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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绝境。残颚疈晓
望了望茫茫无际的巍峨陡峭山崖,小男娃叹了口气,颇有些少年老成的味道。
他身上的粗布衣裳已然残破,身体上也多处擦伤。饶是如此却不狼狈,寒星般的眸子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在这幽境绝地,少不得有豺狼虎豹。他现在不过五岁孩子的身体,又失了一身武功。
他已走了许多路,这地方不仅无出口,且土质贫瘠,野果子都不长。倒是有野兔偶尔跑过,他这身子,却无法猎取。暮阳西沉,倦鸟归巢,这已经是他落下的第三天了,只吃过树叶,腹中饥饿早已无法察觉,只是前胸贴后背,呼吸都觉五脏六腑生疼。
走着,不知何时眼前的景象随着日光的黯淡昏黄起来,终是体力不支,失去了意识。
他仿佛做了很长的梦,梦中有母亲相依,虽孤苦却温暖。不比皇家,勾心斗角,步步惊心。
醒来,猝不及防眼前是一张凑近的笑吟吟的脸。
“哟,醒了?”那是个姿容只能算清秀的少女,一身猎户打扮,有些散漫的英气。
他不认识这少女,到底镇定,坐起来不声不响的退离了一些。猛然间心底抽了一口凉气。因为他看见就在百米开外,有数只绿幽幽的眼睛包|围着他们。那是狼。
对于他刻意避开自己的举动少女倒也不在意。从火堆旁取下烤好的野兔,扯了一只兔腿递给他。
他看了看她,没接。这种三面绝壁,一面深渊的绝地,深更半夜,她是如何来到的?
那少女挑了挑眉,啧啧道,“和自己肚子过不去的人,蠢。”收回那兔腿,她自己慢条斯理的撕来吃了。甚至把剩下的那兔子也吃了。
他很饿。闻着兔肉的香,看着她有滋有味的吃,更饿。饿得肚中冒酸水。但,开口要,他是不会的。
少女吃完,瞟了一眼不远处那些狼。眼里的光显得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用这些狼皮给爹爹娘亲做两件衣裳,正好。”猝不及防歪头冲他笑,神色很有几分揶揄,“你刚刚做梦也叫‘娘亲’来着,看你如此孝顺,我猎了狼,也送你几张皮如何?”
他不知她说了几分真假。冷淡的扭头看着篝火。
“哦哟~”那少女嘻嘻的笑了起来,“我可不是时常都这般热情好心的哟。”
他依旧不理。那少女脸皮很厚,或者说她压根不在意。自己在那里说话。听着,听着,身体的极限疲累让他再度睡了过去。
崖底的阳光来得比外面晚一些。他醒来时,周围的狼,那少女皆不见踪影。若不是那堆还余有火星的篝火堆,会以为出现了幻觉。
站起来吸气间,他愣了下。通体舒爽,腹中也无饥饿的感觉了。更察觉到,口中似还残留着淡淡的药香味。
他对药不是很熟悉,但也知晓,自己能恢复力气和精神,势必是那少女给自己喂了良药。
他又开始走路找出口,这方圆几里的崖底,今天格外的寂静。连鸟虫之声都少了,更别提猛兽靠近。
再见到少女时,又是一个黄昏。她猛不防的从树上倒挂着垂下头来吓他。长发倒飘,仿若一只吊死鬼。他眉角抽了抽,终是忍了下去。
“无趣。”少女又趴回树上。懒洋洋的说道,“我劝你别到处走。”
他仰头,看她。“你是谁?”抿了抿唇,眼底漫着寒意,“想要什么?”
