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罩着一件被扯得大开几乎没什么遮蔽作用的薄衫,洁白如玉般的身躯被男人以胁迫的姿势压在身下,紧接着,薄衫之下的衣裤被褪去,她整个人近乎赤衤果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恐怕是连清做梦都不会梦到的场景,更准确地说,她曾经自信到从不认为自己会落到如此境地。只是,傲慢的自信也好,「不败魔女」的盛名也好,似乎所有的传奇与神话,在黄药师面前,就成了被击碎的镜花水月。
太强大、也太迷人——
这是她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她喜欢强者,所以她喜欢黄药师。
但是她厌恶任何脱离掌控的事,更厌恶被人逼迫,所以,她也厌恶黄药师。
再加上从砰然而动的心脏里传来的悸动,揉成了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复杂感情。千丝万缕,也不知从何处开始理清。
与他的相遇,像是一场梦境,令人感到十分不真实。
而那若有似无地情弦拨动,其实更加让她觉得不真实。
就如同一场醒不来的梦,梦里的他和她,都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不该产生如此多又如此乱的交集。
胸口的皮肤因为过于用力的吸允而留下了青紫的斑痕,万般不明的情绪汇集成一道暗色幽光,在连清无尘的眼底,像漆黑夜里的昙花,在一瞬间绽放出美丽,又在下一刻凋谢零落。
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剑拔弩张的侵略,更有一种悲伤在其中悄然地如静水般缓缓地流淌着。这是一种很淡,却又真实存在的悲伤。她只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细细碎碎宛若冰锥雪粒般纷纷落地,冷然而寂寞,它们慢慢地化开,一点又一滴地融进了她的心底。
明明即将受到侵犯的人、处于弱势的人是她,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罪不可赎的坏蛋?人质与挟持者的位置真的就像是表面看上去那样吗?
自遇到黄药师之后,从来坚定的内心恍如产生了裂缝的坚冰,从最初的细微裂痕到现在能够用双眼看得清地痕迹,动荡而又不安,连她自己都在开始怀疑,她曾经做过些什么?而现在的她,又即将做什么?
身体被一双带着薄茧的手摩挲着,泛起一阵阵酥麻又带着热意的颤栗,令终日偏低的体温逐渐上升。唇上传来了被碾压的触感,舌尖也随之起舞,她睁开如黑玉的双瞳,在视线相交之后,那种钝痛在她心底的感觉似乎更加强烈了。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她差一点脱口而出。
或许,这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绝望到极点,悲恸到极致的眼神。所以,就连心上的钝痛都并不令她陌生。她想,无所畏惧的自己,可能并不仅仅只有曲素光这一个弱点。因为当黄药师用这样的目光凝视着她的时候,她竟然不忍直视。
这是多么可笑地一件事。眼睛都不眨一下,便能取人性命,笑着看别人痛不欲生的人,竟然不敢去面对一个人的视线。
真是可笑至极!
手指像是为了证明什么,看似不经意地动了动,萤紫色的细细粉末在指甲尖上散发着鲜亮又惑人的色泽。不知何时,纤细皓净的右腕骨已从透明色的圆环中挣脱出来,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金刚石当然坚不可摧,但它就是再坚硬一百倍一千倍,对一个会缩骨功的人而言,都是无济于事的。在这世上,能够困住连清的人之所以寥寥无几,并不只是因为她的智计过人,还有那诸多奇巧之术,例如催眠术与缩骨功,那些只有天分才能够精于之术,与她,都不是问题。
连清觉得黄药师强大又可怕,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相同的存在。
若是这般人物只有一个,那么,便是造物主的神奇。
若是两个,棋逢对手便是最好的诠释。
若是这两人一男一女,维系他们的,也许是世上最美好的情意,也许是促人走向地域的毁灭。
手臂无声无息地向上抬了抬,圆润光滑的指尖上,一抹亮紫尤为显眼。
只要一下,只要一下,就能够暂时打破这个对自己不利的局面,她在心底暗暗地说服着。
她醒来时所待的内室中,有一盆鲜艳夺目的紫色花朵。
这种花,有一个妖娆的名字,叫紫玉魔兰。
因为花瓣厚实,在日光下,荧紫色的花粉会发出淡淡的光,就像是一块块蜿蜒流光紫玉,带着如梦似幻的色泽。仅仅是美丽的外表,那么,它就不会被称为魔花了。那附着在花瓣上的漂亮花粉,具有着相当厉害的麻醉作用。只需要要一点点,就可以放倒一头大象。
越是美丽,就越是有毒,这不单单是对人而言。
而方才密道打开的时候,她趁着黄药师视觉上的死角,悄然从紫玉魔兰上摘了一片花瓣,掩在白色的衣袖之下。
如今,那抹花瓣,正静默地躺在地上。她指甲上的荧紫之色,便是指尖划过花瓣而留下的。
即使她的内力所剩无几,内伤尚未痊愈,但是划破一个人的皮肤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的气力。指甲上的花粉只要进入男人的血液,那么一切,都可以暂时结束了。
桃花岛纵然是难闯龙潭虎穴,只要没有黄药师在,对同属奇才的连清而言,也不过是一只拔了牙的猛虎,徒有凶猛的外面,而毫无实际的杀伤力。
所以,你还在犹豫着什么?
