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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药师和连清离开之时,正是黄府热闹非常的时候,到处都充斥着震天的鞭炮声,人声鼎沸的恭贺声。
宴席从大堂摆到院中,却还是不够,连府邸门口也开设了流水席。
易了容的两人在淡然经过那混乱而又喜庆的盛大场面后,直接走出了府邸的大门。
黄药师冷漠地听着千篇一律的贺声,眼中是与他这个年龄极为不符的嘲意。
不过是一群攀附权势的小人而已,当年黄家被贬云南之时,他们哪一个不是退避三尺?
走在他身边的青年似是察觉到了少年的心理,用着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寡,这不过是人之常情。以后,你看多了,也就不会那么介怀了。”
“师傅已经不介怀了吗?”
——因为经历了太多。少年心想。
“没错。不过,我既不喜欢锦上添花,也不对雪中送炭感兴趣。若是有人为我锦上添花,我自然是欢喜的,雪中送炭么,我可能就要怀疑他的目的了。”
连清一边用眼神示意黄药师向左方走去,一边回道。
“人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
许是镇上的人都被黄家二子高中进士的喜事吸引着去看热闹了,街道上的人寥寥无几。
既是郊游,便是要赏景。两人一路西行,去了西山。
秋天的山道上,铺满着枯黄的落叶。踏上去,是轻轻地几声脆响。盛夏里开放的烂漫花朵已然谢去,空气里漂浮着的唯有桂花浓郁的香气,白色、金色的花朵小小的,一簇簇地挂在枝头。
随着不断地向上前行,从偶尔看到几个闲情雅致的赏秋的人到周围一个人都看不到的人烟罕至,四周寂静到只剩下两人的脚步踏在落叶上发出的声音。
黄药师从连清说了最后一句话起,就一直沉默着。
直到两人登上了半山腰,他才问出口,“那么,师傅会收我为徒,也是有目的的吗?”
少年的问题让连清的脚步顿了顿,他没有去看对方此刻是怎样的表情,只是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
“当然,我
——可是从来不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
连清的话意很现实,语气很认真。
此时的黄药师并不是未来那个心机深沉的东邪,他天真地以为连清是看中了自己的天资,即使这确实也是原因之一。
为此,他甚至还产生了一丝窃喜。
假若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那么,师傅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雨夜之后,便是陌路。
正是因为他拥有超越常人的天资,他们才会有更多的交汇。
突然,连清停下来脚步,对黄药师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后,便单手抓握在他的肩膀上,带着他跃上了一棵高大苍翠的青松。
“屏住气息。”
过了一会儿,九个黑衣人的出现在了两人方才经过的地方。八个人的肩膀上都扛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稚童,有男有女,都是七八岁左右的样子,穿着打扮也是小镇中百姓的风格。明显地,这些孩子应该是被这些人掳走的。
西山之后,是人迹罕至的野岭山道。这些黑衣人,是想通过山道,不引人注意地将这些孩子带走。
其中,走在最前方的黑衣人身形瘦高,举止神态十分警惕,他先是向四处张望了一下,再三确认没有人后,才挥手示意后方相隔一段距离的人跟上。
而那个黑衣人在挥手之际,左手手背上赫然纹着一朵红色的莲花。
黄药师的眼瞳骤然一缩,因为这朵妖异的莲花,和连清左脸上已然褪去的,竟是一模一样,屏着的呼吸顿时乱了。
“谁在哪里!”
