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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的确是百姓苍生仰望的神，可世上谁说，神仙便不能有一个伴侣了？否则怎么会有神仙眷侣一说呢？妙可怜小姐心善，并且美名远扬天下，若说这世上唯一能配得上城主的，也只有妙可怜小姐了……对了。”小厮想到什么，猛的欢喜一拍手“笑儿小姐您看，寒门城主此次前来带来如此多重礼，那是不是寓意要与西华多多往来？是不是间接的表明了老盟主联姻之意？”
“去，不要乱猜！”东方笑忍不住皱了眉头，双手攥着茶杯不放，心神游移。
“你若果真惦念师父，为何不去五师兄那里打听？”无邪挥手遣退小厮，矮身坐到东方笑对面“他可是最了解师父情况。”
“我宁愿死也不要见冰块脸。”东方笑睨了一眼桌上白嫩嫩啃桑叶的蚕宝宝，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无邪你怎么喜欢这东西，难道你想要做纺织？”
“不是的。”无邪担心蚕虫被东方笑失手捏死，连忙接过送回到内阁“只是闲来无事，养着觉得有趣。若是你需要蚕丝的话，我这闲着无用，日后来取便是。”
“哦。听说天蚕丝被倒是极好的，不如无邪你帮师姐织一床？”
“一床？”
他这蚕虫也不过数十只，要织一床，要到猴年马月去？
对面东方笑未曾意识到无邪反应，依旧兀自颠来倒去摆弄茶盏“无邪师弟，我到山下已有些时候，便先回去了，说不定师父已经归来。”
“好走不送。”无邪应了一声，一心专研在如何保全这两只蚕虫生命安全上，再懒得与其追究辈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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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身影如一朵轻云飘回山顶，再心怀期待回到七绝殿时，一声又一声呼唤，逐个推开大殿木门去寻，得到的结果无一不是声音在空旷大殿内兀自回绕。
西华山顶本就空旷寂寥，如今又只剩下东方笑一人，越显落寞锎。
找过最后一间七绝殿依旧不见冰巳身影，东方笑失望回到西厢自己别苑，游魂一般飘回内阁，找把椅子坐到窗前，人影身子虽是安然坐在屋内，游神的灵魂却早已飘到九霄云外。
往日精灵古怪的大眼此时失神半垂，满脑子都是妙可怜窈窕身影，端庄微笑，以及冰巳对其温文低语，白衣赛雪双双携手站成一对，化为永恒。
她甚至能想象日后两人共同泛舟游历沧海，访遍名山大川，走过烟雨江南小巷，最后融进彼此生命相视一笑。
“师父……”
他怎么可以站在另一名女子身边，过她最期待的生活？
“小姐，你今天还练琴么？”
小青背后探头幽幽一声，吓得东方笑险些自椅子上跌坐下来，回头一看是小青，满脸怨怼“小青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是小姐想事情太入神了。”
“我哪有想师父！我才没想师父！”东方笑欲盖弥彰一喊，反而起到此地无银三百两效果，惹得小青蹙眉看她“我也没说小姐在想念城主啊。”再一看东方笑被揭穿囧样，又觉好笑“小姐就是平日里太过依赖城主了，以至于城主这才离开几日，便开始六神无主。”
“……”
“不过，这西华山上敬爱城主的又不止小姐一个人，却只有小姐才如此入神，几乎日日都问城主何时归来……小姐如此，会惹人误会的。”但又转念一想，这世上但凡要离开长辈的孩子，皆会如此闹脾气抗议，想当年爹爹将自己推上西华主峰时便是如此，当下也就释怀不再多问，只变着法子转移东方笑注意力“小姐你知道么？也不知是最近天气晴好的原因，还是时间已至，我们院子的桃树复活了。”
“什么？”东方笑闻言一愣“复活？”
“嗯，就是昨日我路过树下时不经意发现，往年那桃树都是灰色死气沉沉树皮，可昨早我看时，枝桠内竟有水分，你说奇怪不奇怪？”