她的心中发出了大声的质问。
而那微微抬起的手臂,却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脑际划过一道欲裂的痛意,随之而来的是,一晃而过的旧色画面。
“不要!”
悲伤欲绝的神色,残破的白色衣袖,入云的高峰,幽深的水潭——
左胸前的痛意突然变得剧烈起来,心脏如同被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狠狠地刺伤。
她颓然又认命般地放下了依旧在颤抖着手臂,随后,指尖轻摇,荧紫色的细小颗粒仿佛被风吹过一般,点点滴滴飘落到了地上。
这一刻,连清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为了一时的不忍而放弃了那么好的机会。
但是,倘若此刻不这样做,她觉得自己在下一刻就会后悔。
只因她不想看到,那个男人,在用那般悲伤的眼神望着她。
如果说,黄药师对她的惩罚,是让她感受到痛苦的话,那么看,他已经做到了。
她第一次发现,心原来可以那么痛,比眼见着曲素光被杀死还要深的痛意。
“唔——”
就在她分神的一瞬间,喉咙忽然吞咽了一下。
基于危险的预感,连清顿时侧开脸颊,摆脱了黄药师纠缠不知的唇舌,“你让我吃了什么?”药丸滑过喉咙的霎那,她并没有尝出什么味道。但是,这世间,最可怕的,不就是无色无味的药?
“药效很快就会起作用,届时,我不回答你,你也能猜到。”黄药师双眉微挑,展颜一笑,带着显而易见的恶意,却又丝毫掩不住这笑容中夺目的风华。这是一个相当迷人的男人,一个笑容就能够迷倒这世间近乎所有的女人。
但是,连清却因为他迷人的笑容而颤栗。
有人笑,是用笑容伪装内心的杀意。
有人笑,是因为感受到了悦乐。
还有人笑,是为了看着他的敌人哭。
很不幸,她从他的笑容中,看到以上所有。
她想,若是他适才就这样对自己这样笑着,该多好啊。
“放心,我怎么会「舍得」给你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它可是我亲手为你所制。”他炼制了那么多的疗伤圣药与解毒丹药,还是第一次去制这种为正道人士所不耻的药物。不过,既然是为了她,初开先例,也未尝不可。
的确,如青年所言,没过多久,一阵炙人的热意像一阵激狂的风浪向连清席卷而来。
要是这种时候还不明白她刚才吞下去的是什么药,那么就太蠢了。
只是,她真没想到,黄药师竟然会炼制春、药。他应该是那种清高到不屑于这般奇yin之术的男人。
她在心底暗自苦笑,由此看来,他对自己,还真不是一般的痛恨。
「亲手所制」的四个字就像恶意的魔咒,与一波比一波强烈的药效令女人的身心受到了极大的考验。带着谷欠望之火的炙热持续不断地焚烧着她白皙的身体,已褪去的红莲图纹随着额上沁出的透明汗珠,在左边的身体上越蔓开来,璀丽而妖娆。
理智被狠狠地拉扯着,她紧咬着唇瓣的唇瓣上,鲜红的血珠滚落。
“很不错的感受吧,如我所言,这只是开始。”
恶魔的笑声在的她耳际悠悠盘旋,似是在嘲笑她无用的挣扎。
男人面带笑意,愉快地将手掌贴女人的腰间,一点点地滑动,满意地感到手下的身体不自觉地磨蹭着丝质的床单以及忍不住发出的细细□,“啊······”
“师傅的意志力,果真是惊人的可怕。”
若是寻常人,早就已经失控了,但是她却还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思想,这是「何等得了不起」。不过,越是这样,就越有趣,不是吗?
他倏然拉住她右手,对于它挣脱了圆环的桎梏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你看,你就是那么令人一刻都不能放松。”
她会缩骨功,他早就料到了,也根本没指望这副金刚石作的镣铐能够锁住她。
“再让我看看,你这只漂亮的手上,是不是还有什么更有趣的东西?”
紫玉魔兰,既是他放在那个房间里的,又怎么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
其实,关于这株花的事,最初还是她告诉他的。
「人和自然一样,越是亮丽的外表,越是掩藏着难测的危险。」
而他想,这句话应该有下一句——
平凡无奇的表象之下,却可能掩藏着比之更毒更可怕的人心。
然而,他摊开她的五指,却什么都看到。
“你——”
黄药师不禁惊愕了一下,望向那张泛着不自然嫣红的脸。
不可能,他所知道的她,是不会放过一丝可利用的机会的,更不可能认不出紫玉魔兰。
他的视线一掠,在地面上发现了那片紫色的妖冶花瓣。
这当然不可能是巧合。
只是,既然她都带进来了,为什么没有——
“为什么——”
锐利如剑锋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她,敏睿地似是要望进对方的心底。
为什么?连清听见了黄药师的话,全放在抵抗药效上的精力被分了一丝出来。
只是,这个问题,她自己恐怕都没有确实的答案,也自然没有办法给他答案。
清明的双眸如被春雨浸润的玄石,雾气氤氲,水光流溢,充满着诡靡绯丽的风情。
此时此刻,连清的眼中不再是满不在乎的空旷,终于有了黄药师的存在,也只有黄药师的存在,但是黄药师却高兴不起来。
“是在同情我,怜悯我吗?”
充满磁性的喑哑声音,却如毒蛇吐出舌信发出的嘶声,狠厉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