕瘟疫?若是染上瘟疫必死无疑。”苏应泉一边说一边向属下眼色——这户人家有古怪,准备攻击!
越红莲道:“苏小娘真是热心肠,若是姑父来家中发现我们不在,会让他担心的。况且……我们邻居没有一家姓苏的。”
神策军从越府围墙翻入院中,苏应泉一枪挑断了门栓破门而入,方才还有人声的院子里空空如也,只有一颗高大阴森的槐树在充斥着妖气的夜晚迎着寒风沙沙作响……
“统、统军……”将士们见过一些妖,但还真没遇到过鬼,看着空空如也的院子他们面面相觑,声音有些颤抖。
苏应泉走到屋里,发现桌上还有热茶,火炉烧得正暖,厢房里都是女子的衣服。
感妖罗盘对着那些衣衫不停地颤抖,苏应泉道:“莫非她们就是红蜘蛛的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读者朋友说近几章小蛇和狐狸的戏份少,其实不是沦为配角,讲故事的时候总有些过度章节。
坐者君比较喜欢多写一些有爱的配角,当然发起便当来也是毫不留情~所以小蛇和狐狸还是绝对的中心线索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