为首的黑衣人霎时停住脚步,回头大喝,并命令其他的黑衣人放下稚童,开始仔细地向着四周围搜寻起来。
连清轻叹一声,颇为无奈地看了黄药师一眼,然后便从树上跃了下去。
“如果看到什么不想看到的,就闭上眼睛。只是,千万不要出声。”
“——这一次,一定要牢牢记住我的话。
白色的衣袂破风,发出细细的摩擦声,他的身姿在空中转了小半圈后,翩然落地。
而就在此刻,黑衣人迅速地包围了他。
只是在领头的那个男子看清了来人的长相后,佯攻的动作当即收回。
“蓝玉。”
连清看向着那为首的黑衣人,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被称为蓝玉的男子面带着敬畏,十分恭谨,“连公子。”
短短的“三个字”,便让所有不明所以的人面色一变。
在他们共同的记忆中,有一位连公子,也只有这么一位连公子。即使从来没有见过面,也没有人会遗忘他的存在。就算是暂时忘了,也会在想起一夜之间消失的上官家族而立刻记起。
“我等不知连公子在此,多有打扰,请连公子恕罪。”
蓝玉将姿态放得极低,他从未想过与连清为敌,因为他见过的,所有与这个白衣青年为敌的人,最后都变成了一抔黄土,无一例外。
“既然是打扰了,就用你们的命来偿吧。”
颇为柔和的声线,伴随着的残酷至极的话语。
“呵呵,连公子真会开玩笑啊。”
冷汗从蓝玉的额上沁出,他干笑着,圆着话。
跟随在自己的主人身边那么多年,他是知道连清那喜怒无常的性格,是以,也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我从来不开玩笑。”
带着几分不羁的微笑里,一柄软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连清从腰间抽出。
剑光忽闪之后,只听到两声扑通——
两个黑衣人倒在了地上。
连清右手执剑,伫立在原地,鲜红的血液顺着剑身缓缓滑落,一滴又一滴地,渗进落叶与土壤之中。
“连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蓝玉惊骇地看着连清,厉声质问道,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对他们下如此狠手,丝毫不给自己的主人面子。
在发现他的双脚从方才起就不曾离开过原地时,蓝玉心中的惧意更是厉害。
然而,回答他的,唯有尖锐的剑锋。
场面在霎那间变得混乱起来。
剩下的黑衣人一哄而上,将连清围在正中间,一致发动攻击,招招式式都是狠辣之极。面对生死,没有人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死去的同伴告诉他们,现在,不是他死,就是他们死。
九个活人,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就成了死人,尚未闭上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恐惧。
而罪魁祸首的衣衫却没有沾染一丝鲜血,洁白如斯。他的神色也是云淡风轻,仿佛他杀的不是九个人,而是九只蝼蚁。
只是之后的局面,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一个又一个地,他们倒了下去。
只剩下了两个人,他们与之前死去的黑衣人想必,显然武功更甚一筹。
两人一前一后夹击着连清,掌风与长刀将他整个人如网一般密密缠住。
一直注视着下方的黄药师,本是微乱的心跳似乎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拼尽了全部的力气,他才没有让自己发出声音。
——不要。
——不要死。
——我不要你死。
他只能在自己的心底如此呐喊着。
不论之前产生了怎样的怀疑,这一刻,他都不想连清死。
连清偏头一躲,软剑划破前方的黑衣人脖颈之后,剑势将尽之前,手腕以闪电般地速翻转,剑锋顿时逆转,剑身在向下画了一个极小的弧度后,便笔直地刺入了后方之人的胸前两个剑招十分连贯,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自然圆滑。
在那人退后了一步后,连清又立即抽出软剑,回首一剑隔断他的颈脉。
随着鲜血如激流一般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半圆弧,那人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九个活人,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就成了死人,尚未闭上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恐惧。
而罪魁祸首的衣衫却没有沾染一丝鲜血,洁白如斯。他的神色也是云淡风轻,仿佛他杀的不是九个人,而是九只蝼蚁。
然后,世事本就是如此,乱世之中的人命,不比蝼蚁轻践到哪里去。
将手中的软剑甩了几下后,连清抽出袖间的白帕,将剑身上残余的血迹擦拭尽后,又重新将软剑缠回腰间。
将染着血迹的手帕随意抛下,他又从衣袋中带出一个绯色的小瓶子,将瓶子里的粉末一一倒在尸体上。尸体逐渐融化,最终化成了一滩黑水,渗进了土壤之中。
作完一切后,连清抬头,表情甚是温和地望向黄药师。
“能自己下来吗?”
少年从青松上跳下,强忍着呕吐的*。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死人,却是他第一次看到人被杀,以及被抹杀地彻底。
“走吧,看来今日的郊游地点选得不好。”
“这些孩子——”
“没有关系,会有人来处理的,西山没有野兽,他们躺在这里并不会有性命之忧。”
连清向着黄药师缓步而去,就像是散步一般。
然而,他脚下踏着的土地,前一刻还堆满了尸体。
黄药师的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人类在感到威胁的时候,最本能的反应总是十分诚实的。
很危险,很危险,他的身体似乎在如此叫嚣着,比他们初见时的那个雨夜更加大声,更加可怖。
若有似无的距离感在两人之间升起一道无形的屏障。