在那少女看来,这小娃娃粉雕玉琢,眼睛黑葡萄似的水灵,小手玉藕般白嫩,那淡粉的红润小嘴微抿着,实在乖萌得紧。翻了个身趴在树上,两眼亮晶晶的望着他,“好可爱的宝宝,怎么不是我家的呢。你若是愿意叫我娘亲,给我当儿子,我就救你出去,怎么样?”W5kN。
在他眼底风雨欲来时,又笑吟吟的说道,“我叫江山。江山如画那个江山。”神采飞扬。
极具野心的名字。
这个时候,他没想过,眼前的江山和梅沧首富江无为有什么联系。
“至于做什么嘛……”少女从树上跃小来,轻松落到他面前,猛然伸手捏向他的脸,“我想做这个~”
见他退不开,只嫩白的小脸气得爆红,少女笑得狡猾。
自然不是不期而遇,她是刻意来找他的。本以为从那种地方摔下来,这人应该死了,却没料到还活着。作为无极门的门主,眼前的人变成了这幅摸样可说全是拜她所赐。毕竟,是她的手下在他身上下蛊,把他变成了孩子的。
想当时,她听到手下的回报。说此人落下了天之崖。她不算良善的人,未达目的也会不择手段,但也不是恶魔,不会乱害人性命。当时,因顺路,她本着来看看的想法找,也是好些天才摸索下来,这地方,若没有极高的轻功,是无法来回的。
在这之前,她没见过此人,看到变小了的逍遥王。这小模样真正可爱得和她想象中差了十万八千里。就起了逗弄的心思。一个人,总是干正事也甚是无趣啊。眸了口是。
他的确生气,活了这么大,除了娘亲,还没有女人敢碰他。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许多厌恶,只是满腔恼怒。
更甚者,那叫江山的少女搭了个简易的茅庐,在这鸟不生蛋的险绝之地住了下来。也不管他的意愿,把他强拉到了茅屋里。
事实上,那江山在茅屋的时间屈指可数。甚至晚上也不回来,只是给他留了食物。
某一天,他终于别扭的开口问。那江山也没隐瞒,说是在诱猎狼王。这地方的狼王是只极其罕见珍贵的雪狼。听说其皮毛不仅能御寒,对有病的孱弱身子穿,更是有好处。
他听听没说什么。只以后那江山一天两天没现身时,他心底竟有些隐隐的莫名不安。
狼本就是狡诈凶残的,何况是罕见的雪狼王。
那日,她终于出现了。
暖洋洋的光辉中,她一身带血的破烂衣裳,肩上抗着一头硕大的雪狼。她身上有血,那雪狼身上却洁白无瑕。
见他站在门口,那江山小心翼翼的放下肩上死去的雪狼,戏他,“宝宝,望妻崖一样,是不是在等我?”13843533
她从不问他的来历,也不问他的名字,霸道无理的就直接叫他‘宝宝’。她说话没几句好听的,总是故意戏弄他。这些日子偶尔回来的第一件事也是来蹂|躏捏他的脸。此刻她一说,他眼神一冷,拂袖进了茅屋。
不多时,那江山进来了,却没像以前一样来捏他的脸,而是用牙齿撕咬下布条,往手臂上缠。这时,他才注意到她受伤了,右手臂惨不忍睹,那伤痕是狼咬的,数个深可见骨的血洞。
觉察到他的目光,那江山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很是轻描淡写。
他浑身一激灵,这江山只怕是用自己的手臂做饵吧。这样的人,是勇敢还是可怕??
他现在身处的那个环境,就有许多这样的人。狠,毒,无所不用其极。他很厌恶那种感觉。
“不过,雪狼毛皮完整无暇,这买卖划算。”若不是为了保持毛皮的完整美丽,她完全用不着受伤近身杀雪狼王。
他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外面的风夹杂着冷意,高空偶尔飘落些零散梅瓣。像血。
血,让他觉得恶心。
他回去时,茅庐静悄悄的,那雪狼也不见了。他想,她丢下他离开了吧。毕竟,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推开门,那人却毫无预警的出现在那简易木头床上,睡得正酣。
毫无防备。
他走过去,看了她半晌,最后默默的把她绑伤的松散带子系好了。
那江山并未离开。
自从吃了他那日做的简易饭菜后,那江山恬不知耻到了吃饭的时候就直直的巴望着他。他没多说什么,就当还她的救命之恩。
与世隔绝的日子总是很快。那江山手臂的伤好得差不多时,这日收拾好雪狼毛皮,喜滋滋的告诉他,他们要离开了。
他从来就知,此人定有非凡武功。毫不意外她带着自己飞檐走壁。虽如此,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中途两次差点摔下去。
外面的世界依旧那么温暖而美丽,终年飞花。
“啊,终于出来了。”那江山眯起眼睛,眼里的精光如狼般狡诈,“不知师父他老人家想我没。”
他下意识问了一句,“这雪狼毛皮是为你师父寻的?”他以为是为她父母。不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弟为身子不好的师父来寻,也属应该。
“自然。也只有这极品雪狼毛皮才配得上师父他的风华绝艳啊。”那江山半开玩笑的话语,从来都不知真假。
他无意别人的私事,并未多说。
分手的路口,那江山难得正经的看了他好一会儿。“宝宝,再见。”顿了顿,又说道,“唔……最好在不相见。”
他怔了怔,冷冷道,“如此最好。”
那江山笑了笑。他觉得,这人看似有着棉花般的笑容,骨子里却是个铁一般冰冷的人。她并未留念,和他相处的日子好似天边的云彩,风吹吹就散了,在她身上留不下半点痕迹。
走得洒脱,如风。
他以为彼此不会再见了。却没料到因在外面遇到重重危险,无意中在一深山乱葬岗在次见到了那个叫江山的奇怪少女。只是彼时,她被人用凉席裹着扔在死人堆里。
气息微弱。满身是血。
寒鸦呱呱的叫着,吵得人心微发慌,有些凉。他看着那个面如薄纸的人,挥起小手掌,噼里啪啦就打了她几个巴掌……
江山,醒来!
不许你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