“这桃树只有阳春才苏醒的，我们西华常年冰封，真乃奇事。”东方笑抚掌“走，跟我瞧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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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空悠悠之下，枯败的桃树形单影只扎根在花苑小径上，歪歪曲曲一棵，遥遥而望，映衬着背后庄严华丽的殿宇，越显孤单落寞。
东方笑提水与小青走到树下，围绕桃树转悠两圈，抬手折过一枝嫩芽，啧啧称奇。
“这白雪映衬着绿叶果然好看。”
小青忍不住吐舌头“哪里有什么绿叶，不过是刚刚摄取水分复活了而已。”
“你少吐槽，我看这桃树复苏之兆大好，莫不是成精了罢？西华城可是出了名极寒之地，这四月开花的桃树怎么活了过来？”说着用手指比划测量下树干，不知何时开始，竟比最初粗壮许多。
“可能是前几年一直是在地下扎根，如今养精蓄锐到了时候。”小青摸着下巴神叨叨眯了眼睛“早年便听说此桃树不凡，原本只当是个笑话，却不想是真的。”
“什么不凡？”
“小青孤陋寡闻，也只是听说这种桃树极为难栽种，能结果子的更是少之又少，至于果子的用处，小青着实不知。”
“哎，果子能干嘛，当然是用来吃了，不过自己种出来的桃子感觉应该不大一样吧。”翘首望了望树枝，又是垂涎“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结出来。”
“这不过是棵小树苗而已，桃树要长成，少则也要三年吧？”
“谁说树苗就不能结果啦，三年？三年之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这桃树结果不看年份，主要是这个桃花要受孕，然后才能结果……”抬眼打量四周皑皑白雪，又是担忧“可这里没有勤劳的蝴蝶蜜蜂一类，可怎么办呢？“
一边小青听得云里雾里“什么蜜蜂蝴蝶？”
“我是说，我需要蝴蝶给这桃树传粉受孕。”
“原来小姐想要扑蝴蝶？”小青恍然“那可以等城主带你出游时去桃疆啊，桃疆常年花开，各色珍奇蝴蝶都有。”
“桃疆？”
“嗯，桃疆距离我们西华城很近，不过因疆主避世，所以鲜有人知道其入口，只留美名在外流传。”小青窘迫踢了踢脚下积雪“小青没有去过，所以不知具体位置。”
“那你说了岂不是白说？”东方笑忍不住叹息“既然避世，那我如何进去。”
“那桃疆疆主可是城主的挚友，花得一手好桃花，小姐未曾到来西华之前，他常常与城主切磋琴艺画技，相信只要城主开口，莫说是去那里小住了，就是小姐想要那半壁桃花园又如何？”
“既然此事如此有建设性，等师父回来我便跟他提一提，最好顺道再挖回一棵桃树来，两树也好有个伴。”
抬手摸了摸粗粝树干，转眼又一瞧树身一块受伤处棉布包裹，叹息“这刻字竟然成了疤。”
掀开来看，不论是最下面的种树人奉紫，还是后来照顾桃树的东方笑，两人名字刻字早已模糊不清。
时光变迁，没有什么能真正永恒……
不过，这样也好，这也算是最好的两全结果，没有过去，便是重新开始。
东方笑弯了弯唇角，抬手干脆将棉布掀开，将御寒棉布取下后，还不忘抬头望望小青“你说这树被扒了衣服，会不会感冒？”顿了顿见小青满脸迷茫解释道“就是人类的风寒。”
“回小姐，风寒与否小青不知。但有一点……”小青抬手指了指旁边盛水木桶“倘若我们将手上这桶水浇到树下，眼下时节定会结冰，这树若如小姐所说，纵然不感冒，也定再难生长。”
“也对。”东方笑受教点头“那我们把水烧热了再来。”
小青届时瞪大双眼“你想烫死它？”转眼担忧一瞧树根，猛然想起什么望向东方笑“小姐，我忽然想起一事……前两日我经过这里给小姐送药，不知是小青眼花，还是果真存在，这树下有一滩血迹。”
“哦，可能是我作画的染料又乱倒了。”
“这西华七绝殿居住之人寥寥无几，小姐你告诉小青，是不是你受伤……？”
东方笑搅了搅头发借机别开头去“定是染料无疑，我前两日闲着无事，绘红莲花来着。”怕小青继续追问下去，连忙起身“小青，我们去烧水吧？从今往后我们要善待这树。”
“善待？”
“对，善待。”东方笑抬脸，视线穿过桃树枝桠望向透彻清空“西华这么寒冷的地方，它都能复活过来，可见，再冰封的事物也有被捂热的一天，哪怕是人心，